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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日高懸》第370章 絕路
  第370章 絕路
  與梵恩當中其他礦場不同,在岩湖礦場內,相當一批礦工與礦場主管之間的關系是非常融洽的,這和聖斯蒂爾以及守望城當地的傳統習俗相關。

  聖斯蒂爾人是非常注重親族關系的,尤其是在那些靠近平原以及伊薩河的地區,家族與血緣可以說是一種用於連接當地居民與聚居地關系的重要紐帶。

  梵恩的學者們一般認為,聖斯蒂爾人的這種習慣,和當地的苦寒氣候有著很大的關聯。

  在王國概念尚未出現的久遠年代,這些生活在北境地區的居民往往會以家族為單位群聚生活,甚至以此為基礎建立部族,想要在這種寒冷的艱苦環境下生存下來,他們便必須選擇信賴並親近自己的部族,而在這些部族內部,互相之間存在血緣關聯的人們則要更加親近一些。

  這是一種非常自然也非常合理的選擇。

  在一些專門研究聖斯蒂爾社會結構的學者們的眼中,聖斯蒂爾王室也正是在這樣的社會結構基礎上建立的,甚至於,相當一部分人認為,聖斯蒂爾王室之所以在統治者階層中如此的“長壽”與穩定,其根本原因就在於這種被反覆強調的親緣關系。

  而位於聖斯蒂爾王國邊界,且與平原地區毗鄰的守望城,對於這種親族關系更是無比重視。

  在守望城當地,甚至流傳著一個非常經典的段子。

  一個罪犯被抓進守望城的監獄時,總是面帶微笑,因為他簡直和回了家一樣——抓他的人是他的遠方表哥,看守他的人是他的爸爸,審訊他的人是他的小姨……當他被釋放的時候,並沒有任何一個人來領他走,他只需要拿著單子去找他的親戚簽字就可以了。

  雖然這個笑話看起來有些誇張,但這確實就是守望城當地居民親族關系的一種真實寫照。

  作為曾經大型商會內部成員的哈德拉自然不會是什麽純良慷慨的大善人,但對於過去發生的戰爭,對於他自己腳底下的這片土地,以及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那些親屬們,他卻有著極其真實且深刻的感情。

  對自己的祖國,對於聖斯蒂爾,哈德拉充滿了熱愛,對於自己所信仰的生命之火,他無比虔誠,而對於過去那穩定且平淡的生活,他的內心當中則滿是懷念。

  如果沒有這場戰爭,如果沒有天空中的那片黑色陰影,如果沒有那該死的黑日結社……

  諸如此類的想法總是會在哈德拉的內心一閃而過,然而他自己也清楚,在如今的環境下,這些想法不過是虛無縹緲的幻想而已,他真正在面對的已經不是他所能夠去展望的美好生活了,而是那些渾身上下都籠罩著絕望光影的可怕存在。

  那些攜帶著致命武器的監工和士兵是其中之一。

  那名使用惡毒魔法殺死礦工領袖的黑日結社法師是其中之一。

  那個剛剛接手營地,便想要對這些礦工們下手立威的該死的男爵也是其中之一!

  尤其是這位男爵。

  在面對之前那名狠毒的結社法師時,哈德拉都還能夠維持最基本的鎮定,但當那張年輕的面孔出現在自己面前時,哈德拉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他感覺自己的記憶像是被挖出來了,他的一切秘密,無論是情感、經歷還是刹那之間的想法,似乎都被對方所看穿,這讓他失去了最後一點安全感,也對當前的局面失去了所有的信心。

  這些天真的年輕人都對監工們被指派去幹活這一件事感到幸災樂禍,然而有著豐富經驗,且了解那些“大人物”思維的哈德拉卻為此感到膽戰心驚。

  他並不認為那是費奧蘭多男爵對這些礦工們展現出來的稀薄善意,也並不認為這是男爵看不起礦工們的表現,在這個信號中,哈德拉所感受到的只有無比濃烈的威脅。

  存放在倉庫的糧食雖然品質低劣,但卻也是非常重要的物資,男爵如此隨意地選擇了拋棄,便表明他對這些礦工們的後續去留和死活並不關心——他所關心的只是能夠為他的私兵們所使用的空房間和空倉庫,以及後續能夠作為戰場防線使用的工事,僅此而已!

