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氏研究所。

  “真能做到力量聚合！？”

  雖然早就做到了心理準備，但真看到直播畫面裡的表現，鄒老依然是一下瞪大了眼，呼吸都隨之停滯了幾秒。

  而後，才好似暫停鍵被解除，腦袋後仰，皺紋密布的額頭離開緊貼的顯示屏，身體一下跌坐在座椅上。

  緊接著，嘴角抑製不住上揚的大口喘著粗氣，像是要把剛才少吸的氧氣給補回來。

  ‘哐啷啷~’

  或許是感受到心臟還在持續加快，為了以防萬一，鄒老再次拿起小藥瓶，倒出了幾粒速效救心丸。

  由於鼠標旁的茶杯已經見底，方才的張口呼吸，也抑製了多余的唾液分泌。

  所以，這次別說配水了，連生吞都沒辦法做到。

  但.
  他卻依舊沒有起身倒水的想法。

  因為比賽尚未結束，在不確定有無回放的情況下，生怕錯過任何一個重要畫面。

  ‘嘎嘣嘎嘣！’

  於是，鄒老選擇抬手往嘴裡一扔，直接一陣硬嚼。

  苦澀的藥味在舌尖綻開，彌漫於整個口腔，殘留在每處牙縫。

  然而，臉上的表情卻是如飲甘霖，滿是神清氣爽、酣暢淋漓。

  那常人難以忍受的味道，在他這似乎渾然不覺。

  “雖然距離真正的‘複刻’還差得很多，但萬事開頭難，邁出了這第一步，就算是找到了可以努力的方向。之後只要願意往裡砸資源，總能夠一點點往前推進。起碼不用再像從前一樣，當了那麽多年的無頭蒼蠅，結果都是在做無用功.”

  此刻，直播畫面正巧切到陳玄的面部特寫，鄒老不禁越看越滿意，手指都忍不住在桌面敲出了歡快的節奏。

  對於複刻‘地王’計劃來說，過去那麽多沒能取得卓著成果，陳玄的這一突破，無疑算是裡程碑式的進展。

  不管後續還有沒有作出其他貢獻，待到整個複刻計劃完成時，身為指明方向的開辟者，‘陳玄’這個名字必然會被銘刻在史書之中。

  而他作為引領其入門的老師，說不定也會被順帶著名垂青史。

  不過
  這一切都建立在‘複刻計劃’能夠順利完成的前提下。

  依照他的判斷，擂台上那團‘地王丁’聚合體，戰力已經達到了士級巔峰。

  與過去的所有研究成果相比，陳玄完全有資格感慨‘一覽眾山小’。

  然而，要是與‘量產地王’的最終目標相比，則還有著山尖與天空的距離，需要去跨越。

  畢竟
  目前陳玄的成果，還只能說是‘意義性’勝過‘實用性’。

  因為那隻士級的‘菜蝠’，凝聚出來的‘地王丁’聚合體，只能達到士級的話。

  那也就意味著，需要有一隻王級禦靈，才能複刻‘地王’。

  雖然這不至於被稱為‘脫褲子放屁’的多此一舉，好歹王級禦靈身隕後，需要在‘禦須彌’修養很長一段時間。

  而通過複刻‘地王’的方式，或許就能獲得時間成本上比較廉價的王級炮灰。

  但.
  倘若只是想到達成相同目的，通過使用‘分身’之類的禦術或陣法，效用也基本一致。

  哪怕效用稍差些，可相比投入無數財力人力、依舊幾十年沒有實質進展的複刻計劃，成本節省許多的其他平替方案，顯然也更為劃算。

  所以.
  只有那隻‘菜蝠’在士級階段，就製造出戰力媲美尉級的‘地王丁’聚合體，才算是有了真正實質性的意義。

  因為這意味著，有可能通過一隻將級禦靈的力量，就能夠複刻王級的‘地王丁’聚合體。

  也就是，真正的‘地王’。

  要知道，將級禦使的數量，自然是比王級禦使要多不少的。

  並且，一名禦使所能夠契約的禦靈數量，可不是只有一隻。

  一名將級禦使座下，往往可能有著多隻將級禦靈。

  除此之外，盡管王級禦使所擁有的王級禦靈，基本僅有一隻，鮮有兩隻及以上的。

  可對於王級來說，培育一隻將級禦靈的難度，還是相對容易一些的。

  如此一來.
  這方案所產生的效果，即便不是王級的無限複製，那也是王級數量的大躍進！
  “可惜，目前製造同級的‘地王丁’聚合體，好像已經是極限了啊”

