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雲中宮

  在過去數百母星年間，精靈共和國第次的經歷了黑森林時代、全球時代、恆星系時代、恆星團時代，一路將統轄區自黑森林一隅之地、擴展至了近千光年直徑的星河領域，在暗中進行的視野開拓區亦在隨著無數‘眼’的被播撒而急速增長。

  在這個過程中，虛境領域以其卓越的感官與現實環境擬真能力，步步肩負起了近百億精靈於各方各處的‘零距離’交流，進而有效緩解、或者說消泯了因轄地拓展而帶來的距離與時間割裂感。

  但虛境卻是無法完全取代現實的，這不僅關乎於誰承載誰這般的本質性問題，還取決於精靈自體對旺盛精力的宣泄需求；
  總而言之，國度公民們依舊維系著現實中豐富的社交活動，而這便也成了大型聚合都市被維系的理由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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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至今日，在除去新生兒與最高段施法者們誇張到有些離譜的體型外，精靈公民中最常見的身高區間其實在50至65米左右，而體重則也是與之相應的數萬至十數萬噸上下。

  此間體型與物質含量的增長，固然為族群整體帶來了強度與實力層面上肉眼可見的良性變化，讓他們面對隨時可能到來的星河注視時顯得更有底氣，在行為舉止間幾乎有了一種任你什麽時候發現我們都無所謂的感覺。

  但與此同時，亦有許多在過去的時期、針對過去的精靈所設計與建造的事物，於當今而言卻因之迎來了即將或已經被淘汰的局面。

  這些事物往小的層面說，是各式的大氣層內飛行器、是來往行駛於地表的諸多車輛、也是諸如戰車槍械等等的武器，乃至還有些趁手的工具也都在此列，它們全都於精靈們日益增長的體型與體重中變的不再適用；

  而往大的層面去說，包括精靈都市、太空要塞、宇宙飛船等等的許多事物，也在因整體性的體型增長而變的閉塞、或者乾脆不再能適用。

  雖以如今的技術能力與資源利用率而言，這般淘汰進程還不至於給國度帶來無法被避免的巨額浪費，但由此而生的諸多麻煩事項卻是無法被避免的。

  且當下這還不是終點，如若繼續維持如今的物質供給力度，那大約在百年後族群的平均高度會突破至百米，再在往後的時日中抵達現有基因極限的130米，至此時才會因身高噸位的修行與自然增長效率差額而趨於緩和。

  所以，在完成基因改良後所設計生產的幾乎所有道具，都被額外添置了比以往更強悍的可成長性功能，以避免等將來再行被淘汰一次.
  這當中便有城市，在充分考慮到將來的可拓展性後，據現今之精靈身體數據而量身打造的立體都市，自然是個毋庸置疑的龐然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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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避免干擾到都市各組成部分間作用力秩序的穩定，交通管理辦法規定任何個體於其內浮島群往來通行間，非當緊急狀況時不允許采用除公共交通外的工具作為媒介；
  理所當然的，肉身橫渡這種超樸素的方式也處於禁止行列，畢竟你用來飛行的身體並不屬於‘公共交通’的范疇。

  而巨牙將要前往的浮島在更內部，所以他選擇了一處相對更近些的外緣區域降落，準備以這裡作為中轉站前去和朋友匯合。

  地平線上的那座城市正變的越加完整，很快便從起先高空之一線延伸至了下方並不觸及地面的最低處，使那或呈山狀、或呈雲型、亦或呈建築模樣的一座座浮島被完整顯露。

  緩緩降速，巨牙落在了一座明顯是公家樸實無華風格的金屬城區邊緣；
  下降踏地間，他的動作並未刻意去保持輕柔，而經過了加固的孤島地面也很給面子，分毫無損的受住了他聚合有近25萬噸體重的雙足，讓其不必像行至其余區域時那般的收斂舉止幅度。

