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5章 煙火
  魯王的象輅上。

  朱楨倒沒看車外，但從南陽來的路上，他不斷派人沿途打探情況，看看有多少男童被擄走。

  結果觸目驚心，各地都有大量的民間及軍中兒童被抓走，搞得藩地人心惶惶。老百姓看到他的手下，誤以為他們也是魯王府的人。就如見了惡鬼，避之不及，跟南陽鎮的百姓反應一模一樣。

  真是民怨沸騰到了極點。

  而這僅是老十就藩短短一年內的‘傑作’。要是再給他兩年，還不知道能乾出什麽事來呢……

  他還急著救孩子呢，實在沒時間，也沒心情再跟這廝兜圈子了。

  便直截了當的向魯王發問道：

  他目不轉瞬的緊盯著老十，苦口婆心道：“你趕緊給我把抓起來的孩子放了，事情還有的商量！不然，就是背上個無情無義的罵名，我也要把此案一查到底！”

  那些軍士和宦官紛紛衝出窩棚查看。就連不少孩子被吵醒了，揉著惺忪的睡眼循聲望去，便見到夜空中那枚還在不停綻放的煙花，比所有的星星加起來還要耀眼！
  這可不是一枚普通的煙花，而是國子大學科學院的學生們，在科學競賽中研發的新式信號彈。

  朱楨點點頭：“我聽說，魯王府還在到處抓男孩，所以老百姓都把男孩子藏起來了。”

  雖然每個持續的時間不一，但大部分時間都能在一分鍾以上。

  “可老百姓沒有分辨能力，居然還真信了，嚇得他們把家裡的男孩子都藏起來，還往外頭送。”老十委屈的抽著臉，解釋道：
  “事情鬧得越來越大，好多當官的也摻合進來，彈劾本王，還引得父皇雷霆震怒，派人來把我臭罵了一頓。那時候我就把所有的人都放了，也宣布不再閹割男童入宮了。誰知道他們還是不放心，到現在也不敢讓男孩子上街。”

  “什麽動靜？！”沙洲上本來靜悄悄的，陡然這一聲爆竹炸響，把所有人都吵醒了。

  為了能讓它在天空更持久的綻放，起到更好的作用，大學生們費勁了心思，利用自己所學的知識，非但給它加裝了小降落傘，還采用了低裝藥引信、分段引爆設計，所以煙花是飄在天上不斷地炸開的。

  馬三寶好容易等到天完全黑透了，孩子們都睡了。那幾個窩棚卻還亮著燈，裡頭傳來軍士和宦官吃酒劃拳的聲音。

  ~~
  這個季節的天已經短了，晚飯後便開始擦黑。

  他隻好繼續等待，直到入了二更，窩棚裡才熄了燈，不一會兒便鼾聲四起。

  “伱想清楚了再回答，我雖然有責任查清魯王府的問題，但我還是你哥，要是跟我都不說實話，我想幫你也幫不成！”

  “是有這麽個傳聞。”老十便點頭道：

  朱楨是真服了，從老八到老十，一個個嘴硬的跟金剛石一樣。

  他眼珠子一轉，剛要回答，卻聽六哥沉聲道：

  不過也沒什麽了不起的，只是因為他們的特殊身份，沒法刑訊逼供，不然也就是幾張濕宣紙的事兒。

  “是，六哥。”老十這下不敢矢口否認了。低頭擦了擦汗，使勁抽了好幾下面皮，才結結巴巴道：

  老十被朱楨強大的氣勢，壓的都快喘不過氣來了。整個人眼見就要崩潰，但他忽然想起仙長的那番話，便又湧起了負隅頑抗的勇氣。搖搖頭道：
  “我真沒乾。六哥，你寧肯相信外人的話，也不相信自己的弟弟？”

  “啊……”老十先是一驚。沒想到那幫蠢貨居然把主意打到皇長孫頭上了。怪不得剛才看朱雄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了。

  “竟然還有此事？難道是下面人打著我的旗號亂來？六哥放心，我一定查清此事，給你和雄英個交代！”
    朱楨聞言，面現失望之色，聲音轉冷道：“這就是你的回答了？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不妨把話說得再明白點，剛剛出了老八那檔子事，我是秉著息事寧人的心思來兗州的！”

  “你查吧……”老十那一瞬間感覺自己要被老六掐死了，這下也來了火氣：“真查出什麽來，要殺要剮隨你便，我絕不二話！”

  約摸著守軍都睡沉了，馬三寶便從地上爬起來，悄悄摸到窩棚邊，遠離了那些熟睡的孩子。

  現在營救的事情，只能看馬三寶那邊了……

  “你！”朱楨見他到這時候還嘴硬，恨得一把揪住了老十的領子，但旋即又松開了，一字一頓對老十道：
  “好吧，那就公事公辦了。”

  “小弟我也是沒經驗，也沒攔著，沒想到鬧出軒然大波。而且越傳越邪乎，說什麽我們兩口子變態，喜歡小男孩；甚至說什麽我們要割了小孩的幾幾做藥引子煉丹……你說這不是扯淡嗎？”

  這才摸出藏在身上的那枚煙花，另一手握住火折子。他將包在煙花外頭的油紙扯掉，又吹亮了火折子，然後便毫不猶豫的將那點紅色的光，懟在了煙花的引信上。

  “我這一路上發現個怪現象，看到那麽多的男女老少，竟一個小男孩都沒看到，兗州的百姓是不生兒子嗎？”

  短暫的哧哧冒煙聲之後，那煙花便嗖的一聲衝天而起。然後啪的一聲炸響，在夜空中綻開一朵光彩奪目的亮白色的花朵！

  “六哥是不是聽到什麽謠言了？”

  “那昨天晚上，我們在南陽鎮，怎麽又遇到你王府的太監在抓小孩？還險些把雄英抓了去？”朱楨冷聲質問。

  “是。”老十毫不猶豫的點頭，眼神坦誠無比。

  “這個……”老十沒料到他會比自己還直接，登時嘴角直抽抽。

  “……”朱楨耐心聽他說完，然後定定看著老十，沉聲問道：“你的意思是，已經把所有的男童都放回去了？也沒有再抓過男孩子？”

  “但那是老百姓聽風就是雨，針鼻兒似的小事，讓他們傳的比天還大——幾個月前，我府上人手不足，王妃不懂規矩，沒跟我商量，就想征一批小童入宮服侍。”

  孩子們驚喜的歡呼起來，軍士和太監卻氣急敗壞。周太監尖銳的聲音響徹沙洲：“這他媽是誰放的？！給我抓起來！”

  話音未落，卻見身後的窩棚又被人點著了。這時節久不下雨，搭窩棚的蘆葦乾燥無比，一點就著，一著就火光衝天，將整個沙洲都映照的亮如白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