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征服死亡
  塞琉斯王終於如嘗所願見到了傳說中的名醫卡蘿，他身著王袍，手持權杖，頭戴冠冕，這一身正裝，宛如世上最為高貴的王者。

  卡蘿看到了那火紅的頭髮，她不免有些慌張，這可是神靈的子嗣啊！
  那些日夜被供奉在神殿裡的神像並非遠在天邊，而是真真實實的存在，身為半神的塞琉斯王就是最好的證明之一。

  “卡蘿，我曾聽聞無數關於你的事跡。”

  塞琉斯王的聲音不大，但那威嚴充盈著整個宮殿。

  卡蘿在那小國時，從不缺乏覲見國王的經驗，可是若將兩位王者相較，實在是對塞琉斯王的侮辱，塞琉斯身上除去遠勝於前者的威嚴之外，還有一種久經沙場的肅殺之氣。

  “陛下，我深感歉意，這些年我多次聽到您召見我的諭旨，然而我為了不讓陛下有所失望，苦苦尋找永生之法，直至今日才做好準備，來到這輝煌的王宮中。”

  塞琉斯王對這番話語很是滿意，看來卡蘿並非是一味地回絕，而是為自己殫精竭慮。

  他緩緩開口道：

  “我諒解你，卡蘿，我身處王宮之中，曾經召見無數奇人異士，卻無一人能為我排憂解難。

  而那些人裡，不乏有曉得古言之人，他們乃是各方智者，在數次嘗試無果之後曾勸告我，通往永生的道路艱難滯澀，但我不能接受一無所獲的結果。”

  卡蘿抬起頭，保持著鎮靜，她盡量直視塞琉斯王道：
  “陛下，我或許沒有您所召見的智者般洞悉真理，也不能比得上您宮廷中的那些享有神靈恩典、行奇跡之人。

  然而，在我這愚昧的眼睛裡，能夠看到世上千百種疾病，而死亡，正是其中之一。”

  卡蘿的聲音不大，卻在宮殿之中，引得在場眾人注目。

  王座上的塞琉斯王雙手顫抖，他恨不得躍下王座，掐住卡蘿的脖頸，讓這女人將所知的一切都吐個乾淨。

  “請繼續吧。”

  塞琉斯王的嗓音輕顫。

  他苦苦尋求的永生，好像近在咫尺。

  “陛下，我有包治百病的良藥，卻隻缺幾味珍惜藥材。”

  卡蘿看著王座上的塞琉斯王，而後便將缺乏的藥材都吐露出來。

  農村穩婆出身的她，如何知道什麽通往永生的魔藥？
  那永生的魔藥，出自於黑袍女巫之口。

  在塞琉斯王召見卡蘿的前一天，女巫出現在卡蘿的面前，前者通過一場夢境儀式，求得了關於永生的魔藥。

  據說，在那朦朧的夢裡，女巫看到了夢境之神，將關於永生的秘法儀式口述給了她。

  當卡蘿將一切都交代完後，塞琉斯王盡管面色仍舊莊嚴，但他的手指不斷敲著王座，這些微不足道的細節展現了他激動得難以自已的心境。

  “你們都聽到了嗎？立刻著手準備！”

  塞琉斯王環顧在場的幾位大臣，以不容置疑地口吻說道。

  大臣們紛紛領命，沒有人提出質疑。

  自從王后離世後，永生，就成了這位國王最為在乎的事。

  其他王國大事都可以商量、勸諫，唯獨這件事沒有任何商討的余地。

  在吩咐完在場的眾人後，塞琉斯王看向卡蘿，笑道：

  “名醫卡蘿，伱能光臨我的宮殿，簡直是諸神對我的眷顧。

  我身上流著神靈的血，絕不會忤逆諸神的意思，違背祂們的眷顧，我必要賞賜你，讓你的血脈就此光榮，在這王城中享有一席之地。”

  大國君主肅穆的聲音落耳。

  卡蘿的瞳孔慢慢放大……

  她從塞琉斯王的聲音裡…聽到無窮無盡的榮華富貴。

  那將遠勝於自己在小國中得到的賞賜。

  乃至於…

  在史書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名醫…卡蘿。

  這位以前地位低賤的穩婆，此刻蠢蠢欲動。

  曾有一句話語出自智者之口……

  人若常年佯裝智慧，便會忘記自己的愚昧。

  ………………………………

  屏退卡蘿之後，塞琉斯王從宮殿中，去往了自己與王后的花苑。

  在這長滿奇珍異草的花苑裡，亦因為花卉的美麗，從而生滿了荊棘。

  塞琉斯王徘徊在這花苑之中，與王后曾共同度過的時間充擠著他的內心，兩年了，他仍然無法從悲傷中走出來，這位王者的衣服常常被花苑的荊棘劃破，甚至沾上血跡。

  踏過石磚，塞琉斯王的悲傷還未湧起，便停住了腳步。

  他緩緩回過頭，看到了滿頭紅發的父親尼努爾。

  “我的父親，你為何來到這裡。”

  塞琉斯王開口問道。

  火神尼努爾凝望著長子，祂要讓自己的兒子相信，他即將迎來的永生是真實的，並且不會懷疑到自己身上。

  所以，祂緩緩開口道：

  “塞琉斯，你知道我是來做什麽的。

  我的孩子，永生是神靈的權力，也是神靈與生俱來的偉力，那不屬於你們凡人。”

  塞琉斯王猛然轉過身，他直直地盯著自己的父親。

  “塞琉斯，我不明白，
  你為何如此執著於永生，
  而不是接受你作為凡人的身份。

  你缺乏自知之明。”

  火神尼努爾的話語滿是一位父親的耐心勸告。

  花苑裡滿是荊棘，落葉在風中翻滾，氛圍一下寂靜，面對父親的勸告，塞琉斯王沉吟良久，半天也不發一言。

  良久後，這位大國的君主開口道：

  “我的父神，我身上流著神靈的血，也流著凡人的血。

  神血讓我得以直視諸神的偉力，人血讓我可以看到自身的無能。

  在諸神眼中，凡人是如此渺小。

  連半神也不過其中一員，我的死亡也不過是世間規律的一環。”

  火神尼努爾微微抬起眉頭。

  難道自己的長子要回心轉意了麽？

  只聽，塞琉斯王繼續道：

  “我的死亡本身並不重要，無足輕重。

  唯一重要的是，一個凡人在追尋永生，而不是臣服於死亡！”

  “盡管嘲笑於我的狂妄，歎息於我的無能吧，父神！”

  “在我的後世，人們將翻開史書，閱讀我的篇章，吟遊詩人將歌頌我的故事，因我曾作了不朽的史詩。

  他們將會驚歎於我的傳奇，
  他們看到的不是一位千篇一律的明君，

  而是一位偉大的凡人，曾經想要征服死亡！”

  　應該還有一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