  跨越某種壁障進入其內後，便見有一名名從相同方向而來的精靈們，紛紛在這裡存下了他們各自的飛行器，並排隊前往了各個牽引力站點。

  盡管今時不同往日，當下的巨牙其實並不能認全族群中的每一名同胞，但他還是會如同旁者那般的微笑或點頭致意。

  也就在這般靜而友好的氛圍中，並不算太忙碌的中轉站也在少許後輪到了他使用.
  於是，未等太久的巨牙和其余數十名精靈一同進入了某間交通艙，並在各個單間中坐穩後由無形的牽扯力帶動著高速離去；
  以一種傾斜的航線，交通倉插往至孤島群更深處的空域，過程中不斷有單間自主體分離前往途經的目的地；

  巨牙的單間也並非是最後分離者，大約在十數秒後其便在某處岔道偏航獨行，並在不久的瞬間抵近了此行目標.
  都市城區的稍偏心處，在一方橫跨長12公裡、寬9公裡、上下間距2至5公裡的區域內，懸浮有一座空間佔位達五百余立方公裡的垂雲；

  雲卷雲舒間，正有一座座交通倉於接近時被霧氣所包裹，而後混淆如一的進入至其間消失不顯。

  巨牙的座艙就是其中之一，當他離開單艙後便見有迷蒙霧氣纏繞在身周，而周邊的建築從表象上看也仿若是由雲朵雕琢而來般，在陽光照耀下呈現著乾淨至極點的純白；

  無論是從地表或其它任何內外區域進行觀察，這處城區無疑就好似是座雲中宮般顯得美輪美奐，甚至讓商業區對美感之追求於不經意間達成了非必要的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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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中城顯得十分安靜，這顯然並不符合它身為商業區的實質
  但巨牙非是名不聞外事的宅中客，他雖許久未曾動用自己的真身本體出門，卻也常以投影身在現實世界中訪友或四處散心，因此並未對此方風貌感到驚奇；
  他只是一邊通知朋友們自己到了，一邊照著自心中浮現的導航圖景先行閑逛，而後在進入各處內裡時聽到了分外熟悉的喧囂。

  大雲中囊括著許多小雲，而這些小雲則是一處處類似於商業樓或商業街的所在，其中還遍布著各個由‘閑精靈’所打理的大小店鋪。

  通常來說，這些店鋪可能會是某個居民社區、某家製造社團、亦或者某個單體的產業，且大多都只是種出於興趣而被設立的業務，除了會抽稅的公家外並無哪家鋪主真會以此為主謀生；
  也正因如此，於這裡經營的店鋪中有太多都是極具有特色的莫名生意，其中某些看上去甚至會更像是惡作劇而非生意，且還真有許多精靈客者願意為此買帳.
  行走間，巨牙看到了家曾經不存在的新店鋪，不過其上除了毛毛蟲標志外就再無旁的信息被顯示；
    出於好奇他走了進去，發現裡面的坐店者似乎是名不到20米的雄性精靈，看體型便知他應當是個畢業沒多久、甚至還未進入亞成年期的小家夥，所以這間店鋪或許也是某個新生代社區的閑暇產物?
  無論如何巨牙都進入了其中，其70米上下的身高雖距離屋頂還算有著點距離，但看著也像是個被塞入四開門立櫃的成人般突兀；

  低頭，發現那漂亮小青年正抬首用晶瑩的視線望著他，而其眸中對體型的羨慕更是分毫不加遮掩。

  “你好先生，請問這裡是幹什麽的店鋪？”

  巨牙盤膝坐地率先朝對方發起了問候，且言語中也未帶上任何能體現雙方年齡與體型差的字眼
  據他所知，有些小家夥在畢業後能耐住好奇於虛境‘冒險’數百年，新誕時便具備少年身與壯年心者也並非沒有；

  不過，巨牙如此做的原因更多也只是出於尊重，在他想來畢竟大家都有年少弱小的時候，且同期的自己比之而言明顯要弱了許多，沒必要因現在這因癡長幾歲而生的差距來顯擺自己。

  “啊！你好你好！”

