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然手裡的椅子腿對著遠處廢墟從左到右劃過，興奮道，“如果我們能找到一個特異物品就發了。”

  那些能襲擊人的物品被叫做怪，其實它樣本質上還是死物，就像是安裝了電池的電動玩具，能動是有電池驅動。

  怪們想吸取人身上的能量靠的是能量間的吞噬性能，它們不能思考，不是真正的生靈。

  有個別的怪有一些特殊的能力，被稱為特異物品。

  特異物品內裡的能量體裡，含有一種被定義為異能量的物質。

  異能量在外能賣出天價。

  真正的覺醒劑裡，隻添加了一絲異能量，能賣到十萬起步，還有價無市。

  而一份異能量能稀釋出至少數百絲來。

  對於齊然的躊躇滿志，妉華沒想打擊他，隻提醒，“那些怪的力量很大，不能以正常的物品論。遇上了還是以安全為主吧。”

  她對特異物品也很興趣。

  特異物品是好東西，危險性也大，遇上了她都不敢說能得手。

  這也是她不會跟其他人組隊的理由之一。

  大家都是陌生人，誰也不了解誰。

  遇上了特異物品，誰知道誰懷有什麽心思。

  在大利益面前不要去考驗人性。

  即便是親人朋友，在大利益面前也不一定能靠得住，何況陌生人。

  齊然聽進去了，但信心仍是滿滿，“紅司你還不了解我，我能是那種冒進的人。看那些怪的速度不怎麽快，打不過我就跑。”

  妉華知道是她兩回輕松的打散了兩個怪，給了齊然“怪的實力就那麽一回事，他也能打散一個”的錯覺，但她不好直說“你的力量遠不如我”這種話，便沒再說什麽。

  “不吃不喝也感不到累，不是我掐了自己一把有疼感，我真懷疑我們掉落進遊戲裡成了數據人。”齊然感慨道。

  妉華看了眼自己的鞋子，已灰化了一半。

  這就是代價，他們每時每刻都在灰化中。

  灰化是從外到內，先從身體的最外層開始。

  她身上的衣服、帶的手機等物，都被視為身體的延伸，是身體的最外層。

  劉宗不是第一次進來，有了經驗，帶進來的外物夠多。

  外物能做為灰化的第一防線有個前提，那就是不能離開身體，外物離體後不再作為身體的延伸了，之前賈元的手機丟到一邊，再撿回來也不起作用了。

  通往廢墟的一路上，全是空曠地，兩人沒遇到一個怪。

  從以往的經驗看，能為怪的絕大多數都是人造物品，跟木相關的人造物最容易成怪，只有極少的是樹枝、土塊等非人造物。

  所以想找到怪最好去廢墟裡找。

  看著近走著遠，兩人走了一個來小時，來到了廢墟前。

  兩人沒怎麽猶豫地走了進去。

  “嗖！”

  沒走幾步，一個扁圓形物體從齊然那側飛起，朝著齊然撞來。

  有怪。

  “這隻我來打。”齊然躍躍欲試地舉起了椅子腿。

  他試用過其他的東西當武器，但都沒這個椅子腿趁手，就一直拿在了手裡。

  妉華沒跟齊然搶，退到了一邊。

  “梆。”

  怪的速度不快，齊然一椅子腿打中，把怪打落。

  這個怪是個散了邊的草帽，被打落到地上後，還想飛起，齊然趕緊連補了幾椅子腿，把草帽徹底打散，碎了一地的麥秸杆。

  見再沒有了動靜了，齊然才停了手。

  第一次打怪成功，齊然相當興奮，用椅子腿扒拉著碎草，“誰能想到我被一個破草帽追殺。親測經驗，怪的力量的確大，打中的時候反震到我的手了，感覺跟打中對面打來的網球差不多。哈，找到了。”

  他撿起了一根半寸來長的橙色的秸杆狀物。

  “紅司，你說我要不要用一下這個能量體試試，看看效果？”齊然在自己的袖口上比劃了下，他的黑色長袖體恤的袖口灰化了兩寸長了。

  妉華建議，“還是留著吧，等灰化到了身體的時候再用吧。”

  齊然想了下，覺著有道理，“也對，我們現在當緊的是打怪，多收集些這東西備著。”

  他把那根橙色秸杆收進了口袋裡，再提起了椅子腿，“紅司，你不用找個武器？”

