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老首輔的棋局
  “既然知道他是咒族人，且還是布局殺你之人，為何你不殺他？”

  常紅塵跟著李觀玄走了出來，頗為疑惑的問道。

  “殺他能解決問題？”

  李觀玄反問了一句，隨後笑呵呵道：“殺了他，只會引得孟家不滿，甚至還會引發所有咒族人的憤怒與仇恨。

  到那時，在種族滅絕的危機之下，即便是本不對付的咒族之人，也會聯起手來殺我，所以，有些事情可以不用做絕的情況下，盡量不要太絕。”

  聽了李觀玄這番話，常紅塵下意識高傲的瞥了他一眼，仿佛在說你在教我做事？

  但當她感受到李忠那冷漠無情的眼神警告時，方才微微頷首，表示聽明白了。

  她活了十幾萬年，對於這樣的事情只需聽一遍就能理順了。

  李觀玄這麽做，無非就是想要拆開整個咒族，讓咒族不再團結起來，同時還能夠得到一些盟友以及信息。

  對於如今東勝神洲的仙朝局勢，無疑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倘若真殺了四皇子，站在四皇子這邊的咒族之人必然岌岌可危，畢竟李忠這段時間斬殺的咒族之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了。

  在受到嚴重生命威脅之下，誰都難保對方是否會有天縱奇才默默崛起。

  如今的世道，已經趨向大爭之世，得氣運者，如得道成仙。

  “但還是防著四皇子，此人極能隱忍，天賦也不錯，又是出生於太古種族，若得氣運，必能成仙，未來成就絕對不低。”常紅塵提醒了一句。

  “多謝前輩提醒。”

  李觀玄笑著點了點頭。

  隨後，李觀玄問道：“言閣老如今怎麽樣了？”

  “待在他的桃花林裡，沒有外出，朝政也不管，相當於自禁吧。”李忠回答道。

  “聖上那邊呢？”

  “聖上並沒有責罰他，一句話都沒說。”

  “去看看他。”

  “好。”

  “……”

  看著主仆二人的談話，常紅塵不禁有些意外。

  李觀玄究竟有什麽樣的人格魅力，竟然能夠讓李忠這樣的怪物忠心耿耿的追隨？

  而且對於李觀玄的話，李忠從不會有半點的懷疑。

  只要李觀玄吩咐，李忠便會毫不猶豫的去做。

  ……

  言家仙山。

  李觀玄剛到這裡，便看見曾經的書童朝樂正在山門前讀著一個字。

  正是他曾經以劍代筆寫下的“命”字。

  “還沒看懂？”

  李觀玄落在朝樂面前，笑著問道。

  朝樂從參悟的狀態中回過神來，看見李觀玄時，臉上都會露出一抹真誠燦爛的笑容，起身恭敬規矩的行禮，問候道：

  “朝樂見過王爺。”

  如今的朝樂已經不再是書童了，青年模樣，但一樣有著蓬勃朝氣。

  朝樂撓撓頭，說道：“王爺這個‘命’字裡面道理頗多，小生還需要多花點時間才能看懂。”

  “過去幾百年了吧，實在不懂的話，就下山走走，遊歷一下四方，自然而然就懂了。”李觀玄說道。

  朝樂想了想，覺得李觀玄說的也有道理，便笑道：“回頭我便請示一下老爺。”

  “無需請示，下山歷練吧，想學劍道，找逍遙王即可。”

  言福先那蒼老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是，老爺。”

  朝樂轉身向桃花林方向行禮，隨後便一臉興奮的看向李觀玄。

  李觀玄笑了笑，屈指一彈，一道金光便沒入朝樂眉心之中，說道：
  “裡面皆有劍道功法與規則至理，會在伱修為突破時揭開，下山後，好生體會人生百態吧。”

  “多謝王爺！”

  朝樂更高興了，取出一張宣紙，然後將懸浮在半空中的“命”字印在宣紙上。

  他打算在歷練的時候也看看。

  “需要靈石嗎？”李觀玄笑著問道。

  朝樂想了想，搖搖頭道：“老爺說過，任何事情都要自力更生，王爺已經教了我許多道理，又傳我劍法，諸多身外之物，需靠我自己的能力去獲得了。”

  “有志氣，去吧。”

  李觀玄頗為欣賞的看著朝樂，笑道：“本王收了個弟子，名為蓋崢嶸，你若能歷練到元嬰歸來，本王可以收你為弟子。”

