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野心家妄圖擺布神的名義

  當班狄聽到潰退的消息之時，王座上的他面如死灰。

  他原以為鎮壓奧倫莫的叛亂不過是信手拈來之事，然而，王都軍的敗退卻給予了這位私生子沉重的打擊。

  宮殿中的貴族大臣們都面無血色，戰栗不已，沒人敢於在這種危難關頭站出來，他們的眼睛直視著王座上的班狄。

  “王啊，是神在懲罰我們嗎？”

  “是神在懲罰多略王的子孫嗎？！”

  忽然間，一位大臣走到王座之下，顫聲地詢問著王座上的班狄。

  本應輕易鎮壓叛亂的王都軍卻被打得大敗潰逃。

  根據逃回來的士卒們的傳言，那位撒泊王的子孫，不知為何，得到了一股如同閃電般的力量，輕易地就將王都軍撕得粉碎。

  除了神…誰又能賜予這樣的力量呢？

  貴族大臣們如遭重擊，或許，這真的是神罰。

  因為多略王處死了天使，先知亞爾的子嗣要失去王位了！

  面都大臣的質問，班狄安置在王座上的手顫抖起來。

  他知道，在過去，這些貴族大臣們也是這樣質問多略王的。

  “住嘴！”

  班狄的脖頸暴起青筋，
  “我是先知亞爾的血脈！難道神會眷顧那暴君的子嗣嗎？！”

  班狄高聲怒斥著王座前的大臣，企圖用聲音將他壓倒。

  這時，其他貴族大臣們紛紛看了過來，惶恐的他們不再顧忌新王的尊嚴，聚集在被怒斥的大臣身旁，齊聲質問班狄。

  “班狄王，

  先知亞爾當年以神的意思行事，可多略王呢？！

  若是遵照神的意思行事，多略王又怎會處死祂的天使？！”

  “王啊，
  一定神在懲罰我們！”

  “王啊，神罰來了，你和我們都要失去王座了！”

  貴族大臣們激烈而顫抖的聲音席卷著整座宮殿，久久在其中回蕩。

  孤舟遇到巨浪，王座上的班狄的精神被巨浪拍打得無所適從。

  這一次，作為私生子的他感受到了多略王的痛苦。

  一個貴族大臣，國王尚可呵斥，可是如果讓他們齊聚起來，卻可以漠視國王的權威，踐踏國王的尊嚴。

  私生子班狄再也支撐不住，他不是生來的王者，更從來沒有經受過這麽多的質問，他大吼一聲，衝下了王座，跌跌撞撞地往王宮的花苑衝去。

  此時的班狄不會想到，
  天體國度中，諸神正在將他注目。

  神王閃恩看向了龍神恩多拉。

  “是時候了。”

  祂沉聲說道。

  龍神恩多拉緩緩點頭，祂讓祂的聲音響徹在班狄的耳畔。

  “班狄，邏各斯人的王啊！
  你在為何苦痛，為何飽受折磨？”

  花苑之中，班狄猛然抬起頭，驚愕地往四處看去，希望找到說話的人。

  可班狄什麽也沒找到，那個聲音是突然響起的。

  宏大、莊嚴、充滿誘惑。

  班狄愣在了原地，直覺告訴他，這個聲音絕不是那位拯救世人的神的聲音。

  “你…是誰？出來！伱是誰？不要裝神弄鬼！”

  班狄咆哮了起來，他早就因為貴族大臣排山倒海的質問而情緒失控。

  龍神恩多拉看著暴怒的班狄，露出玩味的笑容。

  “我是龍神恩多拉，

  如同過往一樣，我代表諸神來重塑你們的信仰。”

  浩大的聲音如同驚雷，班狄的瞳孔一陣微縮。

  龍神恩多拉？
  史書中提及的諸神？

  “你要做什麽…你想要做什麽？”

  班狄輕顫聲音問道。

  “我來重塑你們的信仰，讓你們在地上立起供奉諸神的殿堂。”

  龍神恩多拉頓了頓，俯瞰著眼前的邏各斯人，嘴角輕輕勾起，
  “如此，我便可賦予你，如同奧倫莫那般的恩典。”

  “奧倫莫……那般的恩典？”

  班狄瞪大了眼睛，他頭上的冠冕幾欲摔下，

  “難道，奧倫莫的閃電，是諸神賜予的嗎？！”

  龍神恩多拉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那是雷神閃恩的賜予。而我要賜予你更加偉大的恩典，好讓你將他擊潰。”

  班狄一時之間顫抖不已。

  他渴望去接受諸神的恩賜，從而鞏固自己的王位。

  但是……

  “你、你是要我…背棄我們的神嗎？”

