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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日高懸》第342章 誘惑
  第342章 誘惑
  在一般的情況下,談判當然是一種複雜的技術活。

  在這種和政治領域密切相關的活動中,總是會不可避免地包含各種各樣複雜的知識與技巧,禮儀、人際關系、話術選擇與使用……

  諸如此類的東西總是會給那些並不精通於此道的談判者們帶去極大的困擾。

  在眼前這位持劍隱修所的負責人開口時,修格便已經做好了迎接各種麻煩挑戰的準備,然而這位持劍隱士卻並沒有在話術上刁難修格,而是如同那些喜歡將談判桌變成酒桌與拳台的矮人們一樣,使用了最為乾脆、粗暴的談判方法。

  沒有多余的交談,也沒有什麽禮節性的客套,上來就直接的詢問目的、條件和想法……

  仿佛只要談不攏,大家就能把會客室變成戰場一樣。

  面對這種情況,修格倒是表現得非常鎮定,他對著理查打了個眼色,後者立即退開兩步,取出本子開始進行會議記錄,而修格自己,則對著隱修所露出了一個微笑。

  “我們拜訪隱修所的想法與目標,在遞交給法委會的文件當中已經提到過了。”

  他直視著眼前這名特殊的女性持劍者,語氣平淡:“拂曉社已經完成了實質上的對黑日結社的宣戰,但戰鬥永遠不會隻發生在正面,拂曉社希望能夠補足自身的短板,尤其是在與黑日結社法師對抗這一方面。”

  持劍者沉默地看了修格兩眼,隨後輕輕地點了點頭:“那份文件我已經看過了……你們在文件裡提到的那些事情,我個人非常認可,不過……”

  她轉身走到了會客室的一側,抬起手掌在空無一物的平整牆壁上輕輕敲擊了兩下,隱藏在會客室內的某個儀式被快速啟動,蒙蔽在牆面上的一層色彩快速褪去,一幅被隱藏起來的巨大油畫登時顯現了出來。

  這幅被魔法儀式遮蔽的油畫足足覆蓋了整一面的牆壁,修格扭頭看去,卻見這幅巨型油畫內部描繪了無數不同的戰鬥場面——它實際上是由大小相當的許多場景拚接而成的。

  在第一幅畫面裡,身穿厚重的盔甲高大身影舉著沉重的盾牌,與多種不同的魔法光芒所抗衡,這名持劍隱士手中的扼魔銀長劍已經斷裂,僅有半截仍被他握在手中。

  第二幅畫面,許多身穿長袍的施法者正聚集在一座類似於谷倉的建築內討論著什麽,而在他們的頭頂,一名身材相對纖細,身穿輕薄衣甲的持劍者已然躲藏在了陰影當中,修格看見,在這名持劍者的手掌裡,正捏著一枚閃爍著危險光芒的煉金炸彈。

  第三幅畫面,一名持劍隱士顯然遭到了抓捕,他身上的盔甲被去除了,身體也被固定在了沉重的金屬囚具上,強壯的身軀上滿是猙獰的傷口與血跡,他低著頭,似乎已經死去,然而在他那藏於身後的手掌當中,卻緊緊地捏著一塊鋒利的金屬刀片。

  第四幅畫面的構圖頗為經典,在一片空曠的戰場上,許多身影已然倒伏,其中既有身穿厚重盔甲的殘肢,也有被魔法與利刃所分裂的軀體,而在這片慘烈戰場的最中央,一名渾身是血的持劍隱士已然用手中的武器切下了最後一名敵人的頭顱,正將它高高舉起向周圍示威……

  “在梵恩的歷史上,除了剛剛中止的那場大戰之外,法委會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參與過任何一場戰爭……更沒有與任何一個國家發生過正面的衝突。”

  女性持劍者的聲音在這一刻終於有出現了情感上的波動,她低沉地敘述說道:“光是憑借魔法與學術,法委會是沒有辦法在梵恩確立自己的地位的,所以便有了我們,一群沒有感情、敵視一切野法師、極端嗜血的瘋子與怪物。”

  “將一切威脅消滅在最初,將所有的隱患淹死在血泊裡,把魔法的真正掌控權釘死於梅林勒和……你們知道,為了達成這些目標,我們付出了什麽嗎?”

