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蓮娜的復活不是誤診，而是生命學院的交流生搞的鬼，兩人遠遠的就看到他們的服裝了。

  看王齊表情微動似有不高興，旁邊李想問：“我們還進去嗎？”

  王齊看一眼巷子裡的人數，搖頭：“先去吃點東西，晚點再來。”

  這一次兩人便裝出行，沒帶白小角和八大金剛，跟著的兩名跑腿的內廷侍衛也是便裝。

  陣容是考慮到艾蓮娜雖然與八大金剛共事了一段時間，不過往前追究多少有些恩怨，告別遺體還是別帶這些家夥的好。

  沒有通知新城這邊，也就沒人接待，倒是能方便些。

  兩人想說些話，沒去街邊攤，穿過城區到索道平台附近找了家靠譜些的點心店，在角落裡坐兩桌。

  看著李想眼裡的疑問，沒等她問，王齊先開口：
  “死亡是件嚴肅的事，它應該被敬畏。如果連死亡都可以隨意逆轉，所謂法律震懾也會變得毫無意義。”

  對“死亡”定義的改變，會深刻改寫整個文明群體認知世界的方式。

  為什麽青春泉沒像另外兩大教會一樣成為國中之國？可以對非信徒使用的復活能力恐怕就是其中關鍵。旁邊的神國奧瑪也受此影響，他們的法律僅僅保護極少數人，普通人都是自生自滅的狀態。

  災難性的情況是王齊從來沒經歷過一個不存在死亡的世界，對那樣的世界應該有什麽樣的道德觀、世界觀無從認知，從先知變成盲人，也就無法有效引導王國前進，摸石頭過河可趕不上眼下的局勢變化頻率。

  “可是他們只有幾個人，救不了多少人吧。”

  王齊喝點果汁了表示：“但這個傳聞會一直流傳下去。”

  “那……把學生乾掉？或者讓艾蓮娜再死一次？”李想很平和的說出這種話，不知道的還以為王齊天天教她怎麽弄死人呢。

  這邊思考一會說：“不急，先看看事情怎麽發展。”

  “有辦法了？”

  王齊點頭：“嗯，不一定需要用。”

  現在的王齊不會特別在乎人命，這件事的難處在於殺人解決不了問題。

  就算把艾蓮娜和所有交流生都乾掉，後面等魔界和主世界全面開戰，就沒有生命教會的人來了嗎？

  顯然不可能，而且這幫家夥是真聖母，會拿命救人的那種，王齊即使下達見一個殺一個的命令，底層執行率也保障不了，畢竟自家的士兵不是當瘋狗教育的，他們有自己的思考能力。

  所以生命教會跑來自家地界上救活極個別人，沒辦法徹底堵死。

  在此預期下，就不得不考慮復活帶來的信仰問題。

  科學永遠無法消滅宗教，能擋住信仰滲透的永遠都只有“另一個宗教”。

  如果索拉裡斯崇拜公開化、神明化，復活個例帶來的影響就會變得很小。

  另一個辦法是“造謠式辟謠”，類似指鹿為馬、鼠鼠我鴨，只要官方下場造謠，把復活個例定性為假死、誤診，效果也是一樣的。

  兩個應對方式，前者的後患更多，後期可能會影響前沿理論發展，好處是它能破一切魔障，應付包括三大教會在內的各種妖魔鬼怪滲透；後者的好處是只在短時間一定范圍內損失一些公信力，沒有長期影響，缺點是不能頻繁用，不然公信力降低會出現累進效果。

  暫時艾蓮娜的復活只是影響較大的單一個例，雖然可能不是第一例，但卻是第一次引起到官方注意力，具體會怎麽發展，要怎麽應對，都不急於一時。

  即使真的要出招，也等見過艾蓮娜再說。

  一行人在點心店裡休息一陣，再次前往艾蓮娜的住宅。

  還隔著老遠，李想便說：“裡面只有一個人，學生不在。”