  “好！一言為定！”

  朝樂一聽，眼裡充滿了昂然鬥志。

  說完之後，朝樂對著李觀玄恭敬的拜了拜，接著便下山去了。

  李觀玄三人，也來到了桃花林中。

  那位耄耋老人，依舊坐在書案前默默抄寫聖人經文，桃花掉落，又複原。

  身為大乘散仙，常紅塵能夠看出這片桃花林已經化作規則區域，在這個地方，言福先擁有絕對的力量。

  常紅塵盯著言福先，劍眉微蹙。

  對方給她一種是大乘散仙，但又不是大乘散仙的感覺。

  而且，言福先還被某種禁製所限制，一旦動用法力，必然會遭其反噬。

  “地仙界還能有人施展出禁錮頂尖陸地神仙的法咒？”常紅塵忍不住問了一句。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不必驚奇。”

  言福先放下手中的筆，面帶慈祥和藹的笑容，喚來了茶水，招呼著李觀玄三人。

  然而，李觀玄聽了常紅塵這句話，眼睛卻稍稍眯了一下。

  “自然驚奇，能施展此法咒者，至少也是大乘散仙了。”

  常紅塵淡淡道：“以地仙界的本源始氣，或者說，以之前地仙界的本源始氣，還不足以支撐此等法咒，即便足以支撐，但施展過後，該大乘散仙必然會面臨天劫的威脅，不是跌境，便是殞命。”

  言福先笑笑，卻也不想多做解釋。

  李觀玄盯著言福先看了許久，一言不發，連茶水也沒喝。

  他心裡始終有種奇怪的感覺。

  這份感覺，讓他覺得言福先所做之事，都是在推著他前行、成長。

  “紅塵前輩，首輔大人若是強行運轉法力，只是遭遇反噬？”李觀玄問道。

  “會死得更快一些。”常紅塵回答道。

  李觀玄看向李忠，對方一直在大恆裡待著，應該知道是哪位大乘散仙對言福先施展此咒。

  但李忠卻搖了搖頭，表示他自己也不清楚。

  “喝茶吧，無需再想些煩心事。”言福先伸手做了一個“請”勢。

  “四皇子是咒族人一事，被我發現了。”李觀玄沒有喝茶，直截了當的說道。

  “王爺可要殺他？”言福先似乎並不意外，而是問道。

  “這是太上皇的家事，本王做不了主。”李觀玄道。

  “王爺若要殺他，太上皇便會殺他，王爺的命，比他的命更為重要。”言福先笑著說道。
    “我的命若是重要，你還要殺我？”李觀玄眯眼道。

  “就是因為太過重要，才要殺你。”言福先輕聲道。

  “嘭！”

  李忠殺氣彌漫，直接將書案，包括茶具都給震成了齏粉。

  言福先揮揮手，書案茶具恢復原樣，輕輕歎息一聲，說道：

  “老朽原本是想殺你，但在你凸顯出自身能力之後，老朽便沒有再殺你的念頭，王爺可信？”

  “信兩成。”

  李觀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有兩成也不錯了。”

  言福先臉上笑容更為燦爛，像是發自肺腑一般，端起茶杯品了品。

  “有件事，想從首輔大人口中聽句實話，不知首輔大人是否願意真誠告知？”李觀玄問道。

  “王爺請問。”言福先放下茶杯，正色道。

  “你真是咒族人？”李觀玄用質疑的目光看著他。

  言福先笑了笑，卻沒有回答。

  李觀玄眯起雙眼。

  片刻後，言福先面前的聖人經文與文房四寶皆消失，取而代之的一塊棋盤，笑道：

  “下下棋吧，棋中自有答案。”

  “好。”

  李觀玄點頭，陪這位老首輔弈棋。

  然而，當言福先落下一子後，李觀玄便直接落下三子，並且不講道理的吃掉言福先那顆棋子。

  言福先也不惱怒，繼續下著棋，臉上依舊充滿笑容。

  一盤棋過後……

  李觀玄皺眉道：“我輸了？”

  他都已經作弊且無禮到這種程度了，竟然還能輸掉這局棋？
  “沒事，再來，下一盤就贏了。”言福先安慰的笑道。

  “行，來！”

