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玉像的身體之中，逸散出的，竟然是天地靈機？！！

  林硯幾乎整個人都呆滯了一個瞬間。

  不信邪的，他的手掌勁力再次爆發，衝擊玉像的手掌。

  砰！
  玉像的眼睛陡然睜開，裡頭依然是一片純白的玉面，並無任何瞳孔，卻仿佛能夠看見似的，緊盯著林硯的方向。

  它的手掌被勁力刺激，微微張開，然後再次猛地攥緊，力道，竟是令林硯手掌上的玄武神甲，都輕微顫動一下。

  但除此之外，它並沒有任何其他動作，身體像是真實的玉像，徹底凝固在那裡。

  林硯的注意力則是一直放在玉像手掌部份，只見其上流淌的光暈再次黯淡一些，卻是有更多的氤氳氣流，自玉像身上擴散開來！
  再次吸了一口，林硯渾身通體舒泰，感到了一種陰陽調和的滿足感，身體本能地想要奪取更多的天地靈機，甚至隱隱有什麽東西，要從他身體之中醞釀出來。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天地靈機，居然就這般出現了……！
  “這個玉像，到底是怎麽回事！”

  林硯卻是不敢再隨意擊打這玉像了，因為隨著氤氳氣流散出，玉像身上的光暈明顯黯淡了一些，說明它身體內的天地靈機數量是有限的，而且極有可能量很少，不多。

  偏偏他現在還沒有準備好，吸收天地靈機結成靈相種子，卻是還無法將這氤氳氣流利用起來。

  “我原本的計劃，是模仿八部天龍陣，將之簡化，結合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結成一個四象四靈陣，以之為基礎，再利用四種契合的造化寶果為引子，吸收天地靈機，結成我的靈相種子。

  “只是如今，原準備作為青龍之果的，風雷樹，我還沒有前去甲字區乾寧候處拿取……

  “是暫且忍耐，還是抓緊機會，選擇朱雀、玄武、白虎其中之一，作為基礎進階算了？”

  此時此刻，林硯心跳不斷加速，陷入了激烈的思想鬥爭。

  一旦進階豪境，天地靈機反哺自身，他的實力勢必大跨越式增長，碾壓將軍級魔人不成問題，就是那深不可測的王，他也有信心能凌駕其上。

  可如此一來，好不容易攢出來的四聖特效，其中三個卻是要浪費了。

  最關鍵的是……

  “進階豪境，也依然遠遠不是那十六臂聖佛陀的對手，更別說那神將、神靈。

  “甚至說，若真有機會，能凝聚寶相，抵達寶境，我又真能勝過那些神將嗎？
  “所以說，除非萬不得已，我不能放棄任何一步，能使實力成長最大化的機會……”

  林硯強壓下，身體本能想要獲取更多天地靈機的衝動，按照龜靈聖母的說法，天地靈機需要以天地奇物作為引子，進行吸收。

  若是就這般吞噬吸收，也不知道會不會如同廢豪境似的，搞一個最差等級的靈相種子。

  當前最關鍵的問題，是確定這玉像，到底是獨一無二的偶然一個，還是有更多同類型的玉像，埋藏在紅寶石骨髓的下方。

  憑他的力量，恐怕是無法掙脫玉像的手掌，只能動用各特效試試看。

  正當林硯準備凝出一把戾炎長刀，試試看能否斬斷玉像的手臂。

  這時，胸口的老秦忽然摩挲著，從他領口扒拉出來，直勾勾看向那仿若雕塑，一動不動的玉像，傳遞在林硯腦海中的聲音，竟是都開始微微顫抖：“顧川，竟然是你，連你也，我，我……”

  林硯頓時一怔：“老秦，你認得這玉像？！”

  但老秦卻依然是那副魔怔的姿態，陷入極其強烈的精神衝擊之中，根本聽不見林硯說話。

  林硯心念一動，一把抓住老秦，立刻撤去玄武神甲的隱形功能，使得自己的整個身形全都顯露出來，順便將老秦抓起來，正對玉像面部。

  光影變化，玉像立刻感知到，似乎遭受了驚嚇，松開林硯的手掌，向後暴退出去。

  它歪著腦袋，疑惑地看著林硯，根本對林硯手中抓著的老秦視若不見。

  林硯這才想到，老秦根本沒有辦法說話，全都是依靠他心通傳遞信息的，玉像自然也不可能聽到他的聲音。

  當即重複老秦說的話：“顧川，是你麽？顧川！你叫顧川嗎！”

  聽到這個名字，玉像身子忽然劇烈抖動，板固的玉像臉上，出現一抹生動的迷茫，它不斷地搖晃著腦袋，好像聽過這個名字，但又想不起來，到最後，更是舉起白玉手掌，極為煩躁地不斷敲打自己的腦袋，發出銅鍾一般沉悶的聲響，力道極大。

