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第一位犧牲者

  失敗自然會不甘心，但比起詢問對手，阿喀琉斯更喜歡自己找出原因。更何況這並不是一個太難的命題，看到朔月身上逐步愈合的傷口就能夠得出答案。

  雖不明顯，但異常有效的超速自愈力（第三法）。

  黑袍遮掩了血跡，不僅僅是哈迪斯的鬥篷，從戰爭伊始，朔月就精心編織好了神秘的新裝，套在身上不讓任何人觸碰，能夠突破壁壘，探尋這個青年本質的人寥寥無幾。更何況激烈的打鬥讓阿喀琉斯根本無暇顧及，如果他能早一步得知這項特性的話，就不會采取高速連打的戰術，而是追求更加有效的一擊必殺。

  說到底，是阿喀琉斯戰略選擇的問題，所以他不會責怪任何人。

  那麽，他的問題就只剩下一個：
  “告訴我，朔月，你的願望是什麽？”

  這一次，朔月不打算隱藏。

  面對英雄的落幕，身為亦敵亦友的他總是要獻上什麽來祭奠的，哪怕那個答案就意味著暗殺者的一生。

  安靜地聽完了青年的描述，瀕死的英雄扯了扯嘴角，最終露出了暢快的微笑：
  “原來如此，還真是瘋狂又大膽的理想，我沒什麽可說的，就讓我滿懷著敬意，詛咒你到這場戰爭的盡頭吧。”

  朔月看著雙眼已經失去神采，正一點點被死神帶走的英雄，肅然頷首。

  當喀戎察覺到了弟子的危機，帶著眾人拍馬趕到時，朔月已經將阿喀琉斯放在地上，向殺氣騰騰的眾人撇去平靜的一眼，倒退著消失在菱形空間中。

  “撤退了，Saber，吾王。”

  撲通一聲，叛逆騎士倒地，陷入了昏迷，血跡汩汩流淌，蜿蜒到斷牆邊緣，與另一道紅色溪流匯聚到一起。

  “呼，呼……咳咳咳。”

  “紅Rider·阿喀琉斯已經陣亡，出於對戰士的敬意，藍方會暫時休戰。”

  三道身影在魔術的光輝中緩緩消散，唯有青年最後的話語，在死寂的空中庭園回蕩。

  “父……王。”

  “這就是……亞瑟王嗎。”

  如自然般青翠的衣裝破碎，阿塔蘭忒捂著被貫穿的右臂，激烈的喘息著，美麗的臉龐上沾滿血與灰，循著陽光勾勒出的慘白輪廓，她頹然坐倒。

  黃昏消散，白發的屠龍者收劍入鞘，緩緩從火焰中走出，而迦爾納站在原地沒有阻攔，沐浴在他身上的火焰已經染上了黃昏般的暗沉；暴風席卷，阿爾托莉雅的聖槍一挑，漆黑的聖劍落入手中，她看著精疲力竭的莫德雷德，嘴角微微一挑，同樣轉身離去。

  小傑克和六導玲霞早已撤離，阿爾托莉雅·Alter與齊格飛聚攏到朔月身邊，置換法陣張開，黑袍翻湧間，朔月看著黑紅雙方，以及聖旗招展，屹立在最前方的金色聖女，冷酷的宣告道：

  “那就讓我用行動來反抗吧。”

  “在今日的夜晚，唯有勝利者才有資格將願望之釜高高捧起。”

  藍方撤退，而黑紅雙方就算想要阻攔也有心無力——

  阻止阿爾托莉雅·Alter的戰場，紅Saber·莫德雷德力竭，紅Archer·阿塔蘭忒重傷，均失去戰鬥能力。

  討伐巨人亞當的戰場，紅Assassin·賽米拉米斯魔力枯竭，黑Rider阿斯托爾福被寶具重傷，喀戎動用了一天只能使用一次的寶具，在夜晚來臨前無法再次動用。
    與齊格飛的決鬥，迦爾納因為幫助殺死亞當而遭受魔劍直擊，戰力同樣不複巔峰。