  班狄顫著聲音問道。

  看著這個私生子，龍神恩多拉的瞳孔裡，蘊含著深深的嘲弄。

  這個邏各斯的新王分明清楚，受賜恩典就意味著背棄信仰，卻還要多此一舉地反問諸神。

  “當然，你要立我們的神殿，自然要全心全意地信仰我們。”

  龍神恩多拉以宏大的聲音昭告著不容辯駁的事實。

  班狄呆在了原地，他一時意識恍惚，雙腿一軟，撲通地跪在地上。

  “班狄啊，邏各斯王，恩典就在這裡，等候著你來求取。

  不然，你甘願看著奧倫莫，那個撒泊王的血脈，將你的王位篡奪嗎？”

  龍神恩多拉誘惑的言語，讓班狄的身體抖若篩糠。

  “邏各斯王，你還在猶豫什麽？”

  伴隨著神靈的聲線，班狄抬起手，撫摸著自己頭上的王冠，好像生怕它會離自己遠去。

  自己在猶豫什麽……奧倫莫的叛軍離王都越來越近了……本就屬於自己的王位將落入他人手中。

  “恩典近在咫尺，你若不接受，王座就要離你遠去，”

  班狄被恩多拉俯瞰著，陷入了茫然無措之中，他知道，一旦踏出那一步，就永遠無法回頭了。

  “求取我的恩典吧，班狄，”

  耳畔，

  恩多拉僅用一段話，就擊潰了班狄的脆弱的心防，
  “畢竟，你們的神已經離你們而去，你們的神正在懲罰於你。”

  班狄的瞳孔猛縮。

  這位私生子渾身都在顫抖，眼眶流出了軟弱的淚水。

  或許…一切都如那些貴族大臣們所說，自己的父親處死了天使，神的懲罰就此降臨。

  既然如此…自己能依靠什麽來守衛自己的王位呢？

  依靠那個賦予理性的神嗎？

  班狄緊緊地握住自己的王冠，那面目如同一個守財奴。

  “龍神恩多拉…

  我信仰你，永生永世信仰你……”

  龍神恩多拉嗤笑地望著這地上的私生子。

  祂不由地感覺到快意，
  曾經在諸神面前絕不屈服的邏各斯人哪去了？
  怎麽如今卻要向諸神乞求恩典來毀滅彼此？

  ……………………………

  ……………………………

  班狄得到了龍神恩多拉的恩典。

  陰暗的王座上，他低下頭，便能看見手指間的龍鱗，寒冷而堅硬。

  他的眼睛變得冰冷，瞳孔好似貓一般尖銳，身軀遠比之前強壯，巨龍恩典的超凡力量充斥著他每一次呼吸。

  班狄死死抓住身下的王座。

  他等候著，等候著奧倫莫的到來。

  隨著叛軍的接近，整個王都陷入了巨大的混亂之中，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

  叛軍攻打王都，這是歷史上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

  邏各斯人更加慌亂起來，他們湧上高山山腳處祈禱，懇求著神撤銷祂的懲罰，告訴著神他們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罪過。

  除了祈禱外，不少邏各斯人選擇了逃難，向著四面八方逃竄，或躲入深山老林中，或乘著槳帆船出海，逃往遠方的新王國。

  叛軍已經兵臨王都城下。

  班狄站在高處，他能看到，叛軍中的奧倫莫，渾身閃爍著雷電。

  毫無疑問，那個撒泊王的子孫，同樣皈依了諸神，領受了諸神的恩典。

  班狄走入軍隊之中，高聲怒吼：

  “我領受了神的恩典！
  神命我肅清叛亂，毀滅我們的敵人！”

