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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錘:以涅槃之名》第436章 審判之時(上)
  第436章 審判之時(上)

  審判。

  來自午夜的審判。

  對於一個世界的審判。

  在光耀蒼穹的烈日之下,在輝煌鼎盛的光芒之中,自午夜中走出的審判者們,褪去了他們身上的謹小慎微:最偉大的審判,理應是在最萬眾矚目的地方,以最光明正大的姿態,所鑄就的裁決。

  審判者從不是一群應該被隱藏在午夜中的染血刀刃:當然了,因為他們的職責所在,他們必須將漫長的生命停留在陰影之中,成為正義刺向罪惡的利劍,但這並不意味著這些英雄人物只能徘徊在正常世界的邊緣,只能在陰影中,與罪犯們一起苟且偷生。

  只有罪犯才需要在陰影中苟且偷生,因為他們需要用黑暗來遮掩自己身上的罪惡,而審判者不僅僅要學會在陰影中行走與戰鬥,更要學會如何傲然佇立在陽光之下,迎接四面而來的目光:這甚至是一項更偉大的挑戰。

  畢竟,只有站在陽光下,只有站在眾人的目光之中,才能證明身上的哪些鮮血是墮落的鐵證,而哪些鮮血則是懲戒罪惡時,不得不付出的代價。

  同樣的,也就只有站在陽光之下,站在眾人之中,才能讓審判者們想起:他們不是犯人,他們是社會的一份子,是精英,他們不是只能苟活在陰影裡的蛆蟲,他們是主動承擔了滔天重擔的鬥士。

  這種來源於責任感與自我認知的驕傲,是只有在陽光下才會茁壯成長的造物,而在一望無際的黑暗殺戮之中,它就是能夠保護審判者高潔心態的最後一道壁壘。

  即使是午夜之中的尊主,也是陽光下的子民,即使是雙手沾滿鮮血的屠夫,也是應該被一視同仁的帝國戰士。

  但很可惜的是,在此之前的漫長時間裡,這淺顯易懂的道理似乎被帝國的權貴們所忽略了,高居於神聖泰拉上的戰爭議會,卻在將這把本應該謹慎使用,小心保管的審判之刀,隨意的揮舞著,一味的看向了各式各樣的【逆賊】。

  神聖泰拉上的大人物們對於第八軍團所塑造出來的各種血腥煉獄視而不見,反而得意洋洋的享受著恐懼戰術所帶來的高效:在一個個敢於反抗的世界,歷經著屠殺、絕望、恐懼與臣服的輪回時,從未有人注意到過,製造了這一切的審判者們,心中已然有了裂痕。

  即使是那位人類之主,也從未注意到這道裂痕,又或者說,帝皇對於絕大多數軍團的關注程度,都低到令人發指:他僅有的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那幾個能討得他歡心的軍團身上,比如說影月蒼狼、帝皇之子和帝國之拳,而更多帶有原罪的阿斯塔特軍團,則是受困於自己的缺陷,處於尷尬的邊緣地帶。

  於是,對於這些邊緣地帶的軍團來說,那未曾謀面的基因之父就成為了他們唯一的救贖之道:他們只能期盼著來自於基因原體的指引與改變,能讓他們走出迷霧。

  在這其中,有一部分更加幸運的軍團,的確遇到了他們夢寐以求的原體,走上了嶄新的道路,他們的名字甚至在其他軍團的兄弟中泛起了嫉妒的酸水,而諸如像【大天使】或者【母親】這樣的詞匯,更是被冠以了些許古怪的含義。

  而至於那些不幸的軍團,他們與基因原體的重逢不過是又一場噩夢的開端,甚至讓那原本還有所矜持的罪惡感,徹底踏上了在墮落之道上的一路狂奔,來自於不可違抗之人的屠殺、鄙夷或者汙染,將會成為最後一根稻草。

