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真正的傳承

  抬眼看了看石台上近在咫尺的鷹頭雕塑，歐文笑了笑說道：“我選擇用未來的知識換取一個答案。”

  地面再一次震動起來，環繞在周圍的五個書架轟然下沉，轉瞬間陷入大理石地板中再無痕跡。與此同時，黑色羽毛筆在羊皮紙上飛速劃過，寫下了一個問題的答案。

  看著這壯觀的聲勢，哪怕是以歐文的定力，也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種心痛感，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住了一樣。那可是他即將收入囊中的知識啊，一下子就沒了這麽多！

  “繼續，我還是同樣的選擇。”歐文看了周圍的書架一眼，堅定地說道。

  雖然最符合利益的選擇應當是用自己現有的知識來交換，因為那是可以補充回來的，但歐文始終能夠清醒地認識到，只有大腦中的知識才是完全屬於自己的，是自己的依仗。而外面那些書籍，哪怕它們再高深再珍貴，此刻也不是真正屬於他的，盡管梅蒂斯說歐文將要得到它們。

  而且，允許一個魔法物品抽走自己腦海裡的知識？誰知道它會不會抽走別的什麽東西！歐文不可能毫無保留地給予信任，哪怕是拉文克勞留下的東西都不行！

  “況且……”歐文再次瞥了鷹頭雕塑一眼，眼中帶著一絲了然的笑意。他或許已經明白了這個考驗的深意。

  又是五個書架沉沒入了地面，他淡淡說道：“繼續！”

  轟隆隆的聲音不絕於耳，羊皮紙上空白的題目也越來越少。直到羊皮紙被漂亮的字體填滿後，周圍環繞的書架已經少了一小半。

  “我答完了，梅蒂斯。”歐文後退了一步，笑容優雅得毫無瑕疵。

  羊皮紙在石台上悄然燃燒起來，最後連一絲灰燼也沒有留下。鷹頭雕塑的藍寶石眼眸閃爍了一會兒，帶著一絲喜悅的悅耳女聲傳了出來：“恭喜你通過了考驗。這麽多年來，你是第三十三個了。”

  石台上緩緩飄出了一本散發著白色微光的虛幻古書，書頁嘩啦啦翻開，一頁邊緣有著繁複神秘黑色花紋的書頁向著歐文飄了過來，懸浮在他身前上下浮動著。書頁上浮現出幾行藍色的古代如尼文字跡，像是擁有生命般閃爍著。

  “你已經獲得了認可，請右手握拳放在胸前，對著拉文克勞宣誓，然後在傳承之書上留下伱的姓名吧。”梅蒂斯欣慰地說。

  “宣誓，然後簽名？”歐文腦袋微微後仰，看著書頁上的字跡。

  “我將貫徹拉文克勞的意志，秉持賢明與公正；我將傳承拉文克勞的智慧，永存好奇與敬畏；我將追逐知識，至死方休……”

  歐文目光深沉地看向鷹頭雕塑，梅蒂斯的聲音悠悠傳來：“這並不是具有魔法效力的誓言，只是對你的內心進行宣誓，一個自我的信條……拉文克勞希望自己的傳承者必須有著自身的堅守。”

  “嘖嘖，雖說這個信條還算正常，哪怕內心無法苟同，但為了傳承騙騙你也無妨，反正也沒有魔法效力……”歐文盯著鷹頭的藍寶石眼睛，緩緩地說道，“可話不能亂說，誓言不能亂立，萬一成真了呢？”

  他又看了眼面前的書頁，微微撇嘴：“而且，所有書籍上都告誡過我們，不要隨便在具有魔力的地方留下自己的姓名或是能代表自己的印記，因為你不知道那會不會是契約書或是詛咒……”尤其是有些混蛋喜歡把契約內容藏在不起眼的花紋裡，或是縮小到肉眼無法分辨！

  “你以為拉文克勞會害自己的學生嗎？”梅蒂斯只是反問道，“你謹慎過頭了，小家夥。”她說著，那本發著白光的古書緩緩翻頁，讓歐文看到了在他之前的一個個人名。

  “拉文克勞或許不會害我，但你不一定。”歐文把一切看在眼裡，只是笑吟吟地說。

  “那麽，做出選擇吧。”梅蒂斯也沒有強求，那道華麗的門扉悄然出現在歐文身後，那是他走進來的那扇門。“獲得傳承，或者就此離去。”

  歐文定定看著始終肅穆淡漠的鷹頭雕塑，又仰頭看了眼拉文克勞雕像那美麗卻又嚴厲的臉龐，嘿然一笑後，他毫不猶豫地轉身走向那扇華麗的青銅門。

  在梅蒂斯無聲的注視下，門扉無聲無息地滑開。歐文擺了擺手，然後直接抬腳走了進去。

  眼前一陣恍惚，歐文舉目四顧，這才發現自己眼前竟然還是熟悉的圓形房間，透明穹頂外的天空上漂浮著雪白的雲彩，照射進來的陽光明媚而溫暖。

  墨勒忒蹲坐在他的肩膀上，抬起小爪子用軟綿綿的肉墊一下一下地拍著他的臉頰，一雙金燦燦的眸子裡滿是疑惑與好奇。在發現歐文看向她後，她打了個哈欠，輕盈地從他的肩膀上跳了下來，邁著優雅的貓步慢悠悠走向拉文克勞的大理石雕像。

