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分歧與激化【二合一】

  在亞夏釋放出和平的信號後，特雷城中的混亂不減反增。

  外部的矛盾稍微緩和後，內部的矛盾自然就會突出，尤其是矛盾的根源還是如此的誘人。

  一國之首，一方神祇的人間牧首，名義上多個海神信仰國家的統治者，可以支配的財富和力量，足以讓人瘋狂。

  也無不怪有能耐爭奪這個寶座的人都是這般瘋狂，整出了內部一次次大亂。

  “諸位，不能再打下去了，和吧。”

  “現在我溫克雷爾是內憂外患，外有強敵亞夏緊追不舍，內部精銳損失大半，教皇位置空缺……”

  “再與亞夏打下去……”

  “可是……這個代價……恐怕不好說啊。”

  “先度過眼前的危機再說，都要餓死了，還考慮吃什麽嗎！”

  “是啊，我們都戰敗了，雖說非戰之罪，都是命運的安排，但指望維澤德他們能打得過亞夏，就很……沒睡醒。”

  一間尚且算得上體面的會議室中，一群中老年人在商議著足以決定北大陸命運，尤其是溫克雷爾這個有上萬年歷史的王國的前途之事。

  就目前的形勢，但凡腦袋上面還長的是血肉不是鋼鐵，都明白這仗是不能打下去了。

  打的全他母親的一筆筆糊塗帳。

  實力最強的教皇冕下還沒來得及呼風喚雨，秀一秀新到手的三神器，就被自己國王給“掏心挖肺”了。還貼上了一位實力高強的藍衣大主教。

  眼瞅著就要拿下麥哲克的王都，結果天殺的亞夏人居然敢用不到兩萬人捅他們後脊背，直接給他們打懵了，做個最糟糕的無序撤退命令，損兵折將近十萬。

  每每談及這事，特倫就是如坐針氈，甚至有點羨慕已經去了冥府報道的兩位同僚。

  雖然這錯誤嚴格意義上講不算是特倫佔主要責任，但奈何軍中三巨頭就剩下他一個了呢，他不背鍋誰背鍋？
  一想到這兒，特倫隻恨當初沒有勸住那兩個死鬼，你怕什麽怕啊，原地固守，等待天明不好嗎？損失怎麽也不會這麽大！

  然後就是天殺的帕洛爾，竟然生生一人廢了兩條海龍，外加六萬多精銳騎士，不聲不吭成了半神？

  你有這實力早說啊，別說什麽自由不自由，我們分分鍾抬你當教皇也不是不能考慮，何必呢？

  糊塗啊！
  什麽，你說這是血族，這是魔怪？大膽，這分明就是高貴的神血後裔的返祖現象！是強大而偉岸的證明。

  最離譜還是那膽子上天的亞夏將領約翰，萬把人就敢來夜襲，生生燒毀了不少物資，害的醫藥物資短缺，不少本能救活的戰士，變成了不必要的犧牲。

  更無恥的是那約翰狗皮膏藥一般的打法，生生磨去了戰士們本就不高的鬥志和銳氣，害的眾人現在只能對亞夏搖尾乞憐。

  現在，哪怕是最激進的鷹派，也不會反對亞夏伸來的和平的橄欖枝，只是咬死了，絕對不能割地。

  賠錢可以，割地那就是所有教會高層的恥辱，要記入教會史冊的！——某鷹派人員。

  “既然這樣，大家對於和平有著一致的認可，只是談判的底線有著不同的看法，那又何必這般火氣衝天？”德裡克再次出手，說著吻合自己和事佬人設的話。

  “哼！”一位海耶斯派系的教會中層、中年人模樣的主教，扭頭對德裡克哼唧一聲，不屑的扭過頭去。

  哪怕他馬拉只是掌管一個郡教務的主教，也沒把德裡克這個大主教放在眼裡。

  以前有著威爾那個老糊塗給德裡克這小子狐假虎威，大家忌憚威爾，敬重你三分就得了。

  現在威爾沒了，德裡克軟蛋形象，沒錢沒人沒背景沒實力，除了虛幻的名聲，手下的硬實力還真不比馬拉強多少！
  不少人早就對德裡克三四年就爬到自己這些為海神教會辛苦付出（吃喝嫖賭）幾十上百年的老資歷頭上感到十萬分不滿（羨慕嫉妒恨）。