  修格與理查都沒有說話,現在顯然不是發表個人意見的合適時機。

  於是這位負責人緩緩說道:“每年,每個月,因為服用那些魔藥而導致軀體和意志徹底崩毀的候選者的數量就已經遠超外界的想象了……必要的時候,我們甚至會秘密的將一些法師學徒列為候選人。”

  “但是,就算我們能夠提供用於對抗魔法的盔甲與武器,能夠利用各種各樣的昂貴魔藥賦予軀體強大的力量,但仍舊會有難以計數的持劍者在任務當中消亡。”

  說到這裡,她深深地看了修格一眼:“我對拂曉社的了解不算太多,但就目前來看,你們能夠投入到與黑日結社對抗裡的人,恐怕也都是一些普通的軍人或者法師吧?”

  她提高了自己的聲音:“如果拂曉社想要利用這些人與黑日結社進行戰鬥,那麽你們更加應該去找沃特爾人,而不是來找我們……讓他們去把你們的年輕人培養成密探和間諜,而不是投入到與那些施法者的戰鬥中去,這只會讓他們變成一團團沒有價值的碎肉!”

  這些話可以說是毫不留情了,對於親身感受過雙方戰鬥力懸殊的理查而言,這些話語的說服力更是不言而喻。

  然而修格卻是笑著搖了搖頭,而這樣的動作,則讓眼前的持劍者略有些不快。

  “看起來,恩斯特先生並不認可我給出的建議?”

  “誤會了。”

  修格保持著笑容:“我並不想反駁你的觀點,相反,我很認可你的這種說法,讓不具備相應力量的人加入戰鬥,這本身就是一種極度不負責任的狂妄冒險,不過……拂曉社的想法和計劃與你所理解的‘戰鬥’並不完全相同。”

  “噢?說來聽聽。”

  倘若其他人這樣說,負責人肯定是不會輕信的,畢竟在梵恩,喜歡吹噓的人可實在是太多太多了,然而修格的身份與經歷實在是過於特殊,身為隱修所的負責人,她也很想聽聽這位曾經以孱弱野法師的身份擊殺過自己同僚的年輕人究竟會有何“高見”。

  “構成對抗與戰鬥的因素極度複雜……正如這些畫作當中所描繪的那樣,雙方既有可能在正面戰場上斬殺或是轟碎自己的對手,也有可能會潛入對方的集會場所,利用別的工具與手段取得巨大的戰果。”

  坐在一旁的理查雙眼放光,他正在以極快的速度進行著記錄,他意識到,這場看起來不算那麽正式的會晤,對於往後的拂曉社以及拂曉之劍而言,都有可能會發揮巨大的作用。

  修格接著說道:“當我還在塞倫城中逃竄時,所掌握的魔法不過區區兩個……而我手中唯一能夠對那位追捕我的持劍者造成損害的,便只有一枚不太正常的煉金炸彈。”

  聽到這裡,持劍者負責人的眉頭皺了起來:“僅僅只是‘不太正常’麽?”

  “好吧,或許它的威力與形式也確實有些詭異……但不可否認的是,如果在開闊的場地裡,一團突然炸開的‘毛發’能夠發揮出來的殺傷力終究是有限的,那位追捕者之所以會死去,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因為他過於小看我了,迫切地想要憑借自己的力量將我碾碎在一間狹小的商店當中。”

  “恩斯特先生,你是在特意向我吹噓你的光榮戰績?”

  “當然不是,女士。”

  修格搖搖頭:“我之所以會使用這個令人不太愉快的案例,目的就是為了闡明一個最重要的觀點——力量的強弱並不能直接決定對抗的結果,情報的獲取、環境的了解、外力的借助……諸如此類的因素都有可能對事件的結果造成影響。”

  他抬手指向了持劍者腰間的那把新式槍械:“我注意到,隱修所內的持劍者們已經大規模地更替了自己的裝備,想來,各位也都已經感受到了這些新產物所帶來的衝擊,魔法、蒸汽以及金屬機械在這它們身上得到了一次完美的融合,而且融合還在不斷繼續。”

  “那麽,如果我們能夠將相同的思路用在其他方面呢?”

