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三位神祗（加更二合一）

  什麽都沒有，但又什麽都有。

  維爾多琢磨著這句話，他不太能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但這句話，讓維爾多想起了荒漠中的回答。

  那時，自己是那樣問他的。

  “我聽說，即使風暴襲城、火山噴發、山體崩塌…無論面對怎樣的各種大災大難，也仍會有真教徒向神祈禱。”

  “總有人要祈禱，他們究竟在祈禱什麽？
  是在感恩祂的緘默，亦或是在讚美祂的安排？”

  而老信徒的回答是什麽呢？

  “那僅僅只是祈禱。”

  多麽簡單。

  簡單得不可思議，又難以捉摸。

  維爾多想要從裡面琢磨出一些言外之意，可無論他怎麽去思考，最後仍是無功而返，而當他不再思考時候，卻又時而多有體悟。

  這正如經文上所說的：若為求取而來，必將一無所獲，若為領悟而來，必將一無所知。

  即便維爾多不能明白老信徒的話語，

  不過，在多日的相處下，維爾多大抵理解到了老信徒這個人。

  對於信仰，無論是真教徒，還是其他各個神祗的信徒們，都誕生過數以萬計的思考。

  世人信仰著神靈是為了求得好處，還是為了不受懲罰？亦或是兩者都有？
  這個問題困擾了成千上萬的人，而在老信徒那裡，卻有一個極為樸素的答案。

  世人信仰著神靈不是為了求得好處，也不是為了不受懲罰，而是因為不得不信仰。

  至於為什麽不得不信仰？

  因為那是人自己內心深處的意願，人總要相信些什麽，因為人的能力太過有限，而世界又是如此寬廣，充滿著未知。

  因為人是渴望攀升的，而神屹立在那良善的頂端，人是向往光的，而神就是光，駐足高山之上。

  “信仰神，不是人在給予，而是人在需求。”

  老信徒多次這樣提及道。

  這番話是如此簡單，卻又揭示了世人的心中所想，揭開了人的本質。

  ……………………………………

  不久之後，教團再度啟程出發了。

  他們緊緊看住那僅剩的向導，朝著精靈古王國進發，可以預見的是，只要一天不到聖地，這群真教徒就一天不讓那個向導離開。

  而教團神父也撒開了原來和善的面子，多次威逼利誘，讓那個向導生不起逃跑的心，但也因此，後者在私下的時候，會低聲詛咒這群真教徒。

  “明明是這些向導坑害了我們，現在我們反而成了壞人了。”

  維爾多走在路上，滿頭都是汗水，抱怨道：

  “我們的道路總是艱難，總是諸多磨難，主不願給我們安排平坦的道路。”

  老信徒喘著氣，慢悠悠道：

  “祂若降下天火，我們必於火後化精金。”

  維爾多知道這是一句信經上的話，他沒有回應，低頭從口袋裡攥出那支口哨。

  口哨是骨製的。

  眼下百無聊賴，維爾多放到嘴邊吹響起來，急促的哨聲驚起一群飛鳥。

  “嘿，好像沒有信鴿過來。”

  話音剛落，維爾多便看見了一隻信鴿掠過天空，
  “好吧，或許是我的話說太早了。”

  接著，維爾多將口哨放回口袋裡，並從另一側口袋裡逃出一些食物。

  老信徒回頭一看，那像是某種蘑菇。

  “你不怕有毒嗎？”

  老信徒問道。

  “這叫紫蘭菇，隨便吃一吃，向導說過沒毒，我也沒出什麽問題。

  不過，據說吃多了會產生一小段時間的幻覺。”

  說著，維爾多咬下一口，蘑菇大而肥美。

  老信徒見此，也不再多言。

  吃過蘑菇之後，不知怎麽的，維爾多看上去興奮了不少，
  “在前面，到底還有什麽等著…神還要怎樣考驗我們？”

  老信徒慢慢道：

  “什麽都有可能。

  暴雨、龍卷風、海嘯、沙塵暴、或者地震，什麽都有可能。”

  說完之後，老信徒劇烈地咳嗽了好幾聲。

  “你怎麽了？”