  歐文眨了眨眼睛，抹了抹自己被肉墊印上了粉紅色梅花印的臉頰，然後扭頭看了眼身後的門。明明他剛剛從中走出來，卻又像是剛剛走進這個密室中似的。

  圓形房間內似乎毫無變化，又好像變了許多。周圍的書架默默佇立在那裡，那些沉入地下的書架卻都回來了，雕像前懸浮著的書已經不見了，梅蒂斯的鷹頭雕塑依舊沉默而肅穆。

  “歡迎你的到來，傳承者。”梅蒂斯的聲音從雕塑中傳來，依然婉轉得恍如歌唱。

  歐文打量著周圍的一切，恍然道：“剛才的考驗都是幻覺？”他當時可是連墨勒忒都忘了。

  “一切都是幻覺，但又何嘗不是真實呢？”梅蒂斯柔和地說道。

  “那我算是通過考驗了？”歐文笑吟吟地走近，墨勒忒在他腳邊懶洋洋地打著轉，用後背蹭著他的腳踝。

  “沒錯，看來你早就發現了考驗的本質。”梅蒂斯語氣輕快地說。

  “我只是發覺這場考驗不僅僅是為了考驗智慧和知識，而更多的是在考驗心性罷了。”歐文語氣平淡地說道，“我想，自創魔咒是在考驗理智與敬畏，謹慎和精明。若是誰毫無自知之明地想要創造一個強大的魔咒而受傷的話，他就會被淘汰吧。”

  “那場考試更多是為了在取舍之間看清考驗者對知識的貪欲，宣誓也是如此，只不過還加上了對於內心的拷問。”

  “當然，這一切考驗對於自始至終就無比清醒的人來說，不過都是可以看穿的把戲而已。”歐文環顧著周圍的書架，緩緩說道。

  “沒錯，只有對於知識足夠執著和貪婪的人才能找到這裡，但只有其中最清醒或者最不貪婪的人，才能得到真正的傳承。”梅蒂斯用詠歎般的語調說道，“這才是拉文克勞設計這一切的本意。”

  “我很好奇，如果當時我宣誓了，結果會怎樣呢？”歐文似笑非笑地問道。

  “那你可以如願得到剩下的那部分藏書。”梅蒂斯平靜地說，“實際上，當你通過了自創魔咒的考驗之後，就已經具有了獲得它們的資格。畢竟拉文克勞留下這個密室的目的並不是將知識進行封存，而是傳承下去。”

  “但最珍貴的部分就不會交給我了，對吧？”歐文了然點頭。

  “是啊，千年以來，真正通過考驗的，也不過只有六個人而已。”梅蒂斯輕聲說道，“拉文克勞在離世之前才終於明白，對於知識的無度渴求只會帶來悲劇……從某種程度上說，她本身就是死於對知識的貪婪。”

  “因此，在設計這個密室的時候，她把考驗的重點放在了心性和意志上。”

  梅蒂斯陷入了沉默，地面卻再次微微震動起來。一圈更加華麗的黑色雕花書架從地板下面升了上來，它們比其他書架更高大和肅穆，一排排厚重的書籍充滿神秘古老的歷史韻味。

  “它們包含著各個領域的高深知識，有失傳的古老典籍，有神秘的高深魔咒，也有拉文克勞自身的研究成果，包括完整的和未完成的。”梅蒂斯盡職盡責地介紹道。

  所有書籍都被分門別類地擺放在不同的書架上，包含魔咒學、煉金術、魔藥學等等，涉及到各個領域，包羅萬象。

  歐文站在魔咒學的書架前，一一辨識著書脊上的書名。這個書架看似就這麽大，但裡面的藏書可一點也不少，應該是無痕伸展咒的效果。其中還分為了許多小的類別，比如魔咒理論、魔咒進階與應用、一般魔法和黑白魔法等等。

  發現歐文興致勃勃地站在魔咒學書架前打量著，梅蒂斯認真地勸誡道：

  “請不要依賴你在考驗中學會的《魔咒符文的七分構造法》，也請不要把它公布出去。它只會消磨巫師的好奇心和創造力，長遠來看終將會成為進步的絆腳石，正是因此，拉文克勞當初才選擇封存它。”

  “我知道。”歐文點了點頭，他本來就不怎麽看重那個東西。

  “你可以先看一下最上面那本《魔力的奧秘》。”梅蒂斯欣慰地說道，“我想，它應當會對你有所幫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