  “想想看吧女士,如果往後,持劍者在采取行動的時候不再需要自己第一時間出現,而是能夠依靠那些掌握了密探技巧,隨身攜帶危險武器,且能夠憑借部分魔法用具來應對敵人的專業人員來打造一個巨大的圍獵場,在成功包圍、鎖定了獵物之後,再由擁有極強戰力的持劍隱士們出手……”

  或許是因為之前養成的那些“壞習慣”,修格的聲音又不由自主的帶上了一種若有若無的引導、誘惑的語氣。

  坐在一旁的理查聽得非常清晰,因此他的表情也變得微妙了起來。

  然而,原本一直極為嚴肅的隱修所負責人,卻在此刻有了一些新的表情。

  她並不怎麽在意修格的那種語氣,因為修格所描繪的這種圖景,似乎確確實實能夠有效地幫助法委會和持劍隱士們去處理一些過去難以處理的麻煩。

  於是她開口說道:“我承認,恩斯特先生你所說的話很有誘惑力,不過想要實現這一目標,憑借隱修所自己是不夠的……沃特爾人在密探和間諜方面的投入才是最高的……”

  “好辦。”

  修格抬了抬眉毛:“沃特爾的王女索菲婭殿下如今也在梅林勒和,我會找她商談此事。”

  ……

  梅林勒和的清晨就這樣在平靜當中一點一點過去。

  薇琳抱著魔法書,順著學院區的長台階緩緩走了下來,這一路上,她已經遇到了不少的熟面孔,這些過去曾經在同一個教室當中學習、進修過的法師們大都向她投來了複雜的目光。

  類似的目光,薇琳在拜訪她過去的那些老師與教授的時候也同樣遭遇到了。

  大概是事先得到了通知的緣故,這些向來以正統梅林勒和身份自居的驕傲法師們並沒有對薇琳這位“叛離者”表現出太多的敵意,但是那種隱藏在神情和言語當中的疏離感卻不是那麽好掩蓋的。

  她現在的心情很不好。

  只不過,造成這種情況的並不是那些法師們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怪異目光,也不是那些在談話當中時不時拋出來的有關拂曉社以及修格·恩斯特的打探和詢問。

  真正讓薇琳感到難過的,是自己其中一位導師的處境。

  這位導師,正是那名曾經幫助她攻克湖泊級魔法,並帶著她接觸到“邪術魔法”這一特殊領域的魔法學者。

  讓薇琳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這一次看見他,竟然會是在梅林勒和療愈法師學院的病房當中。

  他瘋了。

  徹徹底底的瘋了。

  前因後果直到現在還沒有查清楚,負責照顧薇琳的導師的療愈法師有些為難地告訴她,這位導師在前一個夜晚都還是正常的,在那個夜晚,他與其他的教授們進行了簡單的慶祝——為了慶祝他在“邪術魔法”領域得到的一些新突破與新進展。

  “他當時還特意從外城區買了昂貴的葡萄酒呢,結果早上的時候,學徒發現他的房間裡有濃煙冒出。”

  “當其他人趕到的時候,發現他已經瘋了……所有被他用來記錄自己課題進展的筆記與文檔都被他自己用火焰魔法焚燒了一遍,濃煙就是這麽來的。”

  “在他臥室的牆壁和地面上,全都是用魔法墨水隨意塗抹的怪異符號和紋路,不符合目前已知的任何一種魔法。”

  “我們已經進行過多輪的判斷了,基本上認定,他是在研究‘邪術魔法’的過程中,因為某些不恰當的操作引發了劇烈的魔力震蕩,最終使得自己的精神遭到了不可逆的損傷。”

  薇琳終於走完了這段長階梯,她在階梯旁的長椅上坐了下來,目光微微抬起,隨後又重新落回了地面。

  在梵恩的歷史中,因為研究邪術魔法而陷入瘋狂境地的施法者早就已經不計其數,人們對於這些研究者的看法也大都以負面為主。

  但是,面對如今那輪懸掛在天空中的暗影,這個在過去一直被人們所抗拒的課題似乎也終於來到了台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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