  鄒老略微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不過，之後把這小子抓過來按在實驗室潛心鑽研一段時間，說不定能夠有進一步的突破？”

  一名學者最具影響力的研究成果，大多集中在青壯年時期，少有持續產生碩果的常青樹，或者大器晚成之輩。

  他就沒能逃過這一定律。

  相比年輕時的輝煌，年老後的學術貢獻，雖然依舊是讓很多人仰望的存在，但相比起最巔峰，依舊是差得太多。

  因此，他後來的工作重心，大多就放在了培養學生上。

  專注於教育事業，化作春泥更護花，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對學術的推動了。

  結果沒想到，居然開了一朵霸王花！

  富貴不返鄉，如錦衣夜行。

  桃李滿天下，當言師之德。

  念及此處，鄒老也是興奮地拿起手機，在通訊錄中翻找到一個備注為【諸葛明】的聯系人，撥打了過去。

  在一陣鈴聲後，電話接通，另一頭傳來年老的沙啞嗓音：

  “鄒陽耀，你又遇見什麽好事了？”

  對方一接聽，就猜到了接下來要通話的內容。

  顯然，類似的事情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平時沒事就不能打給你？”

  鄒老嘿嘿一笑，“不過話說回來，今天倒是剛好有一件好事，還記得咱以前參加過的那個‘地王’複刻計劃嗎？”

  “記得，怎麽了？是堅持了這麽多年，終於要徹底放棄了嗎？嘖，看來這項目多余的撥款，是要落你頭上了。”

  “別瞎造謠，我可沒說是複刻計劃被放棄。但後半部份，你倒是猜到了一點，過段時間後，說不定複刻計劃的撥款，真有一部分要投到我的研究所。”
    “什麽意思？這項目你承接了？”

  諸葛明的聲音明顯緊張了起來，有種‘對方可能要成功裝到’的不好預感。

  “我怎麽可能承接？現在那項目，基本就剩機械式篩選的任務了，乾的都是一些沒技術含量的活兒，我是那種沒追求的人嗎？”

  說著，鄒老的眉毛不由一陣上揚，“你要是說我另起爐灶，那還差不多。畢竟，當年咱投入了那麽多心血，結果啥成果都沒有搞成，還是有點不服的.”

  “等一下。”

  不等他繼續說完，諸葛明忽然打斷，“那個叫陳玄的小孩，該不會是你的學生吧？”

  “你怎麽知道？”

  鄒老不禁一愣。

  “因為我現在正在看直播，原本看到那團‘地王丁’聚合體後，還想著要給你打個電話，沒想到你先打來了。”

  諸葛明輕笑道，“然後一接通，你就開始聊什麽‘地王’的複刻計劃，那很明顯，帝都大學的這個小孩，就是跟你有關嘛，不是徒子，也是徒孫。你這個顯眼包的心思，真的太好猜了。”

  “不對，你為什麽也在看直播？”

  鄒老眉頭一皺，有種‘要被對方反過來裝到’的不好預感，在心頭瞬間升起。

  “你能收這個年紀的學生，我就不能收同樣年紀的學生？雖然‘柳麒’這孩子不打算走學術的路子，但看在是個好苗子的份上，我還是教了幾套這些年修改的新陣法。”

  諸葛明嘖嘖感慨，“本來聽說，他今天要跟帝都大學的新生第一交手，我就想著來看看，他在同齡人中能達到什麽水平。結果沒想到，居然還有意外收獲，釣到了你這麽條自動上鉤的翹嘴魚。”

  “哦，那套‘生肖拘控陣’是你教的啊？我之前還納悶呢，這蹩腳的感覺怎麽似曾相似。原來是故人之子，難怪有故人之姿。”

  鄒老不甘示弱地回擊，“你這套陣法不借助符陣的連結和增幅，充其量也就是精妙點的多人攻防戰術，力無法往一處使，純粹是誤人子弟。說吧，坑了那孩子多少學費？”

  “不好意思，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不用總用老眼光看人，雖然你這年紀確實也很老了。”

