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海邊的交談

  溫熱而又帶點濕潤的海風從海面不停吹來，掠過陳宇的臉頰。

  也吹起他少許的過肩長發。

  他看著面前鋪滿了細膩砂礫的海灘上，那個一身白衣，豐神俊朗的銀發男子，神情愣然。

  陳六殺了一隻海蟹，還把它給吃了？

  眼前的這一幕，可謂讓陳宇大跌眼鏡。

  別說六神從不食‘人間煙火’，連陳宇，在經過了兩千多年的漫長時光中，都快忘記了‘吃’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因為靈氣滋養的緣故，他從來也不會感到饑餓，沒有這個需求，再加上這個宇宙剛開始的時候，也沒有任何他能吃的東西，久而久之下，他自然就成了光榮的‘辟谷派’一員。

  大概是這樣的‘仙人’當久了，哪怕現在仙界已誕生，無數物種在陳四以及其相關從神的塑造下開始了生命大爆發，陳宇也沒想到過要捉來任何一隻生物嘗一嘗這些新物種到底是什麽味道。

  可他現在看到了什麽？
  作為六大原神之一的‘先知之神’，陳六，竟然打死了一隻海蟹，並直接開始生吃對方的‘屍體’！
  等等不應該叫做‘屍體’，話說這海蟹是海洋生物，用地球上說法，應該叫做海鮮，生吃海鮮，應該叫刺身才對.
  一個好似十分久違的詞匯自陳宇腦海中浮現出來，他立刻搖了搖頭，甩掉了腦海裡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快步走到了陳六的跟前。

  他沒立刻說話，而是在陳六身上一陣摸索了起來。

  “父神？您這是做什麽呢？”

  陳六自然早就發現了陳宇的到來，他手上抓著一塊晶瑩剔透的蟹腿白肉，在陽光下反射出汁水飽滿的誘人的光澤，直到陳宇將他上半身都快摸了個遍，又盯著他手中飽滿的蟹腿肉，他才慢悠悠的開口問道。

  “我看看你是不是哪生病了。”

  陳宇下意識的說道。

  “父神，您真是一如既往的幽默風趣。我怎麽可能生病？您忘了，我是先天聖靈，是六大原神之一。”

  陳六有些失笑，聲音聽上去充滿了磁性與溫和。

  “那你現在在幹什麽？”

  陳宇緩緩收手，不過還是有些懷疑的上下打量他。

  “如您所見，我在‘吃東西’。”

  “準確點來說，應該是叫做‘吃肉’，對吧。”

  陳六緩緩道。

  “你餓了？”

  陳宇問道。

  “沒有。”

  “沒有你怎麽會想到要吃肉？”

  在陳宇的認知裡，雖然他告訴過六神吃是一個什麽樣的概念，但他從來也沒見過六神吃過任何東西。

  連他這麽一個原本就有清晰‘吃喝’概念的普通人類，都上千年沒再吃過任何東西了，本質就是靈氣所誕生的神靈，又怎麽可能會去‘吃東西’？
  陳六的目光與陳宇所交匯，好半天，他才微微一笑，說道。

  “父神，我以為你會要怪罪我殺生，殺死了這隻海蟹。”

  “畢竟，我應該算是此界第一個奪走其他生靈性命的神了吧。”

  “我”

  陳宇有些語塞，他看了看旁邊這隻碩大無比的海蟹屍體，又看了看陳六，沉默了兩秒後，卻是搖了搖頭道。

  “我確實驚訝了好一會.這完全不像是你們這些神靈，尤其是你們六個能做出來的事情。”

  “但我為什麽要怪罪你？殺死一隻海蟹而已。這個世界又不存在律法，又何來罪責？別說是殺了一隻蟹，就算是殺百之千隻，又能如何。”

  陳宇說道。

  而礙於身份的緣由，他沒有把話說的更直白。

  以六神的地位，別說殺一海蟹了，就算是殺了人，或者殺了哪個下位神，又能如何？
  只不過六神不會故意去這麽做而已。

  陳宇相信，他們做的任何事情，肯定都是有更深層次的緣由。

  “我在乎的，是我養大的‘孩子’自身有沒有出什麽問題。你不會不能吸收靈氣了吧。”

  陳宇眼中還是有些狐疑。

  “父神說的話還是那麽的犀利。”

  陳六緩緩道。

  “當然不是，但我想嘗試一下，父神所提到過的‘吃’，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感覺。”

  陳六說著，將手中蟹肉又送入了口中，咬下了一塊晶瑩的白肉。

  “父神，你要來一塊嗎？”

  陳宇被陳六的這套操作弄的有些發懵。

  “可你好好的，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一副百思不得解的模樣，陳宇低頭看了看陳六抬手遞到自己眼前的這隻巨大蟹鉗。

  碎裂蟹鉗甲殼下，泛著絲絲紋理的白淨之肉，汁水從肉塊的縫隙中滲透出來，在陽光下可以清晰看到那通透晶瑩反光，甚至，他好像還聞到了一股無比鮮香的氣味鑽入了他的鼻腔，而這種氣味，讓他仿佛勾起了某種久違的欲望，陳宇喉嚨不自覺的滾動了下。

  “這蟹鉗子看上去就很好吃的樣子啊。”

  他一把就將眼前的巨大蟹鉗接了過來，沒有絲毫猶豫便扯下一大塊肉，直接塞進了嘴裡。

  鮮嫩清甜的汁液，還帶著一股精純的靈氣滋味，加上那一條條肉絲在口中勁道的口感，頓時便在陳宇口中爆開。

  眼前一亮，陳宇囫圇吞棗般將口中白肉咀嚼吞下，隨後陳宇再次將一塊肉從蟹鉗上撕下送入口中，沒一會，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手上的足有比人胳膊還大的蟹鉗就已經只剩下了一個破碎的外殼。

  “好吃嗎，父神？”

  陳六冷不丁問道。

  “我已經很久沒有過吃的感覺了，而這蟹肉我敢說，比我吃過的任何東西都好吃。”

  陳宇舔了舔舌頭，忽然長歎了一口氣。

  “難怪仙人雖也長生，但也還是有口腹之欲。古有龍肝鳳髓，蟠桃玉果，神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陳宇忽然感覺仿佛有一扇新世界的大門.或者說一扇塵封已久的舊世界大門朝他緩緩敞開了。

  “可是我卻分辨不出好吃與不好吃。”

  陳四的目光平靜的眺望著遠處的風浪湧動的大海。

  “分辨不出？”

  陳宇露出些許不解的神情。

  “沒錯，父神，即便您認為天下最美味的東西，可對於我們來說，‘味覺’，本來就是個不存在的概念。”

  陳六的聲音依舊平緩。

  “或者說，我們所理解的味覺，終究和您的味覺，是不一樣的。”

  “仙人仙人，在您的神話之中，這仙人，也要佔了一個人字。而我們，只是徒有其表著這份軀殼，我們的內在和本質，注定了這我們這樣的‘靈氣生命’，和您這樣的‘碳基生命’是完全不同的兩個‘物種’。”

  “用仙人兩字來說，我們只能算‘仙’，而無法算‘仙人’。”

  陳六的話讓陳宇若有所思。

  “那你既然知道，為什麽還要吃？”

  “我試圖模擬出您所說的味覺，但當我看到您的神情，我就知道，無論我再怎麽嘗試接近，最終我都不會成為您。”

  陳六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說了一句另人有些摸不著頭腦的話語，隨後笑了笑。

  “父神，再和我說一說【超人】的故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