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千年不散的劍道意志

  劍閣坐落於無極仙宗古老的山峰之巔，霧氣彌漫的山頂處，插滿了成千上萬的飛劍。

  兵者，凶器也。

  劍自存在以來，就是為了殺伐而生，而修士手中之劍，是以天材地寶打造而成，蘊含部分的天地之威，品階越高，威力越大。

  隨著用劍人不斷注入自身的意志，蘊養手中之劍，飛劍也漸漸有了自己的屬性。

  每一把飛劍都是獨一無二的。

  養劍術和養劍人也是在這個基礎上誕生的。

  無極仙宗劍閣的飛劍是歷代劍修坐化留下的，還有其他劍修隕落之後，配劍都會被送到劍閣來。

  其他宗門或多或少也會收集飛劍，但跟無極仙宗比起來，那真是小巫見大巫。

  無極仙宗沉存的殘劍達到百萬，匯聚的劍氣能夠直衝九霄，這沒有主人的飛劍十分危險，很容易傷人，所以這才耗費甚巨，修築了這座劍閣。

  可以說，無極仙宗的劍閣乃是天下收藏飛劍最多的劍閣。

  此時此刻。

  趙淮隻身一人，來到劍閣，邁上了青石鋪就而成的萬丈台階。

  抬頭仰望這座歲月悠久的劍閣。

  劍閣一共有九層，模樣就是一座黑色寶塔，每一層的屋簷翹腳上，都立著一尊古老瑞獸。

  劍閣所在的浮島面積很大，趙淮登閣的時候，看到了許多擦肩而過、匆匆而過的宗門弟子、時不時從頭頂禦劍飛過的弟子。

  周圍還設置了專門練劍的場地，放眼望去，有上千人位於一座座比武台上，皆是持劍切磋練習著。

  觀察了一會兒，趙淮的腳步越來越快，很快登上了台階的頂端。

  還沒踏進劍閣，一股刺骨逼人的氣息隨即迎面襲來，一道神秘氣息縈繞於整個劍閣。

  “太子殿下，你終於來了。”

  趙淮轉過頭，一位面相古板，面頰胡須修長的中年男子正經的盯著他，輕輕點頭。

  “你就是白長老口中的負責人？”

  “不錯，我乃負責劍閣領劍事宜的長老，我姓關，殿下叫我關長老就行。”

  中年男子輕輕點頭，面容帶著一絲不苟的認真，他一襲明黃長衫，配上面頰兩側的拉風長須，顯然年輕時候也是個俊朗男子。

  “麻煩了。”

  很快，趙淮就跟著關長老正式邁入劍閣的大門。

  他舉目望去，單是劍閣的第一層就插滿了各式各樣的飛劍。

  好的一點的擺在劍架上，差一點的更是直接丟在角落裡，無人問津。

  裡面看劍的弟子還是有很多的，可都是沉默不語，沒有人發出聲音，靜靜的觀察每一把劍，看樣子是在尋找合適自己的飛劍。

  趙淮剛進來，就感覺到一股屬於兵器的寒意，溫度都下降了一個檔次，讓人忍不住打冷顫。

  細心的他發現第一層最裡面還有一張兩米長的水墨人像，上面的人持劍獨立虛空，地面上是黑壓壓的妖魔大軍，持劍人臉上毫無懼色，身負無可匹敵的氣勢，準備揮劍。

  這幅畫看上去栩栩如生，人臉上那傲然的神態已然能從紙上跳躍出來。

  關長老見趙淮的目光看了過去，解釋道：“這是無極劍仙歷史上為數不多的劍道祖師，乃是一位將劍仙所留劍經修煉到大圓滿的前輩，被封為劍聖，也是他主持修築了劍閣，放在數千年前，這裡還是一座劍塚，散落的劍都無人看管。”

  趙淮點點腦袋，掃視一圈，問道：“敢問長老，這劍閣裡到底有多少把飛劍？”

  關長老聞言，想了想道：“上次統計飛劍數量，還是在八十六年前，那時就已然突破了百萬大關，這些年過去，又不知有多少劍修隕落，將配劍送來，估計有一百多萬吧。”

  趙淮一邊聽著，一邊盯著一把把造型奇異的飛劍。

  一座座木架上縱橫排列，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看不到盡頭。

  有些劍還好，看著普通，但是某些飛劍，卻閃著幽光，隔著很遠都能感受到寒氣，清冷之氣徹入骨髓。

  趙淮看到一把模樣極為俊俏的黑色長劍，情不自禁想摸一摸，但是卻被一道聲音打斷了。

  “別亂碰！”