  現在德裡克沒了靠山，甩他臉子怎麽了？怎麽了！
  德裡克尷尬地笑笑，低頭默不作聲，更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嘲弄和輕視。

  ‘無膽鼠輩，被下面人騎到頭上還不敢說什麽，不足為慮。’

  海勒和海耶斯瞧見德裡克的模樣，心中的輕視更勝幾分，對德裡克這個擁有繼承權的理論上的競爭者的最後一絲猜忌也消散一空。

  在種族競爭激烈的佐亞世界，幾乎所有智慧生命都是慕強的。

  許多邪神明明不能給信徒帶來多少益處，但只要表現的強大和威嚴，就能吸引到崇拜者。

  不少神祇吃香的原因，就是因為能打！神王索克就是一個典型。

  照理來說，火神，自然女神，大地母神……許多神祇能給信徒帶來遠比索克多得多的好處。

  雷霆雖厲害，但哪裡能跟吃得上的、用得上的東西比吸引力？
  但偏偏崇拜索克的信徒遠超任何一位神祇，上到崇拜索克代表威嚴和王權的君主，下到崇拜雷霆威嚴的平民，沒有任何人否認索克是最偉大的神祇。

  因此德裡克的示弱和老好人形象，不僅沒能給他贏來尊重，反倒是在他人眼中變成了心虛和膽怯，是無能的表現。

  無能之人，如何可當領袖？
  只有表現出自身的強大，才能吸引到更多的支持。

  海勒和海耶斯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都顯得分外強勢，這也是大敵當前，教會內部摩擦依舊不斷的直接緣由。

  “放肆，馬拉，你這樣還有沒有點上下尊卑？還不給德裡克大主教道歉。”海耶斯厲聲呵斥道。

  馬拉見老大放了話，自然不敢違逆，不情不願的道了歉。

  德裡克一臉和善的接受，並表示都是自家兄弟，小事，他都沒放在心上。

  誰也不曾注意到，德裡克眼中一閃而逝的厲色。

  ‘#@%……遲早有一天，老子要在你墳頭上跳舞！’

  眾人瞧見德裡克息事寧人的舉動，更是看輕於他。

  不站隊又不自立為王，四處討好，中立的牆頭草，看似安全，實則危險且飽受輕蔑。

  反倒是海耶斯，竟是主動說了些軟話，安撫著德裡克。

  海勒看著海耶斯露骨的拉攏舉動，微微皺眉，說道：“德裡克大主教所言有理。諸位，那我們就好好談談我們的主要分歧——割地不割地。”

  “亞夏的要求，是賠償經濟損失兩千萬亞夏金元，並支付亞夏軍費開支五百萬金元；在溫克雷爾境內開設通商交易地點五處，並且要求稅收比例需要雙方協定；租賃紐特省、安森省……為期9999年。”海勒說到最後一句，牙花子搓的生硬。

  賠錢意料之中，兩千五百萬雖然是大大的割肉，可以算是元氣大傷，但也沒到承受不了之痛的地步。
    交易通商，大家不僅不排斥，反倒是想起了和亞夏走私商人度過的美好時光，即便是稅率協定，應該也是有的賺。

  就是割……租賃，都有點……

  租賃9999年，好像割地了，又好像沒割。只能說亞夏確實擅長發明詞匯。

  這種說法，不僅鷹派人士像是噎住了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鴿派的也是大受安慰，更堅定了和平的念想。

  “這……租賃？亞夏與我們並不接壤，中間隔著麥哲克和許多小國，要這兩塊飛地有什麽用？不如商量一下，多賠點錢了事？”

  “據亞夏的人所說，這是要轉租給麥哲克人的。同時這兩千五百萬戰爭賠款，裡面有一千萬是給麥哲克重建王都和安撫災民用的。”

  此言一出，氣氛瞬間有些尷尬且凝固。

  這事情，溫克雷爾做的確實不地道，相當的不地道啊！
  人家國王勤勤懇懇招待，結果咱們反手給了人家一刀，雖然沒刀成反而偷雞不成蝕把米，但這道德壓力……

  打贏了還好，巨大的收益帶來的狂熱氛圍可以很好的掩蓋一切是非對錯。打輸了，就難免有人開始站在稍微客觀的立場上看待這件事情……

  可以預料的是，以後溫克雷爾小弟們會……越想越別扭。

  “咳咳，那個，亞夏那個暴君，還挺大方啊。”

  “假仁假義，說不定打著什麽野心。”