  老信徒實在咳得厲害，維爾多不由問道。

  他感到一絲沒來由地慌張，就好像眼前的老信徒是自己的至親一般。

  “沒什麽…”

  老信徒駐足了一會，倚靠著樹乾，慢慢地喘了幾口氣，歇上了一會。

  好幾位真教徒從他旁邊走過，關心地問候幾句，老信徒的回答都是一樣的。

  待他們慢慢落在隊伍的最後時，老信徒還在眺望遠方，失神地呢喃著什麽。

  “神啊，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維爾多聽不太清，他只知道，老信徒像是在乞求著什麽。

  “你在乞求什麽？”

  多年的相處，維爾多毫無顧忌地直接問道。

  老信徒掃了他一眼，開口道：

  “關於我那死去的妻兒……

  我每天每夜的禱告裡，都在乞求神再給我一個機會。”

  維爾多沉默了，他清楚地知道老信徒長久以來的悔恨與遺憾。

  死亡將老信徒的至親帶走，而老信徒向神乞求一個從死亡裡救贖至親的機會。

  “或許神聽不到。”

  維爾多本想這麽說，可話到嘴邊，卻又變了。

  “好吧…你真的沒什麽大礙嗎？”

  老信徒拍打了一下雙腿，抬腳跟上了隊伍，丟下一句，
  “我只是有點老了。”

  …………………………………………

  …………………………………………

  那七位神祗自靈魂之海返回後，便將席勒思的賭約一並帶回給了黃金殿堂的眾神。

  眾神一下便為之炸開了鍋。

  祂們原本以為，大天使會礙於眾神的威脅與意願，不得不退讓，接受祂們的要求，然而在夢神拉倫的描述之下，大天使狂妄的口吻、輕蔑的目光好似重現在眾神面前，這無疑讓天體國度的神祗們為之怒火中燒。

  眾神們大聲議論，唾罵那位大天使席勒思，哀訴眾神一直以來的痛苦，整座黃金殿堂如同魚龍混雜的場所，遲遲都被喧嘩聲包圍，對於席勒思的賭約，始終沒有統一的意願。

  到了後面，眾神的怒火漸漸平息下來，神祗重新拾起了過往的冷靜，在預言神卡加烏斯的主持之下，祂們開始商議應有的對策。

  “那席勒思的賭約，我們並非不能接受。”

  “這個賭約本就對我們有利，難道他一位天使，能夠匹敵三位神祗麽？”

  “說起來，我曾聽說，那位大天使長索拉繆斯，在行走人間時，大概是五階，既然如此，這位大天使席勒思，絕對不及索拉繆斯。”

  當眾神們認真地商議賭約之時，審視之下，祂們驚覺這賭約對於諸神而言是多麽有利。

  簡直就跟白送一樣。

  眾神裡，除了部分最近誕生的神祗，絕大多數神祗都親身經歷過重生日，也曾見過大天使長索拉繆斯一面。

  那位大天使長，天國裡僅次於父的存在，擁有的不過是相當於五階神祗的偉力。

  既然大天使長都如此，那麽席勒思，難道會遠比索拉繆斯要強大嗎？
  而在天體國度，即便龍神恩多拉隕落，但仍然有兩位五階神祗。

  到了履行賭約一日，萬神之國以兩位五階神祗，以及一位最接近五階的四階神祗出戰，席勒思又如何能夠與之匹敵？

  權衡過後，諸神原本的怒火盡數退卻，取而代之的是一派樂觀心態。

  “我們唯一要擔心的是，賭約勝利之後，他付出的賭注實在太少了。”

  一位神祗高傲而自信地宣稱道。

  水神安吉莉兒坐在高處，縱覽著這群神祗的反應。

  那幾位最早覺醒自我意識的神祗，祂們的席位都高於其他神祗，僅次於如今空懸的黃金王座。

  “你在擔憂些什麽，安吉莉兒大人。”

  安吉莉兒的一旁，祂的從神，浪花之神奴什米如此問道。

  “奴什米，這些神祗將一切都想得太樂觀了。”

  安吉莉兒低聲道。

  奴什米面帶不解，
  “這怎麽算太樂觀了，難道大天使的能耐遠遠超乎我們的想象？”