  原本,第八軍團會是後者中的典范,那本就搖搖欲墜的堅守會在融入了諾斯特拉莫這個罪惡世界的諸多【特色】之後,徹底淪為不可救藥的瘋狂。

  但命運的精妙之處就在於:在你真正推開下一扇門扉之前,你永遠不會知道,你面前的這個房間裡究竟會有什麽東西?
  而對於康拉德的基因子嗣們來說:他們在與自己的基因之父重逢之後,戰戰兢兢的推開了午夜幽魂專門為他們準備的房間。

  然後……

  遇到了自己在之前,從未設想過的道路。

  一場,光明正大的審判。

  這似乎理所當然:審判本就應該是光明正大、眾目睽睽的,但是在將【光明正大】這個詞,與第八軍團本身進行聯系之後……

  ……

  ……

  真是有種奇異的風味呢。

  但不管怎麽說,當看到那些罪有應得的鮮血,在陽光的無情普照下肆意流淌的時候,許多康拉德的子嗣們都有了一種新奇的感覺:就宛如一條堵塞已久的河道被重新灌入了新鮮的活水一樣,這種感覺令他們感到了心曠神怡。

  最起碼,他們並不厭惡這種感覺,他們並不厭惡在有些毒辣的陽光下審判眼前的罪人,他們並不厭惡以戰士或者審判者的身份,在光明中看著自己的影子。

  他們還有些不適應,但除此之外,一切都還算好。

  對於整個第八軍團的戰士們來說,這不會是一個糟糕的方向,也不會是一個糟糕的開始:他們的原體給他們帶來了改變,而他們能夠感覺到,他們的基因之父是在處於心中的責任和使命,為他們深思熟慮出了一條道路。

  幾乎每一個泰拉裔的老兵都能覺察到這一點,畢竟,他們本就是在大遠征中經歷了差不多百年風雨的人精了,而當這些掌握著軍團內部話語權的人物,感受到了原體的善意的時候,整個第八軍團便已經匯聚在了午夜幽魂的身邊,擁有了最開始的向心力。

  於是,這些被賦予了【午夜領主】名號的戰士們,便開始了他們與基因之父重逢之後的第一次作戰行動:說是作戰行動可能有些不太準確,但在第八軍團看來,審判世間的罪惡,同樣是一場值得嚴肅對待的戰爭。

  那些隻將征服土地和摧毀國度視為戰爭的軍團們,恐怕永遠也沒有想過:如果他們為帝國所征服來的土地,只會是一片片橫行著不法之徒的荒蕪,那麽他們口中所謂的勝利與榮耀又有何意義呢?

  在此之前的很長時間裡,第八軍團正是秉持著這樣的觀點,來鄙夷其他軍團的戰鬥兄弟們,而在今天,他們也將用自己的行動向他們的原體闡述這一點。

  軍團中最精銳的一萬名泰拉老兵,是第一批降落在諾斯特拉莫上的戰士,他們的空投艙砸落在了巢都中央的廣場附近,這裡正雲集著所謂的【舊貴族聯軍】手中最精銳的力量:這些諾斯特拉莫權貴旗下的每一名士兵,都是手握著大量鮮血,甚至已經被改造的面目全非的暴徒,而他們的指揮者更是熱衷於以同類的死亡,來彰顯自己的【赫赫武功】。

  對於審判者們來說,這是一個美妙無比的出發點:不用走任何的流程,也不用擔心會出現任何的冤假錯案,每一枚爆彈的炸響,都意味著一次審判的成功。

  聚集在廣場附近的舊貴族的軍隊們,人數大概是午夜領主先鋒部隊的十到十二倍,這樣一支龐大的軍隊在巢都中展開陣列當時候,堪稱是鋪天蓋地的,如此的人數優勢當然給他們帶來了巨大的利好:康拉德的子嗣們花費了整整十三分鍾的時間,才讓這支軍隊從頭到尾的徹底走向了崩潰。

  而接下來的審判工作,則是花費了大約一個小時的時間,其中最浩大的工程莫過於是在那些巢都的迷宮結構中,找到那些隱藏起來的罪犯,但這種大工程的具體流程卻是無聊到根本不需要贅述的,諾斯特拉莫上的權貴們從來都不以他們強大的軍事力量而著稱,更何況上萬名阿斯塔特的陣仗,足以湮滅銀河中的絕大多數獨立國度,用來對付這些地頭蛇,甚至稱得上是一種浪費的行為。

