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時代之潮（加更二合一）

  貝爾凡將神創道途分成了七個階層，每一個階層都對應著同一條道途的不同階段，他粗淺地將僅僅領悟古言的分化到階一，而階一要通過升階儀式來到達階二。

  這種分階是仿照了諸神將自身的偉力分成七個階層，雖是仿照，但並不意味著貝爾凡的劃分能夠與諸神的偉力一一對應，按照那位煉金術士的猜測，道途階三或許相當於一階神靈，而在之後的每一次升階，其掌握的古言力量都將以指數級增長。

  而升階儀式，嚴格來說，其實並不算貝爾凡的獨創。

  事實上，早在真教的先知諾恩將古言帶到世間的那個年代，三眼猿人與精靈們便開始學會通過外物輔助領悟古言。

  而在外物輔助之中，使用得最多的，當然是用各種藥草調配出來的種種藥劑，以及各式各樣的輔助儀式。

  這些種種輔助領悟古言的儀式，自然不可避免地涉及到靈魂。

  貝爾凡的升階儀式，事實上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的，他改動了其中一些儀式，更換了幾劑藥物，使得人們可以通過儀式探索到靈魂的更深處，在配合書上所載的內容，在靈魂深處領悟古言，將之融合，從而完成升階。

  雖然貝爾凡這些天來的成果頗多，但很多都停留在了理論上。

  升階儀式，如今只是理論上可行，它是由邏輯推測出來，但現實中不符合邏輯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所以至今為止，還沒有誰曾嘗試過升階儀式。

  貝爾凡也不敢讓誰來輕易嘗試，即便他的學徒們對此抱有極大的興趣，他都一萬個不同意。

  “老師，最近的研究成果怎麽樣？”

  這一天，穆拉來到他的書房。

  “還可以，你知道，就跟之前一樣。”

  貝爾凡轉過頭，喝了口麥芽酒。

  “我們…需要更多的一些成果來呈給我的父王。”

  穆拉王子猶豫地說道。

  “怎麽了？”

  說著，貝爾凡補充道，
  “我得提醒一句，做研究不能那樣急功近利。”

  穆拉王子深吸一口氣，

  “可這涉及之後的研究經費。

  你或許有所不知，老師，最近有位工匠製造出了第一台蒸汽水力鍛機。

  效果簡直出類拔萃，我父王決定撥給他更多的金錢，但…最近國庫空虛，因為有太多的機械等著製造了。”

  貝爾凡瞪大了眼睛，

  “蒸汽水力鍛機…那是什麽玩意？”

  穆拉王子聞言，便向貝爾凡簡單解釋了一下那種機械。

  簡而言之，原本的水力鍛機，是依靠一些湍急的河流、瀑布等等能帶來大量水力的事物，提供敲打鋼鐵的能量，水力在第一個活塞上施加壓力，然後傳導到第二個活塞之上，從而推動鍛錘敲打鋼鐵。

  其最大的優點是，能夠成製式地敲打出大小、質量相似的鐵塊，而不用受工匠們高低不一的水平困擾。

  而在以前的時候，這種水力鍛機只能建造在水源豐富的地帶，並不能遍布矮人居住的城市。

  但是，現在不同了，受木石氏族帶來的機械之書的啟發，蒸汽結構被運用到了水力鍛機之上，或許要不了多久，蒸汽水力鍛機將遍布矮人王國。

  貝爾凡聽完穆拉王子的描述之後，不禁為之感歎，
  “這實在太超前了…還極為實用。

  沒想到短短的時間，這個世界發生了如此多的變化。”

  穆拉王子點點頭道：

  “確實如此。

  不過，老師覺得變化這麽多，其實很大程度是因為老師你不問世事。

  或許你有所不知，那個木石氏族向我父王獻上了一本機械之書，我父王召集了一批又一批的學者工匠來抄寫、研習，要不了幾年，機械之書裡面存在的機械將會現世，而裡面不存在的機械也會現世。”

  聽著穆拉王子的敘述，貝爾凡有些恍惚，蒸汽水力鍛機、機械之書…還有自己手裡的無名典籍與神創道途，這種種前所未有的事物竟然一一如雨後春筍般出現。

  就像是…

  有哪位存在正在以祂的大能，將世人們推向一個新時代一般。

  “這真是…令人感歎…”

  貝爾凡喃喃道，他有種置身於時代洪流中的感觸。

  半響後，煉金術士回過神來，拋開雜七雜八的想法，關心起最值得關心的問題。

  “穆拉，過兩天，你將我的成果寫成書稿，呈上給你的父王，你一定要盡你的全力說服你的父王。

  我現在已經構築出一個大概的升階儀式，只需要一兩年的時間來完善，就可以進行第一次升階嘗試了。”

  貝爾凡極為認真地叮囑著。

  沒了經費，或是經費遭到削減，對於研究來說，都是極為致命的打擊。

  聽到老師的話，穆拉有些欣喜道：

  “老師，原來你已經構築出一個大概的升階儀式，我會將這個成果告訴給其他人，特別是喀古，他一直都很上心。”

  面對欣喜的穆拉，貝爾凡露出了慈祥的笑容道：

  “喀古他最適合分享這個驚喜。”