  哈德拉將自己觀察到的這些細節以及做出的猜想毫無保留地告訴了眼前的這些礦工,這使得房間裡的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巴,隨後,蒼老的主管看向了那位身形瘦高的中年人。

  在礦工們的上一任領袖死於結社法師的惡毒法術後,他便成為了礦工團體內的新領導者。

  然而,這名中年人在礦洞內的威信並沒有那麽高,其主要原因便在於,這位中年人並非守望城的本地人,人們只知道,他是從前線退下來的一名軍人,可能是士兵,甚至有可能是軍官。

  他是上一任領導者的副手,也是他的重要參謀,然而在礦工團體的內部,卻沒有幾個人知道他的具體來歷,甚至也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姓名,大家只是喜歡用‘老兵’來稱呼他。

  “哈德拉叔叔,如果情況真的像你猜想的那樣,那麽你恐怕也有危險了……尤其是你現在還特意來找我們。”

  老兵雖然並非本地人,與這些礦工們也並沒有什麽可以關聯的血緣關系,但他卻還是對礦場的主管使用了這個頗為親切的稱呼。

  對此,老主管只是搖了搖頭:“你沒有聽他們說麽,戰爭很快就又要爆發了,這一次情況會更加危險,我都不知道會有多少個國家的軍隊可能對守望城發起進攻,到時候哪裡都是戰場……我們的家就快毀了,這和殺死我沒有任何區別。”

  他歎了口氣:“我能夠感受到,那個男爵很認真,他真的在想要用那份名單去做一些事情,所以你們一定得走……”

  說到這裡,哈德拉壓低了嗓音:“你們之前在開鑿六號礦洞的時候不是挖出了老礦場留下的廢棄坑道麽?就從那裡往外走吧!巴薩死前兩天才跟我偷偷地提過這件事,他說你們已經偷偷探查過這條坑道了,對嗎?”

  “是這樣沒錯,它確實能走,也還算穩固,裡面甚至有風……但我們根本不知道它能夠通向哪裡。”

  “這就夠了!哪怕它通到海裡,你們也必須鑽進去!”

  小老頭拿出了一些身為長輩的氣勢,他抬起手想要拍桌子來加強自己的語氣,但又怕引發太大的動靜,因此便又隻好趕緊收住了手,他舔了舔發乾的嘴唇,說道:“今天那些沒有被處理乾淨的乾糧,我都留下了一批,還給裡面加了幾條魚乾和兩瓶甜酒……別這樣看我,那東西難喝,我都不喜歡喝的!”

  他盯著中年人說道:“當兵的,你得負起責任來,帶他們走,至少帶絕大多數走,就走那條坑道……哪怕你們在裡面躲上幾天,再想辦法逃出來也……”

  話沒說完,這名中年人便上前一步,他彎下腰來,給了面前的小老頭一個大大的擁抱。

  在短暫的擁抱後,老兵松開了面前的主管,他低聲說道:“哈德拉叔叔,你得跟我們一起走……如果那位男爵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那麽你就沒有任何留下來的意義,如果礦工們都走完了,他留著你一個礦場的主管也沒有任何用處了。”
    老哈德拉的嘴巴顫了顫,他是想要爭辯的,但還沒來得及說話,之前給他開門的那個小年輕便急促地附和道:“是啊,叔叔,你得跟我們走……老兵可沒有辦法管住其他的那些人,他們更加信任你呢。”

  話說到這個份上,同意與否也不是哈德拉自己能夠說了算的了,於是房間裡的礦工們立即行動了起來,他們快速地溜出了房屋,並朝著其他礦工們聚集的工棚與屋子摸去,而老兵自己則帶著另外幾人挖開了房間角落裡的一堆軟土,並從裡面起出了一個木箱。

  在打開箱蓋後,一堆形式各異的武器便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用廢棄的鐵鏟和鐵鎬改造出來的短刀與利劍自然是不可少的,除此之外,還有礦工們在礦洞裡工作時常常使用的一些便捷工具,譬如用來敲擊岩石的小錘以及邊緣已經磨鋒利了的小鐵鏟。

