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時筵的眼眸一直看著沈非晚。

  眼底，隱藏著一絲緊張。

  沈非晚垂下眼眸，緩緩說道，“解釋什麽？”

  “昨晚上，我去救下白芷……”

  “不用了。”沈非晚直接拒絕了。

  傅時筵到嘴邊的話，就又咽了下去。

  “你昨晚下海時，看到我了吧？”沈非晚問他。

  傅時筵抿唇。

  當時下海時，他確實發現了，在遠離白芷的方向，有一個人影。

  可那一刻，他沒有多想，直接就往白芷的方向去了。

  “我說我看不清楚那是你，你信嗎？”傅時筵問。

  “我信。”沈非晚點頭，“但是你能夠猜到，是我。”

  傅時筵緊抿著的唇瓣，喉結在細微滾動。

  是。

  他承認，他確實能夠猜到。

  所以才會在救下白芷之後，立馬往沈非晚的方向去。

  盡管當時他也抱著僥幸，僥幸不是沈非晚。

  卻也不敢去冒險。

  “白芷不會游泳。”傅時筵說，“她曾經在游泳池都差點溺水過。”

  沈非晚淡笑了一下。

  這就是他的解釋嗎？

  因為白芷不會游泳所以他會義不容辭地先去救白芷。

  怎麽說呢？！
  她想要去理解，可她確實做不到，毫不介意。

  真的經歷過一場死亡的人就會知道，那個過程到底有多恐怖，又有多絕望。

  “我記得你水性不錯，曾得過業余游泳比賽的冠軍。”傅時筵說，聲音越來越小，“我就以為，哪怕落水的那個人是你，你也可以堅持更久。我當時真的沒有想到，這是一場蓄謀已久，我還以為只是你和白芷起了矛盾，然後意外落海。”

  沈非晚的嘴角，揚得更加明顯了。

  都是諷刺。

  傅時筵這番解釋，能說明什麽？！

  說明。

  她和白芷在傅時筵心目中的重要性，沒有差別。

  唯一的差別只有，她們之間誰能夠更容易活下來。

  他對她們可以做到理性選擇。

  沒有感性。

  “如果我知道這是對你的蓄謀，我絕對不會先丟下你。”傅時筵很堅定地說道。

  “可是沒有如果。”沈非晚冷淡地回復，“就比如，如果我現在死了，你又能怎麽樣呢？”

  傅時筵被沈非晚說得，啞然。

  “其實，你沒有錯，你不過是在救人而已。先救誰的選擇權在你，我也沒有資格要求你一定要放棄白芷的性命先來救我，我反而應該感謝，你最後真的救下了我，讓我還能夠再活著。”

  “晚晚。”傅時筵隱忍著情緒，“你不用這麽來勉強自己理解我，我其實更希望你把情緒發泄出來，我做錯了，你打我罵我，你別用這樣的方式來對待你自己，對待我。我真的不知道我應該怎麽道歉，你才可能原諒我，或者說，我不該被原諒，但我希望我們之間，還有可能。”

  所以傅時筵知道，他們之間已經沒有可能了。
    “傅時筵，我們之間如果只是朋友關系或者合作關系，我會非常感謝你昨天對我的營救，但作為夫妻，我承認我確實無法接受你為了其他女人丟下我，哪怕你有那麽多正當的理由，這也會成為我心裡的一顆刺，怎麽都拔不出來。與其這麽讓彼此為難，我們好聚好散。”沈非晚說得平靜。

  她其實沒想過這麽早就提，但離婚卻也已經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對。

  她沒那麽大度。

  大度到，可以在經歷過一場生死後，還能還不在意地原諒傅時筵，和他繼續做夫妻。

  她習慣了自我保護，所以在感受到自己或許會受傷的那一刻，她就會選擇對自己最好的方式，全身而退。

  既然現在傅時筵主動說起，她也把她心裡的想法告訴他。

  “真的不能被原諒嗎？”傅時筵問沈非晚。

  壓抑的手指，在細微地顫抖。

  “傅時筵，我給你過你機會了。”沈非晚的態度冷淡，有決裂，“我曾經也真的相信過，你和白芷之間，會斬斷得一乾二淨，我曾經也相信過，在我和白芷之間，你會義不容辭的選擇我，所以我答應和你重新開始，我們好好過日子，但顯然，在我們這段婚姻裡面，白芷是抹不去的。或許你會說你對白芷只是責任，你對她已經沒有感情了，我也不懷疑你說的話，畢竟也不太重要。反正，有沒有感情，你也放不下她。比如昨晚，你的本能反應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這是最後一次。”傅時筵認真地說道，“我和她也算是兩清了。”

  沈非晚搖頭。

  她說，“我也是最後一次。”

  “相信我，這次之後，我不會再和白芷有任何瓜葛，當年她哥哥救我一命，現在我還她一命，我對她的責任到此為止。”

  “那是你和白芷的事情。”沈非晚依舊冷漠。

  她想起白芷在昨晚上，站在甲板上挑釁她的那番話。

  白芷問她，傅時筵會在她們之間選擇誰？！

  她當時雖然表現得毫不在意，但她很清楚，她內心覺得，傅時筵會選擇她。

  哪怕白芷確實是傅時筵的責任，哪怕白芷確實很重要。

  但她莫名會有那個自信。

  可後來，她還是被打臉了。

  白芷說得沒錯。

  哪怕傅時筵現在選擇了她，但傅時筵這一輩子都不會拋棄白芷。

  她又何必去參雜到他們的感情裡面。

  正好。

  現在才剛開始。

  她和傅時筵的感情才剛開始而已。

  還沒有到受傷的地步。

  她可以，及時止損。

  “給我時間證明一切。”傅時筵再次說道，又仿若帶著些卑微地問道，“好嗎？”

  “不好。”沈非晚的拒絕沒有半點猶豫。

  傅時筵看著她。

  眼眶，微有些泛紅。

  “我沒有那麽多時間給你，我也沒有義務要給你時間去證明我不太相信的事情，對我而言沒有任何好處。傅時筵，我們之間從一開始就很莫名其妙，到現在結束，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其實你對我的感情也只是一時興起，你沒有自己想的那麽愛我，是你自己不願意承認罷了！”

  “我愛你，我很愛你！”傅時筵有些激動。

  迫切地想要讓沈非晚知道，他到底有多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