  趙淮回頭一看。

  是一位穿著麻布褐色長衫的羊胡子老頭跑了過來，呵斥了一聲。

  羊胡子老頭過來，只是看了一眼那黑色長劍，就出聲朝著趙淮勸阻道：
  “此劍名為墨淵，重四斤二兩，長三尺六寸，乃是一把築基後期魔修的配劍，染了不少血，常人隨意觸碰，會被劍中的意志影響，很是危險。”

  “進了這裡，只看不碰，任由飛劍挑選主人，這是劍閣的規矩，你不知道？”

  趙淮聽了這番話，臉上露出歉意。

  “不好意思，是我不懂規矩。”

  關長老見此情景，皺眉道：“王老頭，這位是我無極仙宗的貴客，切不可無禮。”

  這位被稱作王老頭的老人臉上極為執拗道：“老夫不管是誰，我的職責就是不能讓這些劍傷人，也不能讓人損壞了這些劍。”

  聽了這話，關長老露出了無奈的表情，扭頭對趙淮道：

  “殿下，這一層的劍品級一般，我們直接去第三層。”

  “好。”

  趙淮點頭同意了。

  兩人肩並肩，踏上了樓梯，過程中，關長老朝趙淮抱歉道：
  “殿下切莫怪他，這位脾氣就是這樣。”

  “這位王老頭是？”

  “他是這座劍閣的看劍人，專門照料、擦拭、保養這裡的好劍，實力不算強，只有金丹修為。”

  “守劍的？沒想到劍閣中還有這樣的工作。”趙淮十分意外道，他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樣的崗位。

  關長老點頭道：“沒有辦法，劍閣裡的劍越來越多，總要有個人打理，王老頭已經守了數百年劍閣，倒是沒有什麽差錯。”

  趙淮回想起剛剛老頭的話，疑惑道：“他不是說不能觸碰這些飛劍嗎？如果他需要擦拭包養，豈不是接觸的最嚴重？”

  “他說的沒錯，這裡的飛劍蘊含了無窮殺氣，來歷出身數以萬計，一些厲害的飛劍甚至擁有自己的意識，所以一般人是不能觸碰的，但王老頭不同，他在這裡，好像能安撫這些飛劍，所以他才能在這裡乾這麽久。”

  “不過他也被此地的劍氣入體侵蝕了，修為止步不前，明明壽命還有不少，卻已經老態盡顯。”

  趙淮聽完長老的解釋，緩緩點頭，心中暗道。

  看來這保養的活不是誰都能乾的。

  長年在劍閣裡面待著，對身體有極大的危害。

  這個王老頭還真是命大。

  “我聽他說這裡的飛劍，都是自己選主人的？”趙淮想起後半句話，繼續問道。

  “這只是少部分，無極仙宗以及其他仙門弟子，若是得到資格，都會來這裡挑選心儀的飛劍，與其說挑選，不如說是看緣分。”

  兩人說話間，已經來到了劍閣的第三層。

  每一層的飛劍會隨著層數上升而變少，可越到上面的劍質量越高，但難駕馭也是真的。

  正面有一個石牆壁龕，壁龕上有一扇扇小門，裡面儲放著無數的劍鞘、劍柄和劍飾品，在牆壁四周，是一批批的飛劍。

  趙淮看了一眼這裡的矗立的飛劍，質量顯然都不差。

  這一層最次的都有四星的層次，也就是中品法寶，拿出去賣也得要上萬靈石一件吧？

  拿去拍賣爭搶賣個更高的價錢都不為過。

  隨便一把都是難得一見的寶劍，有幾個年輕弟子位於這一層，都是用看美女的眼神盯著這些劍。

  “劍閣之內，劍氣縱橫，劍意太重，修士沒有寶具護體的話，會傷到經脈肺腑，太子殿下若要選劍的話，得抓緊了。”

