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嬌好整以暇地道：“您不是想知道，我和三小姐都說了什麽嗎？那我便告訴你，三小姐向我打聽秦家的事。三小姐對秦家公子的心意，可否有和您說過？”

  蘇二夫人氣得一拍桌子，手掌正好拍在了木梳上，木梳“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你別胡說！敗壞馨兒的名聲！”蘇二夫人氣急敗壞地道。

  若是沈雲嬌的話傳出去，說馨兒對秦家公子情根深重，那她的馨兒還要不要做人了？

  面對蘇二夫人的怒意，沈雲嬌仍舊笑得一派溫和，眉眼彎彎，“秦尚書的公子，難道還配不上三小姐嗎？您就沒有動心？”

  蘇二夫人沉默片刻。

  她怎麽會不動心呢？秦尚書家的小公子自身優秀，肚子裡有墨水，是考取功名的料。

  秦家家風正，嫁過去，蘇蘭馨至少不用吃妾室的苦和婆婆的刁難。

  只是她動心是一回事，蘇蘭馨自己動心，是另外一回事。

  正是因為秦家家風正，挑選兒媳婦的時候，就格外看重女子的品行，要求極其嚴格。

  蘇二夫人壓低聲音：“你拐彎抹角的到底要說什麽？”

  她的耐心，都快用盡了。

  沈雲嬌笑笑，“我只是想提醒您，若是有您這樣一個母親，不管秦家還是別的人家，都不能成的。三小姐的姻緣，只怕要艱難些了。”

  蘇二夫人的耐心徹底耗盡，低沉著臉，陰森得可怕，“你當你自己是什麽東西？就算你姓蘇，也不可這樣對一個長輩說話！更別說，你還不姓蘇！”

  沈雲嬌絲毫不怯，黑白分明的眸子直視蘇二夫人，“可以，那我們一起去老夫人面前說個分明，老夫人若是知道，她的兒媳婦包藏禍心，收買了老夫人身邊的人，不知道老夫人會如何發落？”

  蘇二夫人大驚失色，同時手抖得厲害，面上陰晴不定，“你都……知道了？”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沈雲嬌肯定是知道了什麽，才敢說到她跟前來的。

  她在心裡痛罵，詩歌那丫頭看起來是個穩妥的，可怎麽還這麽不小心？

  給誰發現了都沒事，還有解決辦法，偏偏是被沈雲嬌發現了端倪。

  要想解決沈雲嬌也不難，可到底還是會棘手了些。

  蘇老夫人最在乎沈雲嬌了，肯定不會讓沈雲嬌死得不明不白的。

  短短的一瞬間，蘇二夫人的眸子裡已經充滿了殺意。

  沈雲嬌自然是感受到了，但是她篤定，至少今晚，蘇二夫人是不會對她動手的。

  她隨著蘇蘭馨來二房的事，花園裡不少人都看到了。

  若是她出了事，肯定會讓人先懷疑到二房頭上。

  她歪了歪腦袋，略帶些俏皮問：“您就不想問問，我知道了多少，又是怎麽知道的？”

  蘇二夫人咳嗽了一聲，不自在地說：“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不管你知道些什麽，都和我無關。”

  沈雲嬌唇瓣上漾開一個愉悅的笑意，眼中帶著幾分嘲諷，“是嗎？既然二夫人還要和我裝傻，那我只能將我知道的都告訴老夫人了。唉，若是老夫人知道詩歌的妹妹找到了，肯定會為詩歌高興的。”

  蘇二夫人心裡咯噔一聲，面目猙獰，“你都知道了？”

  連她幫詩歌找到妹妹的事都說出來了，沈雲嬌知道得還不少。

  “是呀，詩歌良心難安，什麽都告訴我了。”沈雲嬌輕笑道。

  蘇二夫人的臉色難看得可怕。

  詩歌那個小賤人！面上一套底下一套！
  不久前還在她面前表忠心，一轉身，就把自己給出賣了！
  若是詩歌在她面前，她一定要親手將詩歌千刀萬剮！

  還有詩歌的妹妹，她也絕對不會放過！

  蘇二夫人抬起眼皮，眸子裡的恨意和殺氣頓時迸射出來，叫人看得膽戰心驚。

  她咬牙切齒地問：“你想要什麽？”

  既然沈雲嬌選擇來找她，而不是第一時間去蘇老夫人面前揭發，肯定是自己身上有利可圖。

  沈雲嬌眨了眨眼，“我想和你聯手。”

  *
  直到半夜，沈雲嬌才從二房出去。

  也因為是半夜，她和青玉就算是走在大路上，路上也沒有什麽人。

  等回到跨院，青玉伺候沈雲嬌更衣的時候，才驚覺沈雲嬌的手冷得厲害，不由地心疼，“姑娘，下次可別這樣了，太危險了。”

  屋子門開的時候，青玉往屋子裡掃了一眼，一眼就瞧見了蘇二夫人陰森似鬼魅的神情，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今晚，估計還要被嚇得做噩夢了。

  蘇二夫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沈雲嬌垂下腦袋，解著裙子的系繩，“不會有下次了。”

  青玉行禮仍舊惴惴不安的，但夜深了，也不是說話的時候。

  她手腳麻利地伺候沈雲嬌洗漱更衣，早些就寢。

  沈雲嬌睡得香沉，倒是二房那邊，蘇二夫人的屋子，亮了一夜的燈。

  翌日，蘇蘭馨一起身，便去向蘇二夫人請安了。

  規規矩矩地行了一個禮，蘇蘭馨立刻撲到蘇二夫人的懷裡撒嬌，“娘，聽說你昨晚沒睡好，是有什麽煩心事嗎？不如和我說說。”

  蘇蘭馨的眸子明亮，嘴角含笑，顯然心情很好。

  蘇二夫人疲憊地笑了笑，“沒什麽，對了，聽說秦老夫人要來做客。”

  蘇蘭馨頓時羞澀地低下頭，雙手揪著自己的衣擺，囁喏著道：“是嗎？”

  從蘇二夫人的角度，能瞧見蘇蘭馨紅得能滴下血的耳朵，她心裡極其複雜，慢騰騰地抬起手，摸著蘇蘭馨鬢邊的碎發。

  蘇蘭馨大著膽子抬頭頭來，忍著羞澀說：“據說秦家的公子們也回來，到時候讓哥哥和阿弟向書院請一天的假吧，總不能怠慢了貴客。”

  蘇二夫人心中苦澀。

  是呀，除了蘇蘭馨外，她還有兩個親生兒子。

  男孩不能嬌養，五歲後就搬去前院，再大一些便去書院。

  不像蘇蘭馨，能時時刻刻陪伴在她的身邊。

  若是三個孩子，有一個殘害婆婆的母親，女孩的名聲敗壞，男孩的仕途盡毀。

  蘇二夫人痛苦地閉了閉眼，盡量不讓蘇蘭馨看出異常來，像從前一樣溫和地說了個“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