  諸葛明呵呵輕笑，“我也承認，舊版本的‘生肖拘控陣’，沒有符陣輔助，確實差了點意思。

  但現在的新版本，可是我給‘柳麒’這孩子量身定製的，那隻‘傀木麒麟’會作為符陣的核心，負責不同靈能的連結和增幅之用。

  最終疊加的戰力，足以進行越級作戰！
  所以你還是省省吧，只能製造同級的‘地王丁’聚合體，除了看著唬人外，還有什麽用？

  我多少年前就跟你說過了，只有‘陣法學’才能改變世界，‘符文學’只是‘陣法學’的輔助學科”

  與此同時，擂台上。

  12具不斷躥動的屍傀，與‘地王丁’聚合體的戰鬥，始終是勢均力敵、僵持不下。

  二者同為士級戰力的天花板，誰也奈何不了誰。

  “沒想到之前小看你了，被禁招了後，還能跟我打到這種程度。”

  緩緩抬起手掌的‘柳麒’，雙眸不禁微眯，“不過，就算你沒被禁招，現在兩張底牌同時使用，也不會是我的對手。”

  說著，手指就已然開始凌空繪製出一枚枚晦澀繁複的符文。

  很快，就有一張由微光組成的半透明符籙形成，懸浮於身前半空。

  但在這張符籙形成後，他卻並未直接甩出，而是如法炮製地又繪製了12張極其相似的符籙。

  至此，柳麒才輕輕抽起第一張符籙，抖腕一擲。

  疾馳間，便閃現至‘傀木麒麟’的背部。

  與此同時，那漂浮在身前的12枚符籙也旋即消失不見，齊齊出現在那12具屍傀的額間。

  【禦術·生肖拘控陣！】

  【通過完整的一套禦術籙，作為陣法的核心和節點，組成一座移動的符陣，以此進行不同靈能的匯聚與釋放，在困住對手的同時進行攻擊。】

  “昂吼——”

  只聽得‘傀木麒麟’一聲怒吼，整個身子便騰躍而起，躥至半空。

  然而，當身體升上最高點時，卻沒有任何下落的跡象。

  就好似腳下有著看不見的牆磚提供踩踏，助其屹立在空中。

  “汪！”/“咕~”/“草”

  被其那柳條般的髯毛所纏繞的12具屍傀，也是在發出一聲聲叫喊後，行進至特定的站位。

  而後，身上便傳出一陣陣頻率各異的能量波動，不同屬性的靈能，通過‘傀木麒麟’的髯毛進行著傳輸。

  並且，在禦術籙的作用下，也沒有因為屬性問題，發生能量互斥的現象。

  這一刻，13具身體好似徹底放空，隻充當管道容器之用，任由不同的陌生能量在體內自由流轉。

  ‘嗡——’

  忽地，伴著一陣劇烈的能量波動蕩開，外放的靈能開始轉化為實質，形成肉眼可見的能量屏障。

  以屹立空中的‘傀木麒麟’為頂點，其余12具屍傀為邊界，組成一道近似錐形的能量罩，圍困住‘菜蝠’與‘地王丁’聚合體。

  不止如此，在切斷閃避退路的同時，錐形罩內氤氳的能量霧氣，也是緩緩凝現為一道模糊虛影。

  看不清具體樣貌，卻又好似存在多種形象。

  金錢鼠、蠻耕牛、踏浪虎、旋風兔
  各自的外表特征，都隱隱能在虛影上找到對應。

  “吱吱！”

  伴著一聲刺耳鼠叫，虛影瞬間化為金錢鼠的模樣，周身散發金光，兩耳渾圓如錢幣。

  只見其身姿一陣挑釁晃動，引得‘地王丁’聚合體甩出數條觸手進行鞭撻。

  然而，借助著自身嬌小的體型，卻是十分輕易地靈巧躲過，並迎著觸手襲來的方向，逼近‘地王丁’聚合體的面門。

  也在這時，‘金錢鼠’虛影身周的金光忽然變得暗淡，同時化作一團不斷膨脹的霧氣。

  “哞——”

  在一道低沉的牛哞聲中，虛影凝聚成一頭肌肉結實的蠻牛模樣，挺著兩根粗壯大角，凶悍頂出。

  躲避不及的‘地王丁’聚合體，當即就被穿了個大窟窿，如同飆濺血液般，飛散出大量近似蒲公英外形的土黃色毛茸小花.(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