  顯然,坐在高塔上,靜靜目睹著這一切的午夜幽魂,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康拉德花費了很多時間來聆聽著滔天的慘叫聲,替代了昆提斯城午夜間尋常的喧鬧,他一邊遏製著自己加入其中,痛飲鮮血的本能,一邊向那些德高望重的連長們下達了遠程的最新指令。

  於是,更多的午夜領主們被投放了下來,而原本在廣場上的先頭部隊也被分化成數股力量,對於巢都中央那些貴族尖塔以及兵工廠的圍攻成為了接下來的重頭戲,還有少量的午夜領主領到了相對應的名單,去清洗巢都下城區裡,那些盤根錯節的所謂幫派和家族。

  “之所以對他們下手,是因為他們是最簡單的選項。”

  午夜幽魂仰起頭,仔細的嗅著晚風中那新鮮的血氣,這久違的味道讓他露出了笑容,然後語氣輕柔的向一旁的賽維塔解釋到。

  “就算整個諾斯特拉莫上下團結起來,在我所掌握的力量面前,也是蒼白無力的,更何況這些權貴之間根本就沒有團結可言:所以這場審判活動的真正核心,並不在於如何擊潰貴族們的力量,而在於如何更高效的,分辨出這個時間上那些有罪,與無罪的人。”

  “……”

  “恕我直言,午夜幽魂。”

  當他們一起坐在相同高度上的時候,賽維塔甚至只能夠到康拉德的小臂,但這位諾斯特拉莫的男孩依舊能夠仰起頭來,無比冷靜的發言,毫無最初看到偶像時的激動與顫抖:這種強大的心理控制能力正是群鴉王子能夠在巢都的下城區中茁壯成長的原因。

  即使,面對他最崇拜的午夜幽魂,賽維塔也能心思縝密的闡述著自己的觀點與疑問,並且不會輕易地被動搖。

  “在諾斯特拉莫上,伱是很難找到一個徹底無罪的人的:我知道那些在下城區和下水道中徘徊的拾荒者和平民中,的確有一些人稱得上是無辜的,但那是因為他們弱小到甚至無法去犯下罪行,而至於那些幫派成員,以及上層的貴族,則當然是有罪的,死亡對他們來說都太過於便宜了。”

  “但除此之外,在諾斯特拉莫的巢都中,還生活著另一種人。”

  說到這裡,賽維塔頓了頓。

  “他們的確做過壞事,他們不能說是純潔無暇的,但他們也不像黑幫或者貴族那樣的十惡不赦:他們的壞事很多時候是被裹挾著,或者被生活所迫,你要將他們定為有罪還是無罪的呢?”

  “當然是有罪的。”

  康拉德偏過了腦袋,他的黑色長發被夜風拂起,而一雙狹長的瞳孔則是仔細的盯著不遠處的熊熊烈火,那是由午夜領主軍團中最老辣的泰拉戰士所率領的特別部隊,在圍攻貴族們的尖塔:不過是短短的半個小時而已,昆提斯城中超過九成的古老家族,就已經在大火中徹底的消失了。

  直到這個時候,這些權貴們也依舊學不會團結的奧妙,他們只會糾集各自的奴隸,在自己的家族領地上坐垂死的頑抗著:而在那些更臭名昭著一點的家族裡,甚至已經爆發了嚴重的內部衝突,年輕子弟們將年老的長輩扔出去,吸引午夜領主的注意力,好讓自己能夠成功逃脫,而那些年長者們也在抓緊機會,對後輩做著相同的事情。
    這種臨陣的內訌行為,往往只是加速了這些家族的滅亡,但即便如此,午夜幽魂依舊決定,他待會要親自走一趟,確定昆提斯城的古老罪惡將會被全部的連根拔起:康拉德不介意在這種事情上,加倍的小心謹慎。