  而在這些東西的下面,則是數把真正意義上的武器。

  “轉輪結晶銃,老樣式,我用軍隊裡的方法勉強改的……不一定好用,但應該都能打響。”

  老兵一邊說著,一邊快速地檢查了一下這些簡陋槍械的狀態,在確認它們應該都能正常發揮作用後,他便將這些武器分發給了幾名跟隨自己的老兵,隨後又來到了自己床榻的角落,掰開了一塊木板,拿出了一個藏在木板下的布包。

  “結晶子彈就這麽點,每個人十發,一顆不多一顆不少。”

  就這樣,這些當過兵的礦工們默默地完成了最後的準備,他們將子彈填入了結晶銃的彈倉,並用那些分發下來的簡陋武器將自己武裝了起來。

  “哈德拉叔叔,你得幫我們開出一條路來……從這裡去礦洞還有點距離,路上有一個崗哨,我們得想辦法把他們拔掉……”

  隨後,老兵轉過頭來,惡狠狠地對著士兵們警告道:“大家記住,在所有人撤進礦洞前,我們都不能開槍,任何情況都不行!”

  哈德拉顫巍巍地用手抓住了老兵:“當兵的,你打算救走所有人嗎?”

  “當然不可能。”

  老兵斬釘截鐵地搖了搖頭:“那些已經加入結社的,或者有意向加入結社的人都有可能成為叛徒,我們……我們承擔不起這種風險,這些人和他們所在的地方我們都不會通知。”

  聽了這話,老主管咬了咬牙:“好,那我們這就走!”

  ……

  為了這一刻,這些親眼見證過殘酷戰場的士兵們早已準備了許久。

  上一任礦工領袖巴薩對於這種準備非常的不認同,他一直認為,無論是當前還是以後,礦場以及礦工們都是非常重要的存在,沒有人會將這樣重要的設施毀滅——他們總是需要苦力的吧?
  對於巴薩這種有些天真的想法,老兵一直是非常反對的,但僅憑少數的幾個人,並沒有辦法勸服巴薩。

  或許,當他在結社法師施加的惡毒魔法中漸漸窒息時,會對自己過去的想法感到後悔吧?

  溫熱的血液撒在了老兵的嘴唇邊,熟悉的血腥氣又一次回到了他的世界。

  老兵的身影隱藏在結晶射燈後方的黑暗裡,他用力地捂著那名哨兵的嘴巴,剛剛劃過了脖子的短刀在手心裡快速一轉,隨後便狠狠地刺進了這哨兵的胸口。

  一下,兩下……

  很快,這具被他束縛著的身軀便沒有了動靜。

  老兵用力地喘了一口氣,他將屍體推倒在了一旁的黑暗中,卻見另一邊的哨塔上有微弱的光線輕輕閃動,這表明另外一邊的崗哨也已經同樣被清理掉了。

  這是一個非常非常好的開始,然而老兵卻有些開心不起來。

  謹慎的習慣以及敏銳的直覺已經救過他很多次了。

  在戰場是這樣,逃離了前線之後更是如此。

  而現在,眼前正在發生的這些事情又一次讓他感到不安了。

  盡管他們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但礦場內的情況與他設想當中的似乎有些不同,盡管在過去,夜間的岩湖礦場內部也並不會設置太多的士兵與看守,但至少那些魔法儀式都應該在運作才對,更別提那些留在崗哨附近的可怕暗犬了,老兵早就已經做好了與這些怪異野獸搏鬥的準備。

  然而現在,無論是魔法警報的聲響還是那些可怕暗犬的襲擊都沒有發生。

  礦場內的警戒力度似乎有些……有些太低了。

  老兵困惑地掃了一眼哨塔的角落,隨後他便發現,本該維系魔法儀式運作的那台金屬秘儀,上面竟然出現了一些坑坑窪窪的缺口,而正是這些缺口,令這台秘儀根本無法生效……

  “它被提前破壞了?誰乾的?總不能是老鼠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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