  話語間，班狄身上爆出龍的鱗片，巨大的翅膀從他身後浮現，他高高騰飛，在陽光下投下震懾人心的陰影。

  可怕的威勢隨之湧出，士卒們驚愕地看著這一幕，而後紛紛跪伏下來，高呼著神跡的降臨。

  私生子的話語點燃了王都軍的鬥志，這些邏各斯人暫時忘卻了此前的潰敗，重新投入到了殺害另一群邏各斯人的瘋狂中。

  王都畢竟是一座文明的早期城市，它的城牆不算高聳，不消多時，兩軍在王都中展開了激戰，班狄與奧倫莫，在各自的陣地中，陷入了瘋狂的廝殺。

  鮮血在每個人的眼前湧起，兩軍都殺紅了眼，以神的名義斬下彼此的頭顱，而後高聲乞求神的庇佑，好似神真的站在了雙方的哪一邊似的。

  奧倫莫與班狄，二人一遍遍地高呼著神，不斷地以自己的超凡力量，竭力廝殺著對方的士兵，以此鼓舞士氣，證明自己才是神的代言人。

  野心家們自以為是地擺布著神的名義，

  實際上，
  他們只是在愚弄著自己。

  ………………………………

  因為混亂的加深和擴大，邏各斯人對三眼猿人們的奴役陡然減弱，不少三眼猿人都或主動或被動地重獲自由。

  拉姆，作為那日唯一衝向天使的人，他受到了三眼猿人們和不少邏各斯人的擁戴，失去長老的三眼猿人們，將他當作新的首領。

  拉姆雖然不能號令所有三眼猿人，也沒有如長老那般的權威，但是每個三眼猿人和一些邏各斯人都尊重這個孩子，願意跟隨這個孩子的步伐。

  “多瑞亞斯祭司…我們現在要去哪？”

  拉姆有些不知所措地詢問面前的老祭司。

  多瑞亞斯是唯一一位去到牢房裡探望天使的人，也是唯一一位大喊不要處死巴澤爾的人。

  正因為這樣的緣故，當多瑞亞斯找上拉姆時，一下就得到了拉姆的信任。

  多瑞亞斯蒼老的眼睛環視四周，他的身軀瘦削而衰弱。

  “帶上刻有史書的石板，帶上麥子，還有一些牛羊，讓他們在這幾天內，準備好各自的東西，走吧，離開王都，回到荒漠裡去！”

  多瑞亞斯急促地吐著每一個字。

  拉姆點了點頭，他沒問更多，轉身便找上了跟隨於他的三眼猿人和邏各斯人。

  一連幾天過去。

  當所有人都幾乎收拾好各自的東西時，叛軍已經兵臨王都城下。

  叛軍就攻入了王都之中，與王都的軍隊展開了激烈的拚殺。

  邏各斯人將骨刀刺向另一個邏各斯人，箭矢洞穿著一個接一個邏各斯人的肉體，人們在互相殘殺。

  混亂隨處可見，叛軍士兵擄掠著老弱婦孺，王都的軍隊也不甘示弱，佔領著一個接一個的宅邸。

  到處都是刀兵，到處都是鮮血。

  一切都是無序，一切都在朝著毀滅靠近。

  “一切都是我們的咎由自取……”

  老祭司多瑞亞斯望著這副毀滅的景象，跪了下來，老淚縱橫在臉上，
  “這些毀滅，
  就好像

  神在審問我們…

  為什麽要殺害祂的天使？
  為什麽要毀滅彼此間的良善？”

  多瑞亞斯怔怔地呢喃著，他從未見過這般的慘狀。

  拉姆搖晃著多瑞亞斯的肩膀，急促地喊道：
  “多瑞亞斯祭司，該走了！我們該走了！”

  老祭司顫抖地從地上站起，緩緩點頭，轉過身，跟隨著浩浩蕩蕩的人流，向著荒漠走去。

  由拉姆帶領的三眼猿人和邏各斯人們，開始向著荒漠中遷徙，他們逃脫著瀕臨毀滅的王都，靠著人數，威嚇住了想要攻擊他們的士兵。

  在臨近黃昏的時候，他們成功遠離了王都，不斷向著王國的邊境靠近。

  一路上，拉姆和多瑞亞斯看見許多城邦都已經失去控制，伴隨著奧倫莫的叛亂，各地要麽在暴亂前夕，要麽已經在暴亂之中。

  國不復國，家不複家。

  邏各斯人在謀劃殺死另一個邏各斯人。

  即使他們是父子、是母女、是兄弟、是姐妹、是師徒……

  在群體性的混亂之中，個體的冷靜早已不複存在，而且毫無用處。

  拉姆和多瑞亞斯一行人不敢在其中任何一個城邦停留，他們足足走了三天三夜，累了就在野外歇息，饑渴就自行解決，期間不知多少人掉隊，但他們已經無暇顧及。

  他們徹底遠離了王國，來到荒漠的外面。

  拉姆和多瑞亞斯此時終於終於可以松了口氣。

  在踏入荒漠之前，老祭司多瑞亞斯再度回望邏各斯王國，神的高山變得遙遠，祭司們的規律園或許已經不複存在，一時之間，種種思緒湧上了多瑞亞斯的腦海。

  淚水再度湧了出來，多瑞亞斯依依不舍地轉過頭，面向了眼前浩瀚的荒漠。

  “走吧，拉姆，我們走吧……

  以後再也沒有邏各斯王國了，我們邏各斯人失去了它，親手毀滅了它。”

  　急急忙忙趕出來一章給大家，算是補上昨天的更新（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