  她已經用魔法偵察過了。

  “算他們識趣。”

  艾蓮娜身上都屬於過期情報，就算交流生真有什麽目的，她也不是特別好的對象。但如果真的面對面撞見了，王齊不給青春泉發個嚴正警告公函都說不過去……即使暫時路不通，也可以準備著。

  幾人走到獨棟小屋前，拉動不用電的金屬鈴鐺。

  等了會，門被開啟一條縫，裡面探出半邊臉。

  她現在看起來也就七十來歲的樣貌，不知道是很早前給她加體質留下的效果，還是復活後更年輕些。

  雙方對視了一會，艾蓮娜才帶著疑惑的開口：“陛下？王后殿下！”

  還認識……畢竟是用完整屍體復活的，倒也不算意外。

  王齊保持微笑：“來晚了點，沒想到是你親自給我們開門。”

  艾蓮娜搗鼓幾下取出防盜鏈把門敞開：“我也糊裡糊塗的，陛下和王后進來說話吧。”

  王齊做了個手勢，讓侍衛守在外面，和李想兩個進去。

  這間屋子有些年份了，刷過白灰的牆角有些變色，整體還算乾淨，室內還有些布置靈堂沒有清理乾淨的雜碎，被堆放到角落裡，另一個角落還有一些小孩子用的小凳小桌玩具箱。

  艾蓮娜沒在這裡停留，領著二人上到二樓。

  二樓才是她自己的生活區，靠近廚房一側有一點油漬被擦洗後留下的痕跡。

  兩人落座，艾蓮娜在旁邊忙活，嘴裡嘮叨著：“最近沒怎麽出去，家裡只有粗茶，我再做個小吃吧。”

  聽起來挺家常，可連李想這個不怎麽待見人的都意識到問題，偏頭看向王齊擠眼睛，王齊也順手握住她桌下的手，對艾蓮娜說話：“別忙了，我們喝白水就行。”

  “啊？白水？陛下您確認？”

  “白水就好。”

  很快啊，艾蓮娜甚至沒有燒水，從不知道哪弄來兩杯冷水。

  李想都沒用手摸，就在桌子下用力捏王齊，他也回捏一下。

  水也沒喝，勉強和艾琳娜聊天聽了下復活前後的情況，王齊慰問了幾句，起身告辭。

  艾蓮娜送至樓下，王齊停下轉身突然說：“我幫你看看身體。”

  手伸出去，還沒碰到她肩膀，艾蓮娜做出了個明顯的躲閃動作，後又恢復正常，讓他碰到。

  王齊看一眼面板，也不加屬性，給放了個治療術。

  “保重身體。”

  “我會的，謝謝。”

  這邊也回個笑臉，走人。

  一路無話，一行人走新城研究院坐飛車回王宮，李想給出主意：“這個不太真，找記者去做鄰裡調查就能避免你說的那些吧。”

  “挺好，就依你。”

  李想說假，因為艾蓮娜的態度不對。

  她當年請辭的理由是她認為王齊神性過盛讓她感到害怕，且不提神性是真是假，艾蓮娜本人在後期確實是戰戰兢兢做事。

  多年不見，突然就變成老朋友一般的態度，可能有時間的功勞，倒也不算多大的破綻。

  可艾蓮娜從認識王齊起就知道他有條件是不喝冷水的。另外，她自然的閃躲動作幅度也沒那麽大，既然是“老朋友”這些就顯得太陌生了。

  總之不能說假，但也不那麽真，復活前後的記憶、認知都有差異。

  因此用李想的辦法應付就夠，只要記者能通過調查證明“復活者”前後性情有差異，完全不需要造謠就能控制事態發展，最好能在不正面表達的情況下，讓讀者得出“不是同一個人”的結論。

  這事王齊也不自己弄，叫萊雯以中樞部的名義給報社寫信，讓他們去調查復活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