  而最慘烈的當屬牽製藍方首領，暗殺者朔月的戰場。為了阻止朔月造成更加危險的後果，身為頂級從者的紅Rider·阿喀琉斯不敵朔月的魔拳，被擊穿靈核，宣告退場。

  若非考慮到身為裁定者（Ruler）的貞德及諸位禦主仍保有奇跡的令咒，巨人亞當又被殺死的緣故，朔月恐怕不會輕言撤退的吧。

  還是說——真的是因為對好對手的戰死而報以崇高的敬意呢？
  但對於喀戎而言，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在朔月離開的下一刻，他便趕到阿喀琉斯身邊，用見狀而有力的雙臂，將自己的弟子抱起。

  “這種熟悉的感覺……是老師啊。”阿喀琉斯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了，他只是躺在那裡，默默地仰望著明朗的天空，享受著久違的溫暖。

  “阿喀琉斯……”喀戎的聲音因為悲痛而微微顫抖，或許是感覺到了恩師的心情，阿喀琉斯強行使喚面部肌肉，擠出了個有些難看的笑容。

  “呐，老師啊……我的第二次人生是否依舊和流星一樣，在你們的心中留下了清晰的軌跡呢？”

  眼眸中的狂氣早已消散，說出這句話語的時候，阿喀琉斯的面龐洋溢著孩童般的天真，那是無論經歷了怎樣的艱難，遭受了怎樣的失敗，但只要依偎在溫暖港灣中，就會自然而然浮現出的安詳表情。

  對於喀戎和阿喀琉斯而言，他們的關系已經超越了一般的師徒，見證了阿喀琉斯成長的是半人馬的賢者喀戎，而直到人生的最後一刻，也將喀戎當做最重要的人感激的，正是馳騁無數戰場而不敗的英雄阿喀琉斯。

  “當然如此，我親愛的弟子。”喀戎努力不讓自己的話語哽咽，他滿是憐愛的撫摸弟子的臉頰，就好像他們曾無數次做過的那樣，“伱已經，成長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啊。”

  得到了恩師的認可，阿喀琉斯滿足的長出一口氣，他的笑容定格了，在彌留的瞬間，這位戰士看見綠色的流星在青空下劃過一道淋漓的軌跡，宛如數千年前曾經歷過的那樣，將這位純粹而豪邁的大英雄，接引去了遙遠的神殿。

  紅Rider·阿喀琉斯，退場。

  這便是出現在終焉之日的，第一位犧牲者。

  ————

  藍方的據點在錫吉什瓦拉，是暗地裡早就買下來的空屋，有著朔月的置換魔術在，他們並不擔心機動力的問題。

  阿爾托莉雅·Alter在確認安全之後，就自顧自回房待命了，小傑克因為暗殺失敗鬧別扭，六導玲霞去陪護，而朔月與齊格飛去超市簡單添購了一些日用品後，並肩走在安靜的宅邸走廊上。

  噠噠噠，噠噠噠。

  在安靜的只能察覺到時光流逝的屋內，朔月忽然開口：
  “你留手了吧，齊格飛？”

  來自英雄殺手的壓力，瞬間在走廊彌漫開來，面對禦主忽然的發難，齊格飛眉眼低垂，最終給出了回復：

  “是的。”

  “你的手下留情讓迦爾納抓住了機會，那一擊完美破壞了魔偶的爐心，導致我方出現了意料之外的犧牲——如果不是阿喀琉斯被我成功擊殺，局勢可就不會像現在這麽輕松了。”

  在會議室的門前停下腳步，哪怕面對的是威名赫赫的屠龍者，尼德蘭的大英雄，朔月依舊步步緊逼，語氣平淡而殺機四伏：
  “在今晚的決戰來臨之前，不，就是現在，我需要你給出解釋，Saber。”

  “否則，別怪我動用令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