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進入奧森科

  前往奧森科王城的路沒有想象中那麽一帆風順。

  當進入到奧森科時，麻煩事就一樁接一樁地找上門來。

  首先是道路問題，奧森科不像帝國那樣，到處都是平坦的大道，在這個王國裡，多是靠雙腳和馬蹄走出來的小路，以至於車隊的行進陡然慢了下來，而且顛簸不已。

  其次，就是沿路上可以停留的城鎮稀少，奧森科並不發達，也不富裕，龐大的車隊無法像之前那樣，在路上獲得充足的補給，這引得阿爾西婭不斷搖頭，哀歎這果然是野蠻人的國家。

  最後，則是一路上領主們的有意刁難。

  並不是每個人都希望看見兩國之間的聯姻。

  奧森科與帝國雖然常年保持著友好關系，可反對這場聯姻的領主不在少數，他們都明白，一旦聯姻，就意味著奧森科離成為帝國附庸不遠了。

  因為這樣的緣故，領主們都盯上了這支車隊，他們或是征收大筆過境的稅收，或是有意拖延，或是不允許他們在當地采購補給，更有甚者，派人偽裝成強盜或山賊騷擾車隊。

  面對這種種無禮的對待，車隊的領袖，皇帝的帕拉丁即便怒不可遏，但也無可奈何，他很清楚兩國聯姻的意義，容不得半點閃失。

  而隨著越來越接近奧森科王城，阿爾西婭臉上的憂鬱更深了。

  她不喜歡這個國家，更不喜歡嫁給一個從未謀面的野蠻王子，再加上進入奧森科之後，一路上就沒有好事發生，更加激起她的煩悶。

  “要不你幫我找機會逃跑吧。”

  某個晚上，阿爾西婭找來了伊登，直接當面開口道。

  阿爾西婭的話，一時讓伊登有些猝不及防，他下意識地回答道：
  “都已經來到這裡了…”

  阿爾西婭不滿道：
  “來到這裡又怎麽樣，就不能逃跑了嗎？

  我的父親將我從一個囚籠送到另一個囚籠就算了，問題是另一個囚籠還這樣殘破不堪。”

  說著，阿爾西婭皺著眉毛抱怨道：

  “殘破不堪也算了，可是，這裡的人全在刁難我們，就像是給一支夜鶯喂殘害它嗓子的食糧。還有，我要嫁的那個野蠻人王子，更是一臉蠻族模樣。”

  伊登輕聲道：
  “我看過他的畫像，不至於……”

  “畫像算什麽，都是修飾過的！就算他真的如畫像裡一樣，骨子裡還是野蠻，這是改不了的。”

  阿爾西婭滿臉激動，
  “主啊，庇佑我吧，別讓我就這樣出嫁。”

  看著這樣激動的公主，伊登諷刺道：

  “這就學會祈禱了？”

  阿爾西婭瞥了他一眼，幽幽道：
  “我知道你在諷刺我，隨你諷刺好了。

  我來到這個野蠻國家了，才知道以前我在丹斯切爾，簡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等我正式出嫁以後，伱也要走了，你的諷刺也成了值得懷念的東西，那有文明的氣息，神啊，不久以後，這樣的諷刺再也聽不到了。”

  這話聽起來實在可憐，她說話時眼淚都好似要落下來，這副模樣動人極了，伊登的目光被吸引過去，片刻怔神。
    很快，他反應過來，寬慰道：

  “你向主求這種庇佑，你想祂怎麽幫你，祂又怎麽幫你呢？難道你想讓祂為這種小事降下神跡麽？”

  阿爾西婭咕噥道：
  “小事？這能算是小事嗎？我是帝國的公主，你不曾見到，我出嫁的時候，整個帝國都在為此歡慶麽？”

  伊登輕聲作答道：
  “帝國歷史上有成千上萬的公主，難道每一個公主不想出嫁，祂都要降下神跡麽？”

  阿爾西婭哀歎一聲，落寞地低下頭，她弓起自己的腿，並抱住它，柔嫩的臉蛋貼在膝蓋上，在軟嫩的肉上按壓出淺色的紅痕，
  “好吧，好吧…看來指望不了神跡了。

  這裡到處都是野蠻人，某一天他們或許會把所有教堂都推翻了，到那時候，我就要當殉道者了。

  我說真的，要我在這個國家一直呆下去，還不如讓我死了好。不然，等我老了，連自殺也自殺不動了，到那時就完了，我只能可悲地在這裡度過每一個無趣的日子。與其如此，倒不如死了好。”

  公主這番落寞的話回蕩在帳篷裡，伊登聽完之後，心裡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幸災樂禍，恰恰相反，莫名其妙地，他對阿爾西婭感到了一絲同情，或許這就是阿爾西婭幫助他的報酬吧。

  這個時候，阿爾西婭忽然抬起頭，神經質地來了一句，
  “‘說真的，讓我去死吧，最好我們一起去死吧。’”

  伊登聞言大驚，

  “別開玩笑了。”

  阿爾西婭撲哧一笑，她將臉蛋跟膝蓋貼得緊緊，
  “我在引用詩歌，你沒聽出來嗎？噢，我忘了，你是個無趣的教士。”

  伊登松了口氣，沉默了片刻，良久後，緩緩道：

  “你跟我說這些，說真的，除了為你祈禱，我無法幫到你什麽。”

  阿爾西婭善解人意地點了點頭，
  “哦，說的也是。

  好吧，為了紀念我們的友誼，等我當王后時，我會給你建一座教堂的，如果那時我沒死，如果我們之間有友誼的話。”

  伊登有些意外地看了看阿爾西婭。

  “怎麽，我不像是個會建教堂的人麽？還是說，我不像個說到做到的人？”

  “這真不像是你…”

  “嘿，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嘛。”

  “…你還沒死。”

  “出嫁就是死了，以前無憂無慮的阿爾西婭要不複存在了。”

  使勁地說完這句話，阿爾西婭稍微敞開心扉道：
  “你就等著吧，為了報答一下你這麽多天以來，陪我找樂子，這點報酬也是應該的。”

  伊登一下沉默了，他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自己曾直視這女人的靈魂，雖然不是窮凶極惡，但也勉強算罪惡多端，可就是這樣一個罪人，會為殺人而歡呼，也會因為一時興起而做善事、做報答，她好像某一天就能變成好人，又好像某一天就能變成惡人，一切取決於一念之間，這真是太自由了，她享有這樣的自由，世上許多人都享有這樣的自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