第74章 宣傳片

  谷憶靠在沙發上，軟綿綿的很舒服，但她沒有半分感覺，只是蜷縮著身體窩成一小坨。

  她的眼神有些呆滯灰暗，就像一塊漂亮的寶石被蒙上了厚厚的灰塵，叫人可惜。

  沒有想什麽也沒有想做的事，她慢慢控制著自己的軀體，就像活著時那樣，緩慢地呼入吐出空氣，沒有為什麽，只是想這麽做。

  在她周圍很有多詭異，也都和她差不多的淡漠了無生氣，明明人數眾多，這片小小的空間卻充斥著讓人難以忍受的死寂。

  這個時期其實也是魂晦症最容易造成詭異死亡的階段，甚至有些詭異在嚴重魂晦症影響下會進行自殺式行為。

  看護著他們的康復師是個人類，這沉悶的空氣壓抑得她有些喘不上氣，肺部因為窒息感有些痛苦，這只是她的錯覺。

  她只是太難受了。

  最初的谷憶是自己主動來到療養院，她還記得最開始的谷憶熱情得就像向日葵的笑容，笑著對她說自己還要回去教導自己的學生們，但是現在的她……

  就算這裡是異調局直屬的機構，就算這裡所有的設備都是最新的，但是沒有用都沒有用。

  康復師又看了一眼谷憶。

  她看著一個鮮活燦爛的生命在眼前凋零，用盡所有辦法都無力阻止無力延緩，這種感覺太糟糕了。

  就像看見溺水者在向自己伸出手求救，卻無法拉起她拯救她，只能看見她被漆黑冰冷的水覆沒了口鼻，一點點被吞噬了聲音，沉溺在絕望與黑暗中。

  康復師收拾著手中被塑造為好看花朵形狀的糖果，甜蜜中帶著花香的氣息充盈了鼻尖，這甜美的氣味讓已經到了絕望底部的她，忍不住升起一點微渺的希望，她祈求著——

  一定要救救他們啊！
  她拿著那好看的糖果，狠心將栩栩如生的糖果掰碎，然後動作迅速地塞入每個淡漠的患者口中，不希望看見他們有一點反抗的動作。

  事實上，他們完全不在乎周圍一切的變化，如果喂的是封喉的毒藥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咽下去，或許還會心生歡喜。

  甚至想著，終於結束了，真好。

  當到達魂晦症中期時，相當於人類嚴重的抑鬱症，人們的牽掛與關心就像一條細細的鎖鏈，禁錮著他們想向死亡的心。

  糖果特別的甜味在舌尖緩緩化開，谷憶慢慢地動了一下。

  甜味？

  有點好吃。

  眼睛眨動了一下，就像落滿灰塵的窗戶被輕輕擦拭。

  耳邊有輕柔的鋼琴曲搭配著溫柔的小提琴聲音緩緩響起，很快停下。

  再次響起的風聲，自由的和煦的，就像春日中帶著生機的春風拂過大地。同時。細膩淡淡卻很好聞的花香在四周彌散。

  春天到了嗎？
  谷憶渾渾噩噩的腦海中忽然浮現了一個疑惑，死寂乾涸的心底被這很久很久沒有觸碰過，屬於自然的氣息擁抱，就像媽媽溫柔的懷抱，那樣輕柔似乎擔心驚擾了自己的孩子。

  谷憶慢慢抬頭，眼睛更快速地眨動了一下。

  視線落在正在播放的屏幕上。

  是車上的攝像頭記錄著，一望無際的花海和花海中央的巨樹都想童話一樣美好，車上有個和她一樣的患者，看見這少有的美景後，少年清亮中帶著一絲久不說話的沙啞。

  “真美啊！”

  谷憶同意，的確很美。

  噗呲，似乎花開的聲音在心底響起，這種感覺就像灰暗的世界忽然開出一朵柔軟細嫩的花。

  看著谷憶的康復師忍不住激動，有反應了！！！

  她是生者，所以不懂亡靈對人間的自然與生機向往牽掛，但她為從黑暗中蘇醒的亡者慶幸著快樂著。

  真好！

  視頻還在放，各種香味彌漫，是久違的氣味。

  “咕咚！”

  吞咽口水的聲音有點大，谷憶下意識以為是自己，忽然又聽見，回頭望去，所有的患者全部都聚精會神地看著視頻，其中一人動靜最大，就是他吞咽口水的聲音。

  忽然有一人站起來激動出聲：“這裡是哪裡？看起來可以吃，這些食物，我們都可以吃！”

  長久不說話，他說得有些顛三倒四，但是所有人都能理解他。

  站起來的人被身後看著視頻的病友暴躁擊倒，不讓他擋視線。

  “我哪裡知道！別擋著我看！”

  視頻裡，女生從最開始的懷疑照顧男生，然後轉變為震驚快樂，最後還堅定地一人一半。

  被重複兩次的一人一半，讓患者們忍不住會心一笑，顯然理解了他們的感覺。

  然後視頻再次被拉遠，廣袤的花海，巨樹下的小小店鋪，一切都美好得像童話中的故事。

  所有的患者此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想吃，這裡是哪裡？我怎麽才能吃到？

  其余無法被叫來活動室的患者，都被花香和各種美食的香味吸引過來，當然也有護工打開所有房門的一份功勞。

  他們都齊齊被視頻吸引，同時，翻滾的香味喚醒了他們早已死去的味蕾，唾液翻湧。

  康復師將手中的糖果迅速分發，結果發現居然還不夠，她幸福地想著：

  糟糕，還有些不夠呀！

  她環顧著因為美食而有些著急的人們，真好，大家都不再是死氣沉沉的樣子，她看過太多的英雄因為魂晦症墜落，這樣真的很好。

  視頻中，畫面翻轉。

  是陰暗的封禁室，完全異化的詭異在水中遊移，一看便知的魂晦症晚期的患者，而且剛剛變化不久，還有些許微弱意識。

  這個時期的詭異甚至會生出血肉軀體，但是完全墮落為沒有自我意識的怪物，只有嗜血廝殺無法被遏製破壞的欲望。

  他遊移著，觀察著從細小窗口被遞進來的小小餐盤，隱約帶著熟悉的聲音讓他沒有襲擊。

  只是透過視頻就可以清晰得看出他狂躁的破壞欲，周圍環境充滿了各種恐怖的抓痕，這種巨力落在人身上，可以輕易將人撕裂。

  然後，猶豫過後的怪物被香味吸引，靠近。

  食盒中顏色鮮豔、看著就好吃的食物一點點消失，怪物身上的異化特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怪物退化出一個滿布傷痕的人類，他聲音沙啞地問：“還有沒有?”

  所有人震驚地看著這一幕，奇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