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能幫冥界解決這個難題，”冥界主宰誠懇地說道，“未來你想吞並北大陸的信仰，我會站在你這邊。”

  你說起這個，我就不困了啊。

  若說鍾明被摁在這莫名其妙的地方，強逼著給冥界主宰打白工，那他肯定是有怨氣的。

  但要是加錢……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現在冥界遇到的問題總的來說可以用人口，不，魂口大爆炸來形容。

  世界樹體系內，所有生靈死後的靈魂歸宿，最初都是冥界。

  渾沌初開時，鍾明覺得說不定創世神佐亞就沒考慮過冥界會被塞滿的情況。

  生靈的魂魄也從來不會被強者在意。

  晾在那兒不管，一般生靈的靈魂在規則的作用下，自然狀態也會被所處位面排斥到冥界來。

  除非是靈魂受到了外來力量（亡靈法術，權柄神力，自我改造……）的干涉。

  直到青銅時代有了神國飛升法這種後天成神的方法，新老神祇為了加快神力的恢復速度，更好發揮權柄力量，而紛紛開始塑造自己的神國，虔誠信徒的靈魂才有了足夠的價值。

  從而出現了如今類似“上天堂”的神國接引信徒的現象。

  最初冥界主宰是很樂意接納更多的靈魂進去冥界的。

  剛進入神國時代的時候，祂為了神國接引這事沒好好少和眾神掰扯。

  當年也是信徒靈魂帶來的信仰之力，牽扯到了其余諸神的利益太大，明知事不可為的賽拉諾斯，在得了一大筆諸神的賠償後，才捏鼻子認了。

  從此，下冥府的都是信仰不夠虔誠的不被任何神祇的神國接納的靈魂。

  諸神也開始建立一批從屬於自己的神使，專門負責接引“符合標準”的信徒的死後靈魂。

  不是什麽信徒都接納，是因為某種程度上，這個世界還是遵守質能守恆定律的。

  神國負載信徒的靈魂，維持神國信仰轉化神力體系，都是有消耗才能有產出的。為了不虧本運營，一般最起碼都是個“真信徒”、每天能產出0.1點神力的靈魂，神祇才會接納進神國。

  畢竟這些信徒不是活生生的狀態，維持這些靈魂不消散，維持他們幸福生活在神國不掉信仰純粹程度，也是要消耗神力和物質資源的。

  十二主神裡大地母神的神國接納標準是“狂信者”，每天產出100點神力那種；火神、冰雪女神、自然女神……的神國接納標準是“虔誠者”，每天產出1點神力。

  而冥界主宰的神國接納標準是十二主神裡最低的，和那群餿摳的普通神祇一樣，“真信徒”死後就可以進入冥界主宰的神國。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讓人信仰“死亡”，還是不好辦的，遠不如別的主神賜予的“五谷豐登”、“鍛造品質提升”、“季節氣候事宜”、“王權保護”……吸引力大。

  當然，冥界主宰的信仰也不是完全沒優勢。

  如果你是冥界主宰的信徒，即便信仰不夠純粹而進不了賽拉諾斯的神國，到了冥府，基本也可以混的不錯，可以當個管轄一些靈魂的冥界小官，享受一下死後才能支配別人的快感。

  一開始，掌握死亡權柄而且支配幾乎整個冥界的賽拉諾斯，“死亡”越多，力量越大，他是很樂意接納這些遊魂野鬼，哪怕這些靈魂裡面大部分都是諸神眼中的“刁民”。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尤其是一次次的時代更迭末期的大滅世，世界樹十大源質主位面亡魂都湧進來，賽拉諾斯就越來越不舒服了。