  安吉莉兒搖搖頭道：

  “我覺得不至於，但…我還是隱隱覺得不妥。”

  奴什米撓撓頭，便又問道：
  “那什麽才算妥當呢？你說，怎樣才能解決這場危機？”

  安吉莉兒這時勾起嘴角，開玩笑道：
  “你說，如果我們這些的神祗，一個個全都去到父的天國門前，要求祂收回那份力量，如果我們的父一天不同意，我們就讓一個神祗自殺，直到祂同意為止。

  我們既不反抗祂，也不遵從祂，我們只是死在祂的面前，動搖祂的惻隱之心，我想，這個辦法，遠比讓席勒思隱藏神創道途要可行。”

  奴什米呆住了，祂張大嘴巴，不知該說什麽，好半天才吐出一句：
  “安吉莉兒大人，那樣太異想天開了…”

  水神安吉莉兒倒沒有否認，
  “確實是那樣，可我覺得，倘若如此，我們的父真的會讓步也說不定。

  只是這種辦法並沒有可行性。”

  在安吉莉兒與其從神的交談過程中，諸神們的討論漸漸平息下來，祂們決定接受這場賭約，派出三位神祗去迎戰大天使席勒思。

  諸神將要求那三位神祗立下大誓，必須要得勝歸來，若是得勝，眾神會允諾祂們一個願望，而若不得勝，便要接受眾神的審判與刑罰。

  對於此役，萬神之國可謂是信心十足，祂們唯一擔心的是，席勒思付出的賭注實在太少，籌碼不足以讓眾神為之滿意。

  而迎戰席勒思的三位神祗分別是：最接近五階的勝利之神萊恩德奧斯，其勝利之劍可謂是世間一切勝利的象征；五階的風暴神烏圖斯，祂乃是在重生日不久後誕生於世上，執掌風暴的祂擁有著與曾經的神王閃恩相似的力量，倘若閃恩未曾隕落，那麽烏圖斯將會是神王的從神；最後便是五階神祗大地之神洛瑞，這位神祗剛剛誕生不足百年，可以說是整個天體國度最為年青的神祗，祂主掌平原、火山、山脈等等地幔上的事物，其偉力足以影響所有雙腳著地的世人，但因祂太過年青，也無法完全控制住自己的力量。

  三位神祗被眾神們選出，於黃金殿堂中，祂們在諸神面前立下大誓，大部分神祗也對這幾位人選很是滿意，因這已經是天體國度的最強戰力了。

  ………………………………………

  諸神決定好人選的消息過不了多久便傳到了靈魂之海上。

  而將這個消息帶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死神納克貝特。

  “由於我曾協助了你，諸神以此認為我將是一位足夠稱職的使者，能夠準確地傳達諸神的意願。”

  納克貝特不急不緩地說道。

  對於這整場事件，祂只在最開始的時候有過一陣子的情緒激動，而現在早已重歸平靜中。

  這完全是由於，納克貝特發現，無論有沒有神創道途，都不影響自己手中的冥界。

  凡人死了，是靈魂，神祗死了，同樣也是靈魂，一旦進入到了靈魂狀態，無論生前多麽強大、亦或是死前有多麽大的怨念，面對身為死神的自己，只要被發現，一樣是要被收割。

  納克貝特是那種隻關心一畝三分地的神祗，因此無論是凡人還是諸神，都對這位冥界的君王敬而遠之。

  “謝謝你的好意。你的消息，我已經收到了。”

  席勒思這樣回應道，

  “勝利之神、風暴神、大地之神…無論是誰，都堪稱棘手。”

  納克貝特不予置評，祂不想和這些事牽扯上關系。

  不久之後，死神納克貝特將爭戰的地點與時間一並告知了席勒思後，便就此離開了。

  賭約的地點選在了大海之上，由此一來不會大范圍波及到地上的凡人，而那片大海附近的陸地，大多數是未經開拓的原始叢林，幾乎荒無人煙。

  唯一的微不足道的缺陷是，那個地點離精靈古王國並不算特別遙遠。

  但也算可以接受，畢竟精靈古王國裡並沒有多少居民，僅有的石奴人和真教徒們也聚居在聖地附近，很難被這場大戰波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