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此生隻為人

  “你們沒發現，她們長得和我很像嗎？”

  芙蓉娘子凝神看著那些狐族的面容，臉上的表情，是一種從骨子裡的滲出的厭惡和恐慌。

  這種情緒並非針對這些狐族本身，極品因為狐族的長相。

  被芙蓉娘子這麽一說，陸韻仔細看了幾眼那些狐族的臉，從每一個臉上，都看到一些熟悉的五官。

  將那些五官拚拚湊湊，就成了一張完整的臉，赫然就是芙蓉娘子。

  “你……”

  溫如玉欲言又止。

  芙蓉娘子看懂了溫如玉的猶豫，笑了，格外的諷刺。

  “不用多想，我和狐族沒什麽關系，她們會和我相像，完全是因為黃醫師的禁藥，而他這麽做，就是為了警告我。”

  說到這裡，芙蓉娘子嬌軀顫了顫，聲音都啞了起來。

  “你們知道嗎，每次當我看著這些和我有差不多長相的狐族，被那些魔修在壽辰上活生生分食的場景嗎?”

  “我記得她們每一個死去時的模樣，我記得她們的慘叫，我記得她們望過來的痛苦的眼神。”

  “一次，一次，又一次！”

  “這種地獄般的場景，不斷的重複，直到我再也生不出心思從他身邊離開。”

  芙蓉娘子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當那些魔修撕扯血肉，吮吸靈力，露出饜足表情時，她總覺得自己才是那個被食用的狐族。

  破碎的面容在她夢境中不斷出現。

  她無時無刻不想逃離這一切，可處於無光城中的黃醫師，因為屍山老祖的存在，是“無敵”的。

  她沒有機會。

  只能等啊，等啊，等的心都麻木了。

  她時而在想，還不如自己真正被吃了呢，就能結束這一切。

  可每一次，她挺過來，想要離開黃醫師的念想就更強大。

  這次壽辰黃醫師沒來，不管對方是否出了事，都是芙蓉娘子的機會。

  “傳送陣被他動了手腳，一年只能開啟一次。”

  而她可以借助這一次機會，離開無光城，到達外面，殺了並不在屍山庇護中的黃醫師。

  強烈的負面情緒從芙蓉娘子身上溢出，身體止不住的顫抖，那不是害怕，而是興奮。

  那臉，在黑暗中，擠出一道即將解放的笑容。

  看著那病態的笑容，陸韻道：“我知道黃醫師在哪裡。”

  “只要你們告訴我們傳送陣在什麽地方，出去之後，我們帶你去找黃醫師。”

  不出意外，黃醫師就在狐族的手裡，她這話也沒撒謊。

  防人之心不可無，陸韻不準備將所有事情說出來。

  畢竟這些只是芙蓉娘子的一人之言。

  “你們果然不是無光城的人。”

  芙蓉娘子神色怪異的看著陸韻兩人：“不用擔心，我不會將你們交出去的。”

  “從立場上來說，我和你們是一夥的，只是你們想要離開這裡也很不容易。”

  “夜晚，老祖的力量籠罩全城，而且城中還有很多老祖的眼線。”

  “你們應該見到過那些被供奉的人像吧？”

  在兩人點頭後，芙蓉娘子又道。

  “在晚上，那些人像就是老祖的眼睛，它可以代替老祖看到周圍的一切，它也是老祖的化身。”

  “一旦晚上被人像看到，你們會死。”

  “大多時候，城中那些人在晚上會將人像給蓋住，可今日是例外。”

  壽辰這日，人像也會接受供奉。

  因此，現在在無光城中，有老祖無數隻眼睛在。

  不過也因為老祖將來的分到各個人像上去，老祖本體的力量，在今晚是最虛弱的時候。
    花柳那些人，才會鋌而走險，選擇這個時候動手。

  他們若是想要抵達傳送陣所在，必須，摸黑離開這裡，其中風險，不用言說也知曉。

  “你們自己決定。”

  芙蓉娘子站在門口，透過窗戶紙看著外面那些重重暗影。

  沒了燈火的宮殿，化身巨獸，好似輕易就能將他們吞沒。

  今夜他們的命運走向何方，誰也不知道。

  可機會只有這麽一次。

  如今老祖那邊被花柳等人牽製著，所以才分不出心神搭理他們。

  一旦那些人失敗，不管他們藏在哪裡，都會被找到。

  唯一的出路，就是利用傳送陣離開這裡。

  看著屋子裡擠在一起，目光懵懂的狐族們，溫如玉解開了自己的易容，露出那璀璨的銀發銀瞳。

  皎皎如月華的長發，在黑暗中散發著淡淡的微光。

  在得知白狐和銀狐之間的區別後，陸韻現在才意識到，溫如玉身上的血脈，似乎是純正的銀狐，而並非是不同種族繁衍出來的雜血白狐。

  “我身上出現了返祖現象。”

  溫如玉低聲說著。

  他從一出生就是人形。

  而以人身承受九天銀狐一族強悍的血脈力量，這才導致他的身體從根本上就很虛弱。

  這次在寒山中，他找到了解決自己身體問題的辦法。

  那就是舍棄人身，徹底化作一隻獸形銀狐，那麽狐族血脈的力量自然能得到釋放，一直以來的病弱就會消失。

  溫如玉拒絕了。

  他是人。

  從出生就是人。

  他更是神陣門的弟子，被無數人寄予厚望。

  神陣門可以接受一個擁有狐族血脈的人形溫如玉，卻無法允許一個獸形銀狐在門內。

  妖獸和人族之間的恩恩怨怨，不是他能化解的。

  橫跨兩族，注定需要他做出選擇。

  而這個選擇，從未改變過。

  “你們願意跟我走嗎？”

  屬於狐族的發色不用辨認就能知曉，活躍的同源力量在影響著那些狐族。

  這些狐族，本體其實很年幼，懵懂的如同幾歲稚子。

  被黃醫師強行用丹藥變成人形後，智商不會再增長。

  可妖獸一族，天生感知敏銳，更有趨利避害的本能，他們聽懂了溫如玉的話，也感受到溫如玉身上溫暖的力量。

  留在這裡，會死。

  她們抓住了溫如玉伸出的手。

  待這些狐族從角落中站起來，陸韻才發現，這些狐族的身上，布滿了青青紫紫的傷痕。

  那些痕跡，在雪白的肌膚上，如此刺眼。

  陸韻沉默著，拿出一枚丹藥將其捏碎，用靈力小心包裹著藥力，覆蓋在那些傷痕上。

  痕跡在消失。

  狐族在說話，說的是獸語，被拔苗助長的狐族們，此生再也無法學會人族的語言。

  “她們說，謝謝你。”

  溫如玉翻譯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