  李觀玄也逐漸開始認真了。

  李忠和常紅塵都在旁邊看著。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

  他們從中看出，哪怕李觀玄下的再怎麽離譜，言福先都會很有耐心的教導李觀玄，並沒有動半點怒火。

  言福先，這是在將自己的棋藝傳授給李觀玄。

  李觀玄也感受到自己的棋藝一天比一天進步，心中雖然奇怪言福先為何要教他這些，但能夠掌握一門棋藝，還是地仙親自傳授，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約莫三年之後。

  沉浸在弈棋中的李觀玄被李忠的聲音所打斷了。

  “王爺，太上皇回來了。”李忠聲音很輕的提醒了一句。

  聞言，李觀玄這才回過神來，天地間風雲變幻。

  在他面前，一塊由神念凝聚而成的棋盤浮現，萬千黑白棋子從虛空中爆射而來，落於棋盤之上，匯聚成他剛剛與言福先的對局。

  李觀玄仔細複盤一遍之後，棋盤與棋子化作純粹的規則，湧入了他體內，繼而慢慢消化。

  李觀玄起身，鄭重的朝著言福先行禮，神情嚴肅，拱手拜道：“多謝閣老傳道。”

  “此事解決之後，再過來一趟就好了。”

  言福先笑著頷首，端起茶杯輕品一口，說道：“老朽本以為你需要花上十年時間才能參悟出棋道規則，不曾想你只需三年時間參悟，但想悟透，還是需要下功夫。”

  “閣老傳我棋道，是需要本王做些什麽？”李觀玄眯眼問道。

  “殺棋聖。”

  言福先臉色一肅，沉聲道：“往後你要對付棋聖，必須以棋勝他，若非棋道勝他，他道心穩固，則大道不滅！
  老朽鑽研棋道數萬年，不過他之皮毛，但老朽相信你的悟性與天賦，終有一日，你能勝他，並且殺他！”

  聽到言福先這句話中的交代，李觀玄內心終於明白。

  言福先由始至終都是為了大恆。

  先前布局殺他，其實也是在考驗他。

  當他展現出驚人的天賦和手段之後，言福先每一次落子，其實都是在幫他減弱殺局的威力。

  就好比如上次西梁之行，言福先知道他不會信任自己，故而才會說多與攝政王接近，實則是在提醒他破局之法了。

  想到這裡，李觀玄深深的看了一眼言福先，再次拱手一拜，離開了此地。

  李忠在離開前，同樣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言福先，卻沒有說些什麽。

  ……

  前往皇山途中。

  常紅塵已經被李觀玄的天賦和悟性給震撼到了。

  三年時間，李觀玄便已經參悟出了棋道規則。

  據她了解，現在李觀玄身上已經有十一道規則。

  倘若李觀玄能把這些規則都悟透的話，那麽未來參悟出來的大道，絕對是無與倫比。

  要知道，現在李觀玄才化神後期！

  能夠踏入化神大圓滿的修士，皆代表規則圓滿！

  眼下，就看李觀玄能不能踏入大圓滿境界了。

  一旦可以，那麽李觀玄不僅僅是能夠躋身煉虛，連合道、大乘都能踏足！
  常紅塵深思熟慮過後，心中暗暗想著。

  如果李觀玄真能踏入化神大圓滿境界，那麽李觀玄或許就是她證道真仙的契機了。

  常紅塵始終沒忘記自己下來地仙界的目的，就是為了尋找證道真仙的契機，從地仙界渡飛升天劫，重回仙界。

  可李觀玄是大名鼎鼎的合歡劍仙啊……

  “再觀望觀望吧……”

  常紅塵心裡歎了一口氣。

  命運若是如此，她便只能信命了。

  ……

  寧壽宮。

  太上皇的寢宮。

  如今太上皇姬見羿真身還是在海外大洲，此番回來的只是一道身外化身。

  但不回來也不行了，太古種族的爪子都伸到大恆這裡面來了，還試圖顛覆大恆，太上皇要是不回來解決，心境這一關過不去，海外大洲就別想圖謀了。

  寧壽宮外，常紅塵並沒有繼續跟進去，乖乖在外面等候。

  李忠倒是跟著李觀玄走進去了，畢竟這件案子是他來查的。

  李觀玄走進寧壽宮裡，發現廢太子、太上皇后，以及四皇子、四皇子生母太上皇貴妃。

  李觀玄和李忠進來，幾個人的目光便落在了他們身上。

  廢太子姬鎮霄的目光充滿了怨恨，死死盯著李觀玄和李忠，眼中的殺意根本藏不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