  ……………………………………………

  兩天后的一個深夜裡。

  喀古沉著夜色潛入到王宮之中，這麽多年來，他已經對王宮的一切都輕車熟路。

  他靈敏地躲過一個個在夜色下巡查的守衛，踏上了熟悉的走廊，朝著老師貝爾凡的書房而去。

  兩天前，喀古從穆拉口中聽到升階儀式趨於完善的消息。

  這個消息的到來，對於渴望力量的喀古而言，無異於一道驚雷。

  多年過去了，自己終於等到了足以復仇的力量。

  站到書房前，喀古小心地掏出早已準備好的鑰匙，解開了上面的門鎖，而後躡手躡腳地進入到書房之中。

  他來到老師的書桌之上，在一通細心而輕聲地翻找之後，終於尋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那是一連串，足足有厚厚一遝的書稿。

  喀古的呼吸急促起來，

  “過客之路，就是它了。”

  他小心翼翼地，將這一整遝書稿都藏好在身上。

  在貝爾凡所發現的兩條道途間，喀古做出了選擇。

  要殺死一位半神，他不需要完全與半神匹敵的力量。

  只需要…足以出其不意的力量即可。

  而過客之路與學者之路，在相處之中，喀古得知，後者幾乎沒有多少戰鬥能力，而前者卻有一些能力能夠從事刺殺、盜竊、窺探等等肮髒的活計。

  ……………………………………

  恰好是星期六，貝爾凡在神殿裡祈禱的時候，便聽到有矮人工匠咒罵聲。

  矮人們往往不吝嗇掩蓋自己的情緒，即便是在莊嚴肅穆的神殿之中，矮人們雖然會有所收斂，但實在忍不住了，也照舊會表達自己的情緒。

  “那些鐵錘子、那些拿水推動的鐵錘子，都是死物！”

  “那都是連狗都不理的死物，它沒有靈魂！”

  “該死的羅蓋羅，天殺的羅蓋羅！赫裡斯必詛咒他全家！”

  一連幾聲咒罵在神殿的角落響徹，貝爾凡側頭一看，發現是一個工匠團體在閑談，談著談著把怒氣給談上來了，便咒罵著一個叫“羅蓋羅”的人。

  貝爾凡努力回憶，他記了起來，那個羅蓋羅好像是蒸汽水力鍛機的發明者。

  蒸汽水力鍛機得到了國王卡夫六世的賞識，整個前景大有可為，那群工匠為何要將發明者咒罵？
  貝爾凡再仔細聽了一會，一直到神殿的祭司們將這群閑談工匠趕出去。

  他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這群工匠們從蒸汽水力鍛機中看到了危機，威脅到他們地位的危機。

  在過去，矮人王國裡的幾乎所有鐵器、鋼器，以及種種金屬製品，基本都是矮人們一錘又一錘地敲打出來的，而現在，蒸汽水力鍛機出現了，要不了多久，就要將他們原來的位置給取代。

  正因如此，他們才會破口大罵。

  貝爾凡搖了搖頭，他能理解那群工匠們的想法，同時也慶幸自己並非工匠，而是一位古言學者，以自己如今的研究成果來看，或許類似於那位發明蒸汽水力鍛機的羅蓋羅。

  自己同樣也是時代的弄潮兒。

  “那麽是否有一天…我也會這樣被破口大罵？”

  貝爾凡不由地嘀咕道，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在祈禱之後，貝爾凡步行返回了王宮，並且回到了書房之中，他打算今天審視一下之前的成果，整理一下最新寫就的書稿。

  不整理還好，一整理貝爾凡的面色便僵住了，他皺緊眉頭，不敢置信地到處翻找。

  “過客之路的那份呢？哪去了？！”

  貝爾凡不斷地嘀咕著，他找來找去，都沒有找到有關過客之路升階儀式的書稿。

  “該死，一定是那些傭人們隨意進我的書房！”

  貝爾凡急得面色通紅，胡子不斷顫抖著。

  值得慶幸的是，那份書稿是不久前寫下的，他還記得上面的內容是什麽，還能再寫一份。

  找了近一個小時，實在找不到，貝爾凡氣在頭上，他甩開房門，衝出房間，不分青紅皂白地將一個值守的傭人罵了一頓，好一會後，才重新回到書房裡，準備重寫一份書稿。

  ………………………………………

  喀古已經收集好了升階儀式所用的材料。

  根據貝爾凡在書稿上留下的內容，在基礎的升階儀式上，並不需要什麽特別名貴的材料，其作用也是輔助效果為主。

  坐在自己的屋子裡，喀古抬一抬頭，便看見了漫天吊掛的死屍。

  那是他的族人們，這一張張瘮人的面孔，反覆提醒著他那日的餐具。

  喀古手裡握著藥劑瓶，那是他根據書稿內容調配出來的藥劑。

  他在地上畫好了儀式圓，深吸一口氣，猛地一抬頭，將手中的藥水灌下，而後雙眼的瞳孔慢慢渙散，泛起白質。

  當他睜開眼睛之時，舉目所見，是一片蔚藍色的靈魂之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