  一道道薄薄的氤氳氣流，自他擊打的地方飄散開去，看得林硯心疼不已。

  “對不起，對不起，”老秦的聲調陷入一種濃鬱的痛苦，“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會變成這樣，我真的不知道……”

  顧川自然是聽不到老秦的聲音，但它已經暴躁地，開始拿頭搶地，砰砰砰砰，堅實無比的骨質地面，被它的腦袋砸出一個個凹進去的小坑。

  關鍵是每一下敲擊，都是令一陣陣的氤氳煙氣流散開去，而它腦門上的光暈，也是變得十分黯淡，簡直要變成石頭一樣。

  忽然，它猛地抬頭，無神冰冷的眼睛，驟然盯住林硯。

  “不好……”

  砰！
  一股沛然大力倏地襲來，白玉佛像瞬息間出現在林硯身前，直接撞在他的胸口之處！

  猶如被一隻遠古蠻象當胸撞上，玄武神甲驟然顯出形狀，表層泛起濃鬱的琉璃之色，這是一瞬間吸收大量力量的體現，這一撞，竟是幾乎達到玄武神甲的防禦上限！
  而林硯也是順勢被這一撞撞得倒飛出去，在半空中再次展開玄武神甲的隱形功能，身形一閃而逝，再借助【青龍禦風雷】的短暫滯空能力，悄無聲息換了個方位落下。

  白玉佛像肩部，氤氳氣流四散傳遞開，肩膀部分的白玉色澤，也是轉變為灰敗石頭色澤。

  可能是這一次撞擊力道實在太強，擴散出的氤氳氣流也是極其濃鬱，而肩頭碰撞部分，光暈更是越來越暗，最後竟然生出一道道裂紋，有不少石屑一樣的碎塊剝落下來。

  “這樣下去不行！”林硯感覺自己損失了一個億，“太浪費了！太浪費了！必須先想個辦法，把這些天地靈機收集利用起來！”

  珍寶一般的天地靈機，居然被隨隨便便就浪費擴散出去了，林硯實在不能忍！

  腦子飛快轉動，他很快有了辦法。

  “無相分身！我正好，可以利用無相分身，試著凝成靈相種子看看！

  “就跟之前勁力特性進階一樣，沒毛病！”

  之前他就已經給無相分身設計好了凝結靈相種子的智能模塊，原本是想著將來找到天地靈機，先用無相分身測試一波，如今正好事趕事，自然也就緊急提起測試。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擊打白玉佛像的身體，便能夠使其體內釋放出天地靈機。

  林硯先是剖開胸口，召出上萬個積累起來的無相分身，然後取出一株留存的白玉火蓮奇物，霸三絕勁力震動，將之捏成無數碎屑，令無相分身撲上去，每個抓起一塊——

  靈相種子，需要以奇物為引子。

  然後開著玄武神甲，悄無聲息靠近白玉佛像身邊。
    白玉佛像的感知卻是並不敏銳，林硯湊到他身側，瞅準機會，一拳九冥驚天霸悄無聲息推出，打向白玉佛像的右腿部分！

  拳頭催動風流，被白玉佛像感知，但它已無法躲開，只是下意識抬起一腿，與林硯拳頭擊在一起！
  轟！
  雪白氣浪爆炸開，即便有玄武神甲抵擋，林硯仍不自覺退出兩步。

  但這一擊效果也是斐然，白玉佛像右腿大腿瞬間黯淡不少，氤氳氣流好似蒸汽擴散開出。

  林硯提前閃身避讓，躲開追著蹤跡而來的白玉佛像，另一邊卻是趕緊將自己的無相分身擴散開去，瘋狂吸收這些天地靈機！

  而後再次悄無聲息追上去，再次一拳發出，攻擊白玉佛像大腿的同一個位置！
  如此連續三次，大量氤氳氣流湧現出來，白玉佛像的右腿部分，也是同樣變得灰敗，直接從中央斷裂開來。

  白玉佛像立刻踉蹌跌倒，仿佛斷開一個傷口，使得體內封存的氤氳氣流，大量從斷腿之處向外擴散開來，包括那條斷腿，也像是漏了氣一般，向外泄露大量的氤氳氣流。

  林硯心疼得緊，趕緊指揮無相分身全力搶收，同時體內拚命再次凝成更多的無相分身。

  好在，白玉佛像的智能不是太高，右腿被擊斷，就開始躺倒在地上，一下下想起來都沒起來，給了林硯充足的時間，製造更多的無相分身。

  “不要，不要這樣，不要這樣……”

