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裡看花，隱隱綽綽之間，李歲安仿佛置身一片虛境當中，而面前則是一處幽暗寧靜的大海。

  李歲安茫然的看著這片異常寧靜的海平面，總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一點什麽，在她前方一個身著殘破黑色鬥篷的女子不停的朝海上走去。

  那人便是鬼帝。

  “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李歲安皺著眉，沒有管向海而去的鬼帝，四處張望了起來。

  半晌，她終於明白了過來，這裡雖然靈氣逼人，但她仿佛像是一個凡人，周身的靈氣絲毫不能讓她所用。

  此地好像有所禁製一般，就連一個簡單的清潔術都施展不出。

  “歲安姐姐！”

  石龕灰頭土臉的奔跑而來，“石龕找了你好久！你怎麽突然出現在這裡？”

  李歲安沉默片刻，若是她記得沒錯的話，石龕也就是在她進入魔泉的一刻，先行被烏妖豬甩了進來，前後不過相差一個呼吸間……

  “你找了我多久？”

  “不記得了……不過天上的月亮出現了很多次！哎……月亮消失了。”

  李歲安隨著石龕的目光朝天上看去，哪有什麽月亮，只有異常漆黑的天空。

  就在這時，海浪拍向岸邊的礁石，海風呼嘯，一艘由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媼用細長的竹竿撥動水面的小船徐徐駛來。

  “還真是熱鬧啊！又來了一位。”

  船艘靠岸的同時，老媼一臉笑意的招了招手，示意李歲安上前來。

  “婆婆！”

  石龕心中一喜，直接從李歲安身旁快速跑過，“婆婆！又是你！”

  “小丫頭，可看見了什麽？”

  老媼一臉慈祥的撫摸著石龕的腦袋，“想要成為帝女，可是要看到傳說中的天道。”

  說著，老媼又看向表情凝重，又很是迷茫的李歲安，“上船來！總要看到些什麽，才能證明你有沒有資格成為帝女。”

  李歲安沉默半晌，看著面前寂靜而又無比規律的景象，挪動步子，緩緩走上船，石龕見狀，也想跳上船，可下一秒就被老媼攔了下來。

  “小丫頭，做人不能太貪心，你已乘過一次船，莫要來了。”

  “坐船還有規矩？”

  李歲安眉頭微微挑起，忍不住問道。

  “自然！”

  老媼笑了笑，竹竿沒入水面，微微一劃，小船便快速而又平穩的飄動起來，李歲安發現老媼根本沒有用多大勁便能在海面上輕松的駕馭這片孤舟。

  這根本不是一個凡人能做到的，更何況是一個歲數相當大的老媼！

  雖然李歲安並不認為對方是一個凡人，但是老媼周身的氣息，以及各種行為習慣，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破綻。

  “這裡是哪裡？”李歲安滿心疑惑，忍不住主動開口詢問。

  老媼回道：“黃泉路，幽冥海。”

  “你是孟婆？”李歲安還是頭一次在修真界聽到黃泉路，幽冥海這六個字。

  “孟婆？”
    老媼笑了笑，“老婆子我不姓孟，你可以喚我冥澤……在你之前，有位身穿黑袍的小女娃也問過我名號，不過她道心不堅，無法成帝女，幽冥海中，應該有她想要的東西。”

  李歲安點了點頭，坐在船頭，聽著海風呼嘯，海浪拍擊船面的聲音，眼前不斷出現她從沒見過的畫面。

  “歲安姐，今日吃油燜靈筍！”

  張顏的笑臉出現，僅僅一刹那便消散的一乾二淨。

  “你這小女娃！聰明是聰明！但能不能不要老盯著老夫的靈酒配方！”

  這是周老頭……李歲安鼻頭酸澀了一下，本想碰碰周老頭，可下一秒，畫面驟然消失。

  “師妹，那女子果真是人間尤物啊！”

  夏予浩扇著扇子，嘴角上揚的同時，眼神不斷注視著遠處一位婀娜多姿的女子。

  “長生……你要真是男子，該多好。”

  看著面前荃崢一襲紅衣，手拿酒葫蘆，一副醉醺醺的模樣，李歲安搖頭失笑。

  “乖徒弟，這清陽宗內，你想學什麽，想吃什麽，用什麽，就問各個峰主要！量他們也不敢不給！”

  師尊出現的一刻，李歲安的心臟仿佛被狠狠一揪。

  “師父……總有一日我會學會本事，帶領妖族，重現在這修真界！”

  ……

  一張張不一樣的臉龐出現，李歲安的心情猶如過山車一般，起起落落，大起大伏。

  最終，畫面閃過一個個她冷酷無情，殺人如麻的場景，她的神情從悲從喜之間，變的淡漠無情，絲毫不為所動。

  “你的道是什麽？”

  突如奇來的聲音讓李歲安猛然回過頭去，只見老媼劃動竹竿，一臉笑意的看著她，不過這眼神近乎要將她整個人看穿。

  “心懷天下，救濟蒼生，亦或是無情一道，斷卻七情六欲，此道並不是你所琢磨的三千大道！而是你自己的道心。”

  所謂道心，便是你要成為一個什麽樣的人，走上修行一道，所為何？

  沉默震耳欲聾，李歲安張了張口，老媼所說的心懷蒼生和無情一道，她好像都佔了一些，但又什麽都沒有佔。

  “罷了！”

  老媼搖了搖頭，“道一途，又有幾人能看清屬於自己的大道？幽冥海以北，黃泉路服黃土，此處修行十載！即可回到原點。”

  “大道嗎？”

  李歲安低垂著腦袋，自言自語道：“在我弱小時，我認為我在走無情一道，在我有實力後，我開始接受自己的內心，為世間溫暖所感動。”

  “心懷天下，我沒有那麽無私，無情一道，我又割舍不下，婆婆！若問我想要什麽。”

  說著，李歲安回過頭，看向老媼，堅定道：“我想要主宰一切！生死不滅！”

  此話一出，老媼神情微微一愣，笑了笑，看向李歲安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欣賞。

  她沒有看錯！
  李歲安確實看到了一絲欣賞之意，在從小聽到的故事全是善良，勇敢，大度，這麽自私又侵佔意味明顯的話，卻得了欣賞。

  這就好比，河神出現問李歲安你掉下去的是金斧子，還是銀斧子，還是鐵斧子，李歲安勾唇一笑說，你都得聽勞資的話！全部拿來吧你！

  最離譜的是這位河神面露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