  “用。”妉華從旁邊順手撿起了一根鋼筋。

  “走，打怪打怪。”

  這個廢墟裡的怪不少，兩人沒走幾步再遇到了一個。

  “嘭。”妉華打飛了舊輪胎，她不忘了提醒齊然，“你右手三米遠的那個舊籃子是個怪。”

  廢墟裡的廢棄物品滿眼都是，從外形上分辨不出哪個是怪，哪個就是件普通的死物。

  怪暴起襲擊人，是它內裡的能量體感應到了人身上的能量。

  不進入它的感應范圍，不引起它的暴起，很難發現它是個怪。

  等發現它時它已經暴起了，給人留下來的反應時間就短了。

  但妉華能從怪剛要暴起時發出的細微動靜中，發現它的存在。

  “真是個。”齊然看過去時，舊籃子已開始離地。

  “嘶！”舊籃子被打飛，但也震得齊然的手生疼，椅子腿差點脫手，“怎麽這麽厲害。”

  疼痛感讓他收起了遊戲心態。

  盡管知道這裡不是遊戲，可打怪收取掉落物品的設定，又不用吃喝，太像遊戲了，他並沒真正意識到他身處在了一個危險之地。

  此時他意識到了，這不是遊戲，這些怪真能殺死人。

  他心裡生出了些恐懼。

  心態發生了變化，手上就慢了一拍。

  舊藍子再飛了回來，齊然沒能打中，舊籃子砸中了他。

  巨大的衝擊力把齊然砸倒在地。

  眼看著舊籃子往他身上貼來，齊然慌了。

  被怪貼住，身體裡的能量會被怪持續吸走，他的身體會持續灰化。

  他手裡的椅子腿在倒地時脫手，他雙手往旁邊抓去，想抓住個什麽東西來抵抗舊籃子。

  “嗖。”

  舊籃子被挑飛出去。

  妉華來的及時，沒讓舊籃子貼到齊然身上。

  “呼，呼。”齊然大力地呼著氣。他有種死亡臨近感。

  他此時腦子亂哄哄的，再沒有之前打怪的新鮮感和興奮。

  他木然地看著妉華兩下打散了舊籃子，再打癟了一個舊輪胎，砸毀了舊櫃子。

  看著她從中找找撿撿，然後朝他走來。
    從齊然的神情能看出他這回嚇壞了，妉華朝齊然伸出手，“別擔心，我們一定能回去。”

  齊然猛呼一口氣，把手遞給了妉華，借了她的力站了起來。

  他漸漸緩過勁來，對妉華鄭重道謝，“紅司，謝謝。”

  妉華故作輕松道，“我們是朋友，用不著這樣正式吧。真要謝我的話，等回去了把你家裡的那兩箱石榴汁都送給我好了。”她的聲音也起著安撫的作用。

  但願齊然的心態別給崩了，回去後出現心理問題就麻煩了。

  齊然進來是跟她有因果的。

  妉華的話讓齊然不由得想起了他舒適的房子，恐懼感減退了少，齊然本身是個外向的性子，妉華聲音裡的安撫也起了作用，讓他還能笑出來，“那有什麽問題，以後你的石榴汁我都給你承包了。”

  “別以後啊，得說個具體年數，兩年怎麽樣？”

  “三年都行。”齊然的神情越來越放松，“剛才不是你，我心態真要崩了，說給誰聽誰能信，我沒能打過一個破爛的竹籃子。”

  妉華遞給他一個紫色豆子樣的能量體，“給你，竹籃子的能量體，正好看看恢復的效果。”

  齊然低頭看到了黑色體恤上在前胸的位置上，有一片灰色，是剛才竹籃子砸中造成的。

  他把紫色豆子按在了灰色中央。

  肉眼可見的，灰色從紫色豆子那裡開始消退，幾秒鍾的工夫，全變回了黑色。

  讓他驚喜的是，黑色體恤袖口處的灰色也消退了，“這也太遊戲化了。我又開始懷疑咱們進了一個遊戲世界了。”

  說是這樣說，齊然已完全意識到，這裡要是遊戲也是一個逃生遊戲，真會死人的那種。

  妉華道，“我們按原計劃，先去找住處吧。”