  這尼瑪越往後塞進來的越不是東西啊！
  沒信仰的人，死後賽拉諾斯再怎麽折磨他們，他們絕大多數也不可能給祂提供信仰之力，只有滿滿的敬畏和恐懼。

  可他冥界主宰又不是邪神，更不屑於吸收雜質過多的影響心智思維的駁雜“負面”信仰。

  雖然賽拉諾斯威風凜凜，看上去就像“不似良人”、“大反派”，但他屬實是諸神裡僅次於索克的強者，正神。

  所以，九成九的亡魂，對於冥界主宰來說都是個負擔。

  最開始能忍著單純就是家底薄，日子不好過，沒資格挑三揀四。

  現在是發家致富後的男人，嫌棄糟糠之妻，想要扔掉不良資產了。

  不拋售不良資產，哪能騰倉納入潮貨熱股？

  不甩開黃臉婆，哪能大大方方地去找年輕靚麗的十八歲呢？

  世界樹雖然無時無刻不在吸納混沌來維持自我消耗和擴張，十大源質主位面也隨之微不可查的緩慢擴大，但顯然冥界這點增速，趕不上現在生靈越來越多、死亡越來越多的現狀。

  若是冥界真的魂疊魂了，那麽賽拉諾斯一大半的外快收入，也是他立足號稱索克之下最強者的一大根基——數不清的冥界淺信徒靈魂的信仰，恐怕就要消失了。

  再傻的打工仔，也不可能在物理上背負著一個或多個人的時候，還保有對老板的一絲一毫忠心吧？

  冥界是沒有輪回這一出的，以前更沒有罪大惡極人要被扔到七重地獄的做法，所以是隻進不出。

  現在扔罪人靈魂下地獄，壯大地獄的力量，間接緩和冥界的魂口過剩危機，也是實在想不到好法子的賽拉諾斯的無奈之舉。

  至於說大批量隕滅這些生靈的魂魄……先不說這個舉動邪不邪神，冥冥中的父神佐亞會不會厭惡祂，命運會不會厭棄祂，就是這舉動必然會被傳開，賽拉諾斯結果上還是必然會失去冥界裡的信仰。

  手段再狠辣都不好使，即便是把現存的冥界靈魂給犁一遍，友好的神祇同胞，也會“熱心”記錄下賽拉諾斯的暴行，並幫祂“宣揚威名”。

  這般操作比不操作還糟糕，瞎費力氣還不討好。

  賽拉諾斯不是沒想過別的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招攬奧菲斯進冥界就是他的一個嘗試。

  “奧菲斯憑什麽能支持你這個工作量啊？”鍾明有些疑惑，你哪來自信奧菲斯這麽頂，就能幫你解決這個超級難題，憑他唱跳彈奏本事好？

  賽拉諾斯語氣平靜：“音樂的傳播能力和感染能力很強的，讓這些無信者自我感動到消散，沾染的代價也是最少的。

  而且奧菲斯他並不是一般人，他有能力幫我，他是語言之神艾金斯複蘇的後手。

  一位中等神力的神祇如果肯用心幫我，這個問題可以解決。”

  鍾明樂了，這不就是找人背鍋嘛，說的還挺委婉。

  ‘語言之神艾金斯？我想想，不就是那個愛神的追求者，幫助愛神暗算原初水神海芙娜爾的那個誰嘛？最後被愛神走形式安撫索克而滅口的那個大冤種？’

  ‘怪不得你要強嫁女兒給他，你這是拿捏到奧菲斯的潛在本質，情聖（舔狗）本聖（狗）了是吧？’

  ‘命運的厭棄？得了吧，就你們這種級別的神祇，命運哪裡會因為這種小事而真的厭棄？
  索克滅世都好幾次了，白銀和青銅時代的種族死的不夠多？他不也沒事？
  總不能滅殺靈魂比滅殺肉體要嚴重的多？
  莫非是罰酒三杯，下不為例的厭棄？’

  ‘你個老小子，就是想找白手套！’

  ‘你比小胡子本胡子還心狠呐！’

  ‘你女兒瘟疫女神真是有夠倒霉的……’

  “呵呵，”鍾明抱胸冷笑，“看來賽拉諾斯兄的女兒挺多的嘛，這是準備以後冥界滿一次就招一個女婿？”

  賽拉諾斯沒有絲毫生氣的跡象，反倒是很認真的想了想：“也不是不能考慮。”

  “如果你覺得不放心，想加固我們之間關系，我的女兒可以隨你挑選。”賽拉諾斯又補了一句，引的鍾明白眼連連。

  當您老的女婿，不親手屠屠一遍冥界就不行了？這個彩禮有夠獨特啊？給不起，真的給不起。

  難怪賽拉諾斯說鍾明能幫上忙呢，不管是高技術的感化讓亡魂“自我隕滅”還是低技術的“手動清除”，都能達成同樣的幫賽拉諾斯背鍋和掃除絕大多數無信仰的負擔存在的目標。

  那麽，鍾明要按照賽拉諾斯說的這樣，成就“第一人屠”嗎？

  鍾明表示拒絕。

  這死去的靈魂又不能給自己的金手指充能，又得浪費不知道多少時間，還得背個記錄級別的壞名聲，為了他賽拉諾斯一個女兒，血虧，沒必要！
  “免了免了，”鍾明連連擺手，“我這人花心不負責，好色，不專一，還……總之，絕非良配。”

