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茶默了下，並未給出答案。

  喬喬原以為以後要想再見到阿吉泰便難了，可不料午間時分，蘇日娜便領著一眾侍女呈上膳食，末了她才輕聲同喬喬道：“公主，小可汗邀您明日出宮遊玩，您可要應下？”

  出宮去玩？

  喬喬絲毫沒有遲疑：“自然是好。”

  家人們誰懂啊，待在這燕宮不能出去的日子都快把她憋壞了！

  得到了答案，蘇日娜行了一禮，滿意地退下，只是喬喬卻敏銳地發覺臨走時她多看了自己好幾眼，似乎還有什麽遲疑著要說的話。

  “明日是什麽日子嗎？”

  人一走，芨荷守在外頭，殿內便只剩下蘭苕和碧芙候在她的身側，喬喬詢問著兩個侍女。

  這幾日和邰席玉每日手談幾局五子棋，相處下來，她算是摸透了邰席玉這人是什麽性子。

  克己守禮，溫柔細膩，同尋常的燕人是完全不同的性情，是向來不會像這樣想一出是一出地邀約，除非是真的有什麽事。

  碧芙快言快語地答：“明日是燕國的上巳節，小可汗能想著帶公主出去玩兒，他待公主當真是上心了。”

  “上巳節……”

  喬喬從腦海裡搜羅著關於這古代的風俗民情，絞盡腦汁才從看過的小說情節裡扒拉出了一小段關於燕國的描寫，這天倒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就是燕宮進了賊，盜走了大可汗每月要服用一次的秘藥。

  後果可想而知，邰格圖本就整日擔驚受怕自己的身體狀況，一聽這消息險些氣得當場暈過去，他撐著一口氣下令封鎖宮門，宮中侍衛搜尋到天亮卻始終找不到賊人後，他這才姍姍想起封了達鄴城門，不準任何人進出。

  這一行徑來得突然，鬧得城內百姓人心惶惶，這上巳節就更是潦草收場了。

  看到這裡，喬喬忙叮囑蘭苕兩人：“吩咐下去明日要把殿門關嚴實了，讓奈日殿的侍女們都待在各自屋子裡，莫要輕易出來走動。”

  就怕這小賊不光隻偷了邰格圖的藥，要是興起之下光顧了她這邊，順手偷了她本就不多的金銀細軟她真的會很難過……

  更重要的是，就怕邰格圖在搜宮時會挑她這邊的茬兒，若是殿內的侍從們都在屋內閉門不出，互相有人證倒就好說。

  怕蘭苕納悶此舉，喬喬又刻意喃喃道了一句：“上巳節人多眼雜，只怕這宮裡也不安穩，還是要小心招惹是非……”

  蘭苕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上巳節雖然並未有過多詳細描寫的情節，但卻是個頗為重要的轉折點。

  秘藥被盜，一個月只能煉製一回的諾敏沒法再奉上，可只不過一個月未食用那藥，邰格圖便就虛弱到起不來身，日日只能臥榻，氣若遊絲。

  邰格圖氣數將盡，而儲君溫潤無害，藩王中最強盛的博羅特氏蠢蠢欲動，暗下與其他藩王密謀，意圖謀反。

  好在阿吉泰早就有了提防之心，助邰席玉血洗打壓了一眾藩王，作為出頭鳥的博羅特氏自然也未曾避免，只不過邰席玉念在他們到底是阿吉泰的族人，將人全權交由他來處置。

  本來按照這樣的情形發展下去，阿吉泰該是輔佐邰席玉登位，可女主程令儀卻在此時來了燕國……

  喬喬稍稍收斂了些思緒，可以說，上巳節這事兒雖然不關乎主角們，但確確實實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推動了邰席玉對程令儀的慕戀，也促成了邰席玉和阿吉泰反目成仇。

  ……

  在喬喬的提前安排之下，上巳節當日奈日殿的侍從們得了她的賞銀，紛紛應喏不往外跑。

  上巳節在魏國本是遲遲暮春踏青的好日子，後來邰格圖在這天一統草原各部落後，便成了燕國歡頌祈福的日子。

  早在昨日蘇日娜告知她邰席玉的相邀後，得了邰席玉命令的侍女們後腳就送了簡便的衣裙來奈日殿。

  喬喬換好衣裳裝扮完時，天邊的日頭已經西斜，白日裡的炎炎烈日被漫天的晚霞取代，勾勒出一片靡豔的畫卷。

  這樣的天兒不熱，適合出去玩，喬喬倒是喜歡的，只是她心頭壓了事，面容上並表現不出過多的舒心神情。

  邰席玉譴來的侍從們帶著馬車早早地便候在了宮門外，只不過沒有瞧見邰席玉在場，喬喬倒是有點詫異，問那為首的侍衛：“小可汗呢？”

  說帶她去玩，人卻沒來，這麽忙？

  “稟公主，小可汗已在集市等您。”侍衛微俯首，恭聲答道。

  喬喬挑挑眉梢，提著裙擺上了這座瞧著平平無奇的車駕。

  怕芨荷她們待在殿內不安全，三個侍女皆被喬喬帶在身側，她們也才十六七歲的年紀，待在高牆之內久了，自然也向往外頭的世界。

  此時幾個小姑娘正趴在馬車的窗邊，偷偷掀著簾子一角看著外面的熱鬧，就連向來性子沉靜的芨荷都忍不住湊了上前。

  碧芙嘰嘰喳喳的像一隻小麻雀：“公主公主，你看他們做的那糖人真是逼真！”

  “公主，他們燕國竟有女子在大街上左擁右抱……”

  “碧芙，你別再吵嚷嚷了。”

  喬喬正靜靜地看著另一邊的車窗，簾子外面世界猶如繁花入眼，各色百姓行色匆匆，販賣攤鋪上的物品多是從未見過的形狀與花樣。

  碧芙活潑的聲音被打斷的居然是芨荷，少女悶悶道：“你這般吵鬧，打擾到公主休息了。”

  碧芙同她不太那麽親近，芨荷一發話，她便頓時噤聲不語了。

  “這些銀兩你們分一分，可以用作今晚的花銷。”

  喬喬看著她們一個個默聲下來，她笑了笑，從腰間取下香囊裡的銀子，遞給這幾個姑娘，又叮囑：“另外，今晚就算是看到了再好玩的東西，也切莫離開我身邊太遠了，否則人多眼雜很容易走散。”

  想到今夜可以獨自買買買，碧芙眼裡都是喜悅的光芒，接過香囊迭聲道：“是，多謝公主。”

  主仆幾人說著話間，緩慢滾著車軲轆的馬車忽然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