  關長老站在旁邊提醒道。

  趙淮點頭歸點頭，但他不認為這一層的劍氣能夠傷到他，以他的劍道境界，尋常的劍氣，不足為懼。

  他一下邁出幾步，細細打量架子上的飛劍。

  明顯感覺這裡的溫度更低，身處其中，好似來到了冰窟之中，刮骨寒氣從四面八方壓來，氣海的法力為之紊亂，側面說明這裡的劍比下面的更厲害。

  趙淮面色不改，體內浩然劍氣匯聚在體表，抵擋著劍氣的侵蝕。

  面前寶劍璀璨，一排排陣列，與第一層不同，這裡的劍居然標有名字。

  就拿他面前的這一把來說。

  閃閃發光，傲然挺立，高潔不群，劍鋒發白，如同凝霜，通體微帶寒光，刀刃上雕刻著精致的花紋，令人一見傾心，名為“霜寒”。

  血葬，劍柄的造型如同一條暗紅色的血龍，刀刃上則散發著強烈的殺氣。

  青霞，修長劍鋒呈青藍色，霞光閃閃，如同抹上了星星的天幕，閃爍著奪目的光芒，給人一種令人心醉神迷的感覺。

  斷魄，陰冷冰寒的寶劍，在黑暗中看不清形狀，跟透明似的，仿佛能殺人於無形。

  每一把劍氣質都與眾不同，或華麗或低調或優雅，毫無疑問的是，他們原本的主人都是行走於世間的強者，遭遇不知名的危險，含恨隕落。

  趙淮看劍的過程，未嘗不是在洞悉這些靈劍的一生。

  但他看了許久，也沒有找到合適的飛劍。

  凌然的劍氣無處不在，剛剛的幾名年輕弟子已經覺得渾身難受起來，都是頂不住紛紛離開。

  可趙淮卻是風輕雲淡，深吸一口氣，一道更為強大的劍意釋放出來。

  也就是這一瞬間，這一層的劍氣驟然一靜。

  全部消散。

  見此情景，關長老眼神中露出了詫異愕然的神色。

  好強的劍意。

  顯然他沒想到，趙淮僅僅是金丹境，劍道境界已然達到了如此高度。

  劍意這種東西，說著虛無縹緲，實際上卻是一種殺人於無形的東西。

  比如一個普通人站在一頭猛虎面前，即使猛虎沒有撲向對方，人也會感覺到心中凜然，雙腿發軟的感覺。

  這種感覺給人足夠強，就能直接抹殺人的意志，摧毀一切。

  他看到趙淮不受飛劍的影響，這時開口道：“我聽說殿下已經收取了養劍葫，如果實力允許，那可以多領幾把劍回去。”

  一般弟子，只能取一把劍，或者是取一把劍已經是頂天了。

  但這是白長老特意交代的。

  趙淮幫了無極仙宗大忙，無極仙宗按照情理，理應要送一分機緣出去。

  並且補了一句。

  趙淮能取多少劍，就拿多少劍，不必做限制。

  聽了關長老的話，趙淮想起了自己從執劍人身上得到的養劍葫蘆。

  他已然查看過了。

  這養劍葫蘆裡面空間極大，相當於是一個超大版的儲存空間了，要是專門收取飛劍，怕不得收個上千把飛劍？

  畢竟誰會嫌飛劍少？

  這種保命的東西，當然是越多越好。

  “這一層的飛劍不適合你。”

  不知什麽時候，守劍的王老頭出現在了第三層的門口，聲音十分淡漠道。

  趙淮扭頭看去，笑道：“那前輩覺得，什麽樣的劍最適合我？”

  他並沒有看輕對方的意思。

  任何事情做到極致，都可以稱之為高手。

  也就是民間常說的，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

  王老頭也包括在內，他在這裡待了上百年，什麽尺寸，什麽重量，寶劍身上有什麽經歷，他都如數家珍。

  擁有觀劍無數的閱歷，自然知道什麽劍是最適合他的。

  王老頭看劍的速度極快，但渾濁老眼放在趙淮的身上，卻是停留了許久。

  然後緩緩開口道：

  “強劍，越強越好。”

  趙淮目光露出詫異，對方居然洞悉了他心中的想法。

  他在天鍛山打造本命飛劍的時候，就跟阮班大師曾經說過一樣的話。

  這個守劍的老頭，絕對不一般。

  “跟我來。”

  王老頭彎著腰，背起手，朝著樓上走去，隻留下一句話。

  “還要往上？”

  關長老看了一眼上面的樓層，眉頭徑直皺起。

  “上面怎麽了？”趙淮好奇道。

  關長老凝重道：“劍閣不止是領劍的地方，也是封印鎮壓了許多歲月悠久邪劍的地方，它們往往很危險，不受控制，乃是劍閣的禁忌。”

  “甚至有些劍，誕生了自己的意識，有些蘊含了仙人的道蘊，千年不滅。”

  “一般人無法承受啊。”

  說到後面，關長老歎了口氣。

  “讓我試試吧。”

  趙淮望著王老頭的背影，堅定道。

  關長老見他做出決定，也只能朝樓上走去。

  趙淮很快追上了前面的王老頭，出聲問道：
  “前輩，看起來對這些劍很有研究？”

  王老頭眼神深邃，看了趙淮一眼，淡淡的回復著：

  “劍亦有生命，有自己的想法，人挑選劍，劍同樣也會挑選人。”

  “一把寶劍，被弱者持在手中，對於它來說，是一種侮辱，但如果是強者，也是一種榮耀。”

  “你的劍道資質確實不凡，是我近百年來在劍閣見過的人裡面能排前三的年輕人。”

  “不出意料的話，你將很受歡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