  層世界有黑夜白天之分，晝夜時間現實同步。

  白天的層世界是相對安靜的，到了夜裡可沒這麽安靜了。

  找個或弄出一個能為他們隔離危險的住處相當重要和必要。

  重心不在打怪上，兩人一路上更小心，盡量遠離疑似是怪的物品。

  中間隻驚動了兩個怪，都被妉華打散。

  兩人的運氣不錯，很快找到了一處相對完好地屋子，門還在，只是窗戶是個大洞。

  “你這力氣，讓我無話可說。”齊然看到妉華拖著一塊厚厚的鐵板過來，快麻木了。

  進到層世界之後，聶紅司給他的驚奇太多，已讓他驚不起來了。

  他本想過去幫忙，可一上手他才知道鐵板有多重，他根本拖不動。

  體能訓練法有這麽神奇？

  妉華把鐵板堵在了窗戶洞上，問齊然，“你的力量也在增長，沒感覺到嗎？”

  進入層世界的人，即便什麽都不做，力量都會有所增長。

  不過回到現實世界後，又會還原回原樣。

  其中的原理沒能弄清，反正是這樣感覺的。

  “感覺到了，就是沒你增長的這麽誇張。”齊然就是感覺到了力量變大了，才自信心爆滿，結果高估了自己，被一個舊籃子給打趴下了。

  兩人又堆了許多東西，把窗戶塞的嚴嚴實實。

  總算弄出了個安全屋。

  兩人又找來了兩個舊沙發，一個桌子，像個屋子樣子了。

  “要是這裡能通網就好了。”齊然帶點遺憾道，“這夜真是白熬了。”

  層世界裡不會感到困倦，所以也不會睡覺。

  妉華望了眼外面，“天黑了。”

  齊然走到門前，看到外面灰白色的天色，在漸漸發暗，兩分鍾不到，完全暗了下來。

  並不是變得漆黑一片，而是從灰白色變成了灰黑色。

  兩人趕快把門關上，再用準備好的石頭，堵在了門後。

  剛關上門不久，外面響起了很多聲音來。

  聲音似遠似近，有大有小。

  有像是金屬碰撞發出的刺耳聲音。

  有似是狂風呼嘯聲。

  炸響聲，敲擊聲，似乎還有慘號聲。

  有低聲的、聽不清說些什麽的呢喃。

  齊然抱著手臂，胡捋著手臂上起的雞皮疙瘩，“還好不是我一個人在這裡過夜，不然真會被嚇死。”

  以他的感受，他寧願穿越到一個有妖魔的世界，起碼那些世界是個正常的世界，有著正常的色彩，有著正常的聲音。

  妖魔也是正常的生靈，而不像是這裡，怪都是些物品。

  這讓他回去了怎麽直視家裡的東西。

  層世界的可怕之處就在這裡，不用吃喝，不會感覺疲倦，也不用睡覺，人的一切感知都是拉滿的，一天二十四小時的拉滿，是極大的精神折磨。

  連死亡都不會是立即死，而是一點點地消磨，讓自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全部灰化，然後變成了灰。

  從特意留出的縫隙往外看，只能看到外面一片平靜，看不出聲音是從哪裡發出來的、是什麽東西發出來的。

  聲音跟外面的景物強烈的不配比。

  據劉宗說，夜間的怪會很活躍，感應的范圍變大。

  所以他建議夜間找個安全的地方呆著。

  盡管有的怪還會主動移動，但怪只會橫衝直撞，不會拐著彎的往屋裡鑽。

  “嘭。”

  這次的撞擊聲讓兩人弄清了來源，是有東西撞擊在了屋牆上。

  “劉宗說的是真的，怪真會主動移動。”

  兩人很確定附近沒有怪，如果有，怪早撞上來了。

  這個撞來的怪，只能是從其他地方跑過來的。

  “嘭，嘭，……”

  感應到這裡有人，怪一而再地撞過來，十幾下後，沒了聲響。

  一夜間，遊移過來怪有四五波，最多撞擊一二十下就沒有聲響了。

  兩人等到了天亮。

  看到撞零散的一個箱子，齊然笑道，“哈哈，總算有件好事等著咱們了。”

  昨天夜裡撞來的怪，有三個都自己撞散架了，讓兩人白撿了三個能量體。

  “齊然，你不想再進來了吧？”妉華問道。

  “不想，但不是沒辦法嗎。”齊然露出一個無奈笑。

  進來過一次的人，像是被打上層世界的印記似的，不定什麽時候又會被傳送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