  “糊塗，這種國家大利居然拱手讓人，我看亞夏長不了。”

  正當眾人唱衰亞夏，緩解尷尬氣氛的時候，海勒繼續悠悠開口道：

  “恐怕，亞夏是真不虧。我早就聽威爾陛下說過，那個亞夏的暴君和麥哲克的樂琪公主有一腿。

  如今我們給麥哲克徹底推到亞夏一方，亞夏那個暴君再娶了麥哲克第一順位繼承人樂琪公主，又送了這麽一份大禮給達利魯，補了他的面子。

  要不了多久，興許我們就能聽到亞夏和麥哲克合並的消息了。”

  “亞夏這是在做戲給中小國家們看呐！”

  瞬間，會議室再次冷清下來。

  海耶斯拍了拍手，示意眾人看過，說道：“那海勒閣下是覺得我們應該接受這個‘租賃’條件？”

  “即便溫克雷爾有著數萬年的歷史，可數百年時局都不知道變化了多少次，更何況9999年？
  哪怕是現在弱小的麥哲克，海勒閣下也說了很有可能並入強敵亞夏當中，我們真的還能拿的回來？”

  “那麽，不同意，繼續打？”海勒皺眉道，“還是你海耶斯有手段說服亞夏人不成？”

  “我可要提醒你，我們現在的士氣和將士們的狀況，可不是很好。”

  海耶斯輕輕一笑，捋了捋他那蓄得非常漂亮的八字胡，說道，“不能打是共識，我自然不會如此不智，置海神冕下的忠實信徒們的於險地。

  我是有些想法，興許，能在不割地的情況下，獲得和平。”

  “哦，我倒想聽聽海耶斯你的高見。”海勒想起昨日監聽的結果，愈發狐疑海耶斯和亞夏私下有了聯系。

  海耶斯從容地說道：“呵呵，容我賣個關子，先去試試，若是不成也不至於打擊了大家的士氣。”

  “只是若是僥幸成了，還請諸位記住，今日究竟是誰幫助大家脫困的！”

  海耶斯的話就有些赤裸，意思就是，辦成了這件難事，就要大家支持他當新任教皇。

  可這辦成了這件事，大家又如何找理由不支持他呢？就算是海勒一派的人，恐怕也會有不少人折服於他。

  於是，在海勒咬牙切齒的表情中，海耶斯攬下了這個外交任務。

  隨後，便是慣例的宴會，志得意滿的海耶斯快步走回家中，心心念念那位可人兒，隻覺得是二百多年的老樹開了花，遇見了真愛。

  那可人兒，除了美豔動人，還聰慧異常，給自己提了這麽個好主意，幫助自己在教皇寶座上多走了幾大步！

  若不是教皇無子嗣法，限制了他和她的關系，料想那可人兒不願沒個孩子，他當真想瘋狂一把，向她求婚！

  即便她是個孤兒！
  即便她是平民出身！

  即便她只是一個小小的修女！

  哦，我的薩蘭小寶貝，我來了！
  ……

  次日，兩軍陣前，亞夏統帥約翰和藍衣大主教海耶斯相會，探討關於和平的事宜。

  約翰與海耶斯顯得與一見如故，特別親熱，他與海耶斯促膝長談，還不時地拍手大笑，好像談得很投機的樣子。

  而海勒在遠處看見，不禁起了疑心。

  ‘莫不是……’

  海耶斯回來後，當即宣布，已經同亞夏談好了和平協定的大致內容，不必再有租賃土地的要求，只是賠償款多了一千萬亞夏金元。

  海勒問他和約翰談了些甚麽，海耶斯神情閃躲，左言右顧的模樣，更是加重了海勒懷疑。

  海耶斯：“沒談甚麽，只是和那人分析利弊，共商和平之利，戰爭之害……”

  海勒：我信你個鬼！

  海勒更加疑心了，懷疑海耶斯有事隱瞞，甚至是已經搭上了亞夏，私下許諾了什麽，不然如何能改變亞夏的領土訴求？

  想到這兒，海勒有些惱火，自己為了教會和國家的利益，拒絕了自己老情人給他出的主意，沒想到海耶斯竟然搶先做了這不要臉的事。

  一旦海耶斯動了什麽歪心思，聯合亞夏給自己來點什麽，自己恐怕真的……

  海勒的雙手，在教袍中緊緊捏著，發出細微的脆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