  “活我接了，幫你清空冥界，讓不信仰你的靈魂通通滾蛋騰空間給你的信徒嘛，簡單。”

  賽拉諾斯倒也不在意聯姻成不成，鍾明願不願意自降輩分娶祂女兒，遠不如肅清冥界的正經事來的重要。

  “那你什麽時候開始？”

  鍾明微微一笑：“賽拉諾斯兄，不是我不想現在就開始幫你做事。

  而是我現在本體也才處於半神的封印狀態，我就是日夜不停地全力輸出，清掃的靈魂也不一定有湧進冥界的靈魂多。

  你總不能讓我浪費在物質界發展信徒的絕好機會，去給你打掃屋子吧？
  那我寧可舍棄這十分之一的水之權柄，然後轉頭就告訴海神斯瑞，讓他和你好好聊聊，說不定他樂意幫你這個忙呢。”

  賽拉諾斯微微皺眉，倒也不惱，畢竟就算是奧菲斯順利入手，也不是立馬就能用上的，等他恢復全盛時期也是要時間的。

  “那你的意思是？”

  “這樣，世界意識給我的飛升適應期也就一千年，你也說了按照現在的速度也得要好幾萬年才會出現魂疊魂的境況，現在還剩992年，你還是能接受的吧？

  我飛升星界後的解放狀態，少數是個強大神力，偉大神力的可能性也不低，幫你解決問題也更趁手了是不是？背鍋都更有分量了對不對？
  如果你不放心，我們大可先簽個契約，我保證一千年後一定幫你解決冥界魂口過剩的問題，你要承諾支持我在北大陸的信仰擴張，不，只要我不侵犯的不是你的信仰，你都要承諾支持。”

  賽拉諾斯意味深長地瞅了鍾明一眼：你小子，怕不是打著到時候繼續把這個鍋傳給別人的主意？也對，畢竟從來沒人做過這麽離譜的屠殺靈魂的事情，誰也不知道究竟會有什麽分量的後果。

  “好，我同意了。”賽拉諾斯爽快地答應了，反正事情外包出去了，能保證做好就行，誰會關心乙方會不會繼續外包？
  二者簽完契約，賽拉諾斯揮手就要送鍾明離開，鍾明問道：“最後一個問題，你看上去在地獄也有些影響力，幹嘛不乾脆把這些靈魂全扔到地獄？”

  賽拉諾斯嘴角微微上揚：“可以做，但不能做。”

  熟悉的波動再次襲來，鍾明若有所思地再次出現在了從亞夏進入嫉妒地獄的門戶前。

  雲朵流動，雷霆打下，塵埃落地，而鍾明額頭上的汗珠也剛好滑過面頰，滴在青灰色的地面上。

  一切都仿佛未曾發生，只有若有若無的冥冥中的契約束縛感，在提醒他這一切不是幻覺。

  “可以做，但不能做？”

  “有意思，看來這世界的神祇行事比我想象的靈活，互相之間比我想象的‘友好’。”

  “我這是，莫名其妙多個支線任務？強製性接取？”

  “呵呵，賽拉諾斯你挺霸道的嘛，不過真等到我幫你‘清掃屋子’的時候，祝你別後悔！”

  鍾明想到契約中賽拉諾斯必須全力配合他完成肅清冥界的款項，心中冷笑。

  他這人，最討厭被安排，到時候非得給賽拉諾斯一點小小的震撼不可。

  他既不準備親身下場給冥界主宰當“清潔工”，也不打算把這個活外包出去。

  而是想起了許久前的一個念頭，若是實現了，不僅能治標，還能治本，從根源上解決冥界魂口過剩的現象。

  只是，這個念頭真實現了，恐怕賽拉諾斯不僅笑不出來，還要哭出來！
  到時候，冥界的支配權，嘿嘿。

  魂口大爆炸，源自於生靈不斷孕育繁衍後代，在較安定的環境下繁衍死亡的速度遠超冥界擴大的速度。

  若是出現了輪回，世界樹不需要持續消耗力量去孕育生靈魂魄，極大的減少了越來越多的消耗，還能把靈魂總數限制在一定增長范圍內，從根源解決數量膨脹的問題。

  一舉兩得。

  只是輪回這個權柄，到了鍾明手裡後，冥界就怕不是賽拉諾斯祂的一言堂了。

  “抓我苦力，拉我背鍋？家都給你搶嘍！”(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