  老秦的聲音從剛才開始就沒斷過，一直在以一種卑微懇求地姿態，似乎在懇請林硯手下留情。

  林硯還以為他恢復正常，回問他問題，卻是又根本沒有反應，他能感覺到，不是老秦不想回答，而是他受到了某種奇異的影響，神智陷入一種詭異的狀態。

  林硯自然也就棄之不理，不去管他。

  如今他又發聲，林硯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白玉佛像之前對“顧川”這個名字，似乎有反應，但它沒辦法說話，但若是，通過觸碰，使用他心通，是否能夠將聲音傳遞到白玉佛像身體之中？

  若是讓老秦跟白玉佛像溝通上，或許還真能喚醒白玉佛像的神智，問出些東西來？

  想到就做，林硯先是顯露身形，再次喊了幾聲“顧川”。

  果然，那白玉佛像不斷伸手，飛速向著林硯這個方向爬過來，林硯隻得再次隱匿身形，躲過它之後，悄無聲息，走至它的頭頂部分，這個位置它的手掌不好發力。

  然後小心翼翼，將手指點在了它的腦門之上，順帶抓著老秦，將之按在白玉佛像上，使他們三者相互連接了起來！

  “顧川！顧川！你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白玉佛像的身體，由於氤氳氣流流失，已經有一大片都灰敗石化，此刻聽到老秦聲音，更是渾身劇震，連半個腹部都粉碎墜落下來了。

  接下來，林硯感到了一股類似他心通的精神波動傳遞過來，卻是混亂複雜，根本分辨不清含義。

  這種感覺，就跟當初龜靈聖母一樣，看來，這個白玉佛像的靈性，也是遭受封印，甚至說不可逆的損傷。

  “顧川，難道說，其他人，所有人，難道……”

  白玉佛像忽然伸手開始捶打地面，林硯差點兒將手收回，卻見它嘴巴張開，仿佛無聲的痛苦咆哮，猶如竭盡全力地抵抗、對抗什麽。

  緊接著，像是有一個更深層、更封閉的神智，從白玉佛像的身體之中複蘇過來。

  然後傳遞來的精神波動，終於變得清晰可讀起來。

  “吾王，是您，是您來了？您怎麽，會變成那副樣子……”

  “顧川，我都快認不出你了，到底，到底發生了什麽？！”

  “發生了什麽？這一切啊，不都是拜您所賜嗎？顧天，顧水，顧江……我們所有人，全都是被你，親手活埋在了這裡啊……”

  “怎麽會變成這樣……”

  “吾王，至高無上、聖明仁慈的帝王啊，請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否則我，死不瞑目……”

  “顧川，好孩子……”

  “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您要欺騙我們！！”

  白玉佛像看不見林硯，卻知道他們就在自己腦袋後面，僅剩的左腳用力一踏，身體瞬間向後，兩隻手臂悍然擊出，仿佛兩個巨大的鐵錘轟出。

  然而，林硯早就防備著，早在他動作前的一刹，已經適時高高跳起。

  於是白玉佛像不出意外地擊空，巨大的力道落在骨質地面上，硬生生砸出兩個深深凹坑。

  它身體內的天地靈機，原本就在擴散，身軀也在變得灰白，此刻拳頭和左腳俱都用力，立刻泄露更多天地靈機，破損地更加嚴重。

  看著手、腳已經盡數灰敗剝落，僅剩下身體部分的白與佛像，林硯一邊加緊讓無相分身吸取天地靈機，一邊趕緊走至他身邊，伸手按上去。

  “萬佛窟，地淵淨土，有能讓神女恢復的東西！你知不知道在哪裡？！”

  顧川玉像，已經只剩下頭顱和肩膀位置，還完好無損，已經無法動彈了。

  “你又是誰？王麾下的新人嗎？”

  “告訴我，你知道讓神女恢復的辦法嗎？”

  “神女，神女……”

  隨著天地靈機散出，它的聲音漸漸陷入彌留，原本就是短暫蘇醒，此刻更是精神迷離。

  也許是面臨崩散摧毀的最後刹那，他扭過頭，轉向那一汪已經下陷一層的液態紅寶石，竟然真的喃喃自語一般，回答起來。

  “跨越我們的屍骸，抵達地獄的最深的死亡禁地，曾經的神女湖殘跡，就墜落在那裡……

  “但你到不了那裡的，沒有人能抵達，那是生命的禁區…”

  最終，他昂首望天，看著那一圈小小的，仿佛太陽的光暈，無限悵惘：“多想，就這樣徹底的死去……”

  隨即全身化為齏粉碎屑，散落一地。

  它們並未隨風散去，而是被下方的骨質地面完全吞噬吸收，融入其中，消失不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