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歲月不知幾許。

  時間在這裡好似沒了意義。

  修士不會感到饑餓，如果感到無聊，盤腿修煉就是，在這海底下，靈氣充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水牢的門被打開了，外面是全副武裝的鮫人。

  “咕嚕嚕。”

  又是一陣聲音，眾人聽懂是讓他們排隊出來。

  依照做著，陸韻看著自己的雙手手腕上，水流環繞，形成類似於手銬的東西。

  體內的靈力被封鎖，很難調動。

  收斂眸光，陸韻順從跟在那些鮫人的身後，眼神在打量四周。

  這段時間，她一直在感知那塊碎片的所在，能感應到，對方的位置一直在變動。

  碎片應該不會長腿自己跑，這說明，那碎片可能在某個鮫人的身上。

  陸韻忍耐著自己的衝動，沒有表露分毫，混跡在人群中的陸韻並不起眼。

  在她有意為之下，不斷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一群人被鮫人推搡著。

  今日，眾人才看清鮫人所在的環境如何，像個漁村，建築都是石頭和一些貝殼堆積而成。

  看著風格奇特而野蠻，又帶著別樣的美感。

  屋子並不多。

  “怎麽感覺有點熟悉？”

  陸韻身邊，柳茹小聲嘀咕，聽到的人不少。

  陸韻也有這種感覺。

  想了想道：“岸上的那個漁村。”

  雖然使用的材料不一樣，可布局是一樣的，幾乎是一比一複刻，讓人很難不多想什麽。

  陸韻腦海中浮現的是那位海爺爺的臉。

  對方說，畫著鬼船的紙張上，使用的是鮫人的血肉，當時她被其余使其干擾，竟然沒刨根問底。

  現在怎麽想想，都覺得不對。

  和裴歌離對視一眼，顯然，對方意識到了這一點。

  那海爺爺，不簡單。

  “我們好像到地方了。”

  在通過漁村後，他們來到了一個地方，這是海底的一個坑洞，被刻意挖掘出。

  往下凹陷，下方有著很大的平地空間。

  整體上看，像極了古羅馬的鬥獸場。

  人在這鬥獸場中，所有人都聞到了濃鬱的腥味，像是血腥，又似是魚腥味。

  經過通道後，所有人都被安排在坑洞底部，上方那些座位上，開始出現一個又一個的鮫人。

  它們打量著下方的修士，漆黑而充滿魅惑的眼裡，帶著純粹的好奇。

  哪怕沒有鮫人的歌聲，鮫人本身的魅惑力都很難讓人抵抗，尤其是當它們專注看著你的時候。

  “我們好像成了玩物啊。”

  姚懷說著，那語氣頗有意味，上方那些眼神，不就是在等著好戲開場嗎。

  隨著時間的過去，越來越多的鮫人出現，而除開鮫人外，還有其余的淵海物種。

  就好比之前在海面和他們爭鬥的海怪。

  一頭，兩頭……

  碩大的海怪一頭就能擠佔龐大的一塊地盤，放眼望去，來了不下於十頭。

  這玩意，不是獨有，而是量產。

  且，他們都還記得，這玩意是可以被鮫人族所操控的。

  除開這兩種外，還有其余的海族出現。

  那是一群外形和人類相仿的存在，可一眼就能知道對方不是人族。

  為何呢？
  因為這一族的肌膚是透明帶著微光的，像是黑夜中的燈泡，格外明顯。

  可那光亮並不刺眼，看久了令人目眩神迷。
    透明的肌膚中，內髒都看的一清二楚。

  它們沒有人族那麽複雜的構成，整個腹部，只有一個用來消化食物的胃部，和跳動的心臟。

  以及……排泄系統。

  亮晶晶的肌膚，璀璨奪目，四肢軟綿綿的，一個沒控制，就會順著水流飄蕩。

  “水母？”

  有人猜測這一族的由來。

  “那是什麽？好綠！”

  那是矮小的一族，哪怕成年的體魄，身體也不過八九歲兒童大小，渾身墨綠色，背部生著鋒利的鰭。

  一雙雙狹長而冰冷的眼神，是那強悍的捕食者。

  危險，這是一些弟子的第一反應。

  進入這裡的海族，讓人目不暇接，起初的看熱鬧後，到後來，哪怕是阿梨的表情，都略微下沉。

  太多了。

  多到整個鬥獸場都被坐滿了，可還有陸陸續續的海族來到這裡。

  這麽龐大的種族，人數足以碾壓他們。

  淵海，死亡之海。

  可誰能想看，淵海之下，竟是如此繁榮的世界呢。

  這些族群的數量讓人止不住的去向，為何他們之前一直沒有反應。

  如果，如果這海族上岸，會對他們人族造成什麽樣的衝擊。

  混亂的思緒中，陸韻的目光鎖定了一處。

  那裡，位置比較獨特。

  那裡，坐著一個鮫人。

  其余的鮫人，如同為了回應淵海的暗沉，魚尾大多都是暗色。

  可那頭鮫人，魚尾是醒目的淡金色，像是一塊金帛，飄動的鰭紗格外漂亮。

  它的頭髮是同樣的金色，服帖落在身軀上，遮掩著上半身的赤裸。

  這是一個男性鮫人。

  而它身上，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眼。

  深邃的紫色，帶著想要令人探究的神秘感。

  哪怕只是掃過，陸韻都覺得自己心境在動搖，有種想要跪拜的衝動。

  她的視線，最終定格在對方的脖子上。

  那是一顆珍珠，圓潤光滑，泛著瑩白的光澤，一看就知道價值不凡。

  約莫杏子大小，簡簡單單被一根銀絲穿過佩戴著。

  樸實無華，又讓人移不開眼的。

  而在那珍珠上，陸韻清晰感歎到屬於碎片的波動。

  她的丹田中，一直隱匿的碎片，此刻在歡快的圍繞自己的金丹轉動。

  傳達的情緒，急切而貪婪

  陸韻穩住心態，收回眼神，力求不會被發現自己的打量。

  在她思考中，一直喧鬧的鬥獸場忽然安靜下來，那頭金色的鮫人起身，魚尾遊蕩，閑適而玩味。

  它張嘴，低沉磁性的嗓音被吐出，不再是屬於鮫人的語言，而是修真界的通用語。

  “人類，廝殺吧，活下來的，將有幸獲得我們我們的饋贈。”

  “死者，會被抬上餐桌，成為我們的食物。”

  說著殘忍的話語，對上的臉上偏偏是溫柔的笑容，那張得天獨厚的臉上，紫色的瞳孔仿佛將人吸進去，動人心神。

  “這是讓我們自相殘殺的意思嘛？”

  修士在交流著。

  他們本想看看這些鮫人玩什麽手段，進一步了解他們的力量，可現在看來，他們反倒走入死胡同中。

  不過廝殺，是不可能廝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