  在濃濃的少年音與莫名驚詫的音調中，少年收回了自己羨慕的視線、緊接著又揚起腦袋向巨牙介紹著產品設計初衷
  大致來說，這是一夥同級生畢業作品在思路上的延伸，他們本著對‘完全變態發育’型生物的好奇，設計了這款身臨其境的、完全替代式的毛蟲化蝶全程擬真遊戲；
  而所謀求的，是希望能借此摸索軀體各部分與整體思維間的深層聯系，最終尋到能被適用於非施法者的超規格軀體掌控途徑；

  在他們想來，這雖不至於能直接追平細胞級乃至分子級掌控，但或許可以對標中低位施法者們的德魯伊變形能力。

  雖說到了今天，德魯伊變形最廣泛的應用場景是床笫之間而非戰場，可以說其已成了一種情趣意義大於作戰意義的花哨手段；

  但這卻並不能掩蓋其本質，所有精靈都明白其是細胞與分子級掌控的前置表象；
  而此兩者，卻毋庸置疑的具備有極高戰略價值.
  它們既是行之有效且又防不勝防的間諜手段，於如今不斷開拓地圖視野的過程中起著堪稱決定性的作用；

  而在精靈個體抵至了基因極限130米後，它們也會是繼續增長軀體物質量的重要刀叉，能在很大程度上提升主體的消化速率。

  也正是出於這樣的考量，這夥同級生在導師的幫助下定型了最初的思路與成品，又於畢業後再接再厲的繼續朝著該方向努力，想完成對德魯伊變形的戰士複刻、並以此為基摸索更深層掌控的實現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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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聽完小青年語帶激動的講述後，巨牙在不經意間微微皺起了眉頭，似乎對這個想法並不怎麽感冒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小家夥們的理念和自己有著極其明顯的差異，只在巨牙看來都能說他走上了‘術’的歧途。

  在巨牙的理念中，戰士之路的本質為‘對信念駕馭下之自我規則的實現’，最終所尋求的是以‘自我規則’取代‘世界規則’；
  在這個過程中，幾乎所有這一切都是對‘自我規則’的打磨，容不得半點花裡胡哨、容不得捷徑、容不得信念層面的動搖；
  但研究‘術’的過程浪費時間不說，而且還是最容易動搖心中信念的一環，對世界運行的過度解析會覆蓋那尚不成熟的自我規則，進而引領戰士走上一條危險的迷失捷徑；

  因此，巨牙向來是施法者拿出什麽技術自己就用什麽技術，說他的修行過程不求甚解或許屬實是有些誇張了，但從不會向偏離道路的方向展開研究卻也是事實；
  也就在這般的堅持中，他至今為止都牢牢佔據著戰士中的第一席，甚至可以說獨自構成了其間第一梯隊
  所以，盡管尋到讓非施法者也可完成深層變形的手段，或許會是使之擁有更上層戰略級能力的捷徑；

  但在巨牙看來，誰若是真的對變身之類旁枝末節感興趣，那為何不乾脆做個施法者去‘逐級深入微觀掌握本質’呢？

  如此一來，在數據化冥想之軀與施法者式的概念性自我架構下，總不至於讓他存有迷失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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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靈特殊的表皮構造，在使他們具備有強大的基礎防禦力外，還導致其表情變化並不會太鮮活；
  這其中壞處，是容易在第一次接觸時對無知者留下不好接觸或高冷的印象，但以當今時局來論這點顯然沒有多少實質影響；

  而因之所帶來的好處，則為即便是同胞也很難從某個個體的表情變化中，準確的分析出他當下的所思所想.
  如此，再加上極快思維進行過程的影響，便讓小青年未能及時察覺到巨牙的想法。

  於是，當他再次露出笑容、然後以‘朋友的心靈傳喚’為由離開時，一切就都顯得是那麽順理成章。

  但在某種意義上而言，巨牙其實也並未在此間對小青年說謊，他的離開既在於‘不認可但不想冒失干涉’，也在那幾個晃晃悠悠邊逛邊走的家夥終於抵近。

  “嗨！準備好大出血了嗎酋長閣下~”

  身未至而聲先行，夜牙厚重的嗓音於巨牙退出店鋪的那一刻遙遙傳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