  而在此之前,他還能回答一下賽維塔心中的困惑。

  “罪惡可以分為很多種,我的小家夥,有主觀與客觀的,也有主動與被動的,那些情非得已的犯罪者的確可以得到些許的寬恕,但無論如何,我們在進行審判的時候,都要講究一個最根本的原則。”

  午夜幽魂的眼光深沉。

  “做了錯事,就要付出代價。”

  基因原體一字一頓的將這句準則說了出來,而他的話語則是引起了賽維塔的深思和皺眉。

  “那麽,你會殺了他們嗎,午夜幽魂?”

  “……”

  “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康拉德轉過頭,看向了直勾勾盯著他的賽維塔,而賽維塔則是理所當然的回以困惑的眼神。

  “在人們對於你的傳說中,你對於任何犯罪者的處理手段,都是殺死他們,然後剝下皮來,掛在那些尖塔上:我從未聽說過你對於犯罪者們,有第二種處理方式。”

  “……”

  “……”

  康拉德的頭扭了回去。

  他大聲的咳嗽了兩下,一時之間竟然無話可說,一種莫名的尷尬在基因原體那無敵的背影中,凸顯了出來。

  在接下來的十幾秒裡,康拉德都沒有在說話,似乎遲遲想不到如何解釋這種改變,反而是坐在他身旁的諾斯特拉莫男孩,從基因原體的舉動中敏銳的覺察到了什麽。

  他開口問道。

  “是因為你在天上的經歷嗎,午夜幽魂?你在天上的經歷讓你決定不再殺死所有的犯罪者,而是根據他們的罪行,給予一些饒恕?”

  “那叫適量的處罰。”

  午夜幽魂似乎在歎息。

  “不是所有的罪惡都適合最嚴厲的懲罰,只會判決死刑的審判者與劊子手和暴徒無異:這就是我在銀河中意識到的事情,而我會將這種改變帶給整個諾斯特拉莫。”

  說到這裡,基因原體甚至停頓了一下,他轉過頭來,看向了與他四目相對的群鴉王子。

  “你能理解這一點嗎?”

  “……”

  賽維塔沉默了一下。

  然後,他誠實地搖了搖頭。

  “我不能。”

  他的聲音洪亮。

  “從我很小的時候開始,我就很少理解他人口中的那些情感,或者說願望的表達:我也不習慣用審判的態度去對待任何人,當我殺死其他人的時候,只是因為我需要殺死他們而已。”

  “……”

  “不過……”

  男孩話鋒一轉,向著自己的偶像,自己心中的神,露出了一個笑容。

  “午夜幽魂,如果你真的要給予諾斯特拉莫什麽改變的話,那就請給予這片無藥可救的土地吧:我也許不會理解你暗藏其中的深意。但我一定會百分之百的執行它,不會有絲毫的差錯。”

  “我相信,你不會是錯的,午夜幽魂。”

  “而只要我能夠以最好的態度執行你的想法,那我也不會是錯的。”

  “……”

  迎著男孩的笑容,午夜幽魂同樣微笑起來。

  “你難道,就不想有自己的想法嗎,賽維塔?”

  “……”

  男孩似乎愣了一下,他因為康拉德的這個問題而思考了起來。

  然後,他的聲音消失在了諾斯特拉莫愈加喧鬧的夜色裡。

  “我當然想。”

  “但我很確信,現在的我,在面對很多問題的時候,都無法產生正確的觀點,所以我需要做的就是承擔起那些我能承擔的事情,而對於那些我無力承擔的事情,則不要隨意的指手劃腳,發表意見,盡全力去執行就好了。”

  “那如果,你不得不去執行那些超出了你的能力的事情呢?”

  “……”

  男孩笑了起來,他的笑聲是那樣的沙啞。

  “那麽。”

  “就只能拚上我這條爛命了。”

   時間不夠了,先寫這麽多,我會在兩張內解決諾斯特拉莫的事情

    後半夜可能還有一更,但是不用等,我不確定什麽時候能寫出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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