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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卷度人經》第139章 調虎離山,鬼神判官
  第138章 霜天萬類,皆為我用

  采補,乃是煉炁界當中一種極為陰毒的修行方式。

  所謂修行,不過是取天地而補自身——日月精華如此,天地一炁如此,天材地寶亦是如此。

  但這些玩意兒,無靈無智,與那房上積雪,路邊野石沒有區別。

  取了,也就取了。

  只是這般主流的經典和修行方式,卻有一個眾所周知的弊端。

  ——慢。

  俗話說,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

  一些陰毒的經典,卻不注重取天地,而注重取他人之盈,補自身不足。

  是為,采補。

  采陰補陽,采陽補陰。

  而被采補者,便被稱為“爐鼎”。

  爐鼎遭了采補後,血肉精華,陰氣陽氣,盡被汲取,就變成了眼前這般乾屍模樣。

  所以,在用命炁探查了一遍那覃家女兒的屍首後,楊清風立刻就斷定,這可憐的女子乃是被活生生采補而死。

  這般一來,凶手,便隻可能是煉炁士。

  不過,與此同時,他也生了個疑問。

  ——這大刑司雖然不像監地司那般煉炁士遍地走,但也不全是凡人。

  據他所知,那五個刑司主事,個個兒都是突破了開海的煉炁修道之人。

  倘若以往的被害者也是這般模樣,那他們應當能發現是煉炁士動的手,早該上報了監地司才是。

  可偏偏啊,沒有。

  帶著這般疑問,楊清風去見了那主管福澤城區刑案的刑司主事。

  ——齊豫安。

  這個身材矮小的刑司主事聽了這話,也是大發雷霆,將以往負責那些案子的人通通拉出來,以玩忽職守之名嚴懲了個遍!
  楊清風看了一場鬧劇,也不想再糾結這事兒了,連讓齊豫安將以往那些受害女子的卷宗都找過來。

  細細研讀。

  看完以後,哎呀一聲,一拍大腿!
  更是堅定了自個兒先前的猜測!
  這些個受害女子,通通年芳十八,都是清白的黃花閨女,元陰尚在。

  並且楊清風還在這些女子的生辰八字兒上發現,她們通通是生於陰年,陰月,陰日,陰時。

  倘若真的只是為了滿足那邪欲的禽獸行徑,哪怕再挑剔,也不可能挑剔到生辰八字兒這個份兒上。

  而只有采補,方才如此在意爐鼎的體質與生辰。

  當即,楊清風去了一趟籍戶司,將整個福澤城區所有未娶嫁的女子的生辰都查了一遍。

  最後在茫茫人海裡,找到了兩個符合那生辰的,還沒遇害的年輕女子。

  他將倆人的卷宗拎出來,看向身後一眾吏目,開口道:“倘若那惡徒再犯案,這兩位姑娘必定是目標之一,我要你們一天十二時辰嚴密看守,一旦有所情況,第一時間發出信號!”

  “是!”

  一道道身影躬身應是,安排布置去了。

  等楊清風回到大刑司的時候,那齊豫安已擺了一桌簡單的酒席,稱一為賠罪,二為接風。

  楊清風拗不過,隻得隨意上桌吃了兩口。

  而那齊豫安似乎也曉得先前是因為自個兒失職才導致了那麽多女子遇害,對這個案子也是操心得緊,問楊清風要如何查,是否有幫得上忙的地方。

  但楊清風賜予監地司的規矩,還是啥也沒說。

  ——對於大夏的非凡機構,便是如此。

  一般情況下,一般的事兒都落不到他們手裡,但一旦落進他們手裡的事兒,跟朝廷其他部門兒就沒關系了。

  同一時間。

  福澤城區,玉明街。

  某個陰暗的角落裡。

  在楊清風緊鑼密鼓地安排人的時候,余琛卻已看完了那覃家女兒生平的走馬燈。

  良久以後,長歎一口氣。

  望著漫天風雪,喃喃自語。

  “好人……不長命!”

  文聖老頭子問他怎了。

  余琛只是搖頭,沒有多說。

  又看向度人經裡,黃泉河畔,那個痛苦猙獰的女子鬼魂。

  ——他認得她。

  或者說,余琛見過這個女子,從別人的走馬燈裡。

  三年前,渭水。

  某個乞丐,在天橋上要飯。

  那一天,風大雪急。

  州府來了個富家千金,回鄉省親。

  路遇乞丐,心頭不忍,便讓仆從將一盒桂鱈魚給了乞丐。

  乞丐舐骨而盡,久久無法忘懷,最後到死,都想著那桂鱈魚的滋味兒。

  死不瞑目。

  後來,被搬屍人搬上清風陵,遇上余琛,方才如了他的願。

  ——這個乞丐,也正是余琛度化的第一個亡魂。

  他走馬燈中的那位人美心善的富家千金,正是覃家女兒。

  三年前,她十五歲,救了一個乞丐。

  這位千金並沒有那位富家子弟的紈絝與飛揚,相反在她娘的教導下知書達理,溫柔善良。

  渭水的那個乞丐,實際上她已經不太記得了。

  因為她這些年隨手幫過的人,太多了。

  可惜,好人沒好報。

  自從那月末淫魔的惡名傳開以後,覃父和她的兄長就相當重視。

  甚至還去各個武館重金請來了高手護衛,其中不乏先天。

  本以為如此,便可護佑平安。

  但那一晚的經歷,哪怕變成了鬼,覃家女兒也永生永世無法忘卻。
    夜深,她已睡了。

  忽聽風聲驟急,驚醒過來。

  眼一睜,一個蒙面的身影便已闖進屋裡。

  對她行那齷齪之事。

  覃家女兒口不能言,身不能動,毫無反抗之力。

  最後,隨著那種一切都被抽乾的可怕感覺與無盡的痛苦中,她永遠閉上了眼。

  痛苦,怨氣,仇恨,混雜在一起。

  最終化作未遂之願,死不瞑目。

  這才被在一旁和圍觀群眾一起看熱鬧的余琛,碰到了。

  將她的冤魂攝進度人經裡。

  “有什麽頭緒麽?”文聖老頭兒問他。

  余琛搖頭。

  從那覃家女兒的走馬燈來看,只能看出那人體型中等,穿一身白。

  至於面容模樣,因為那凶手蒙著面,所以覃家女兒也沒看到。

  “那你打算怎麽辦?”

  文聖老頭兒曉得余琛在給死人辦事兒,雖然不清楚這可憐的女子的遺願究竟是什麽,但無外乎就是捉住凶手之類的。

  “這般煉炁士做事兒,通常不會留下什麽痕跡——至少大刑司那一套捉凡人的法子,是沒用的。”

  文聖老頭兒開口道:“看這可憐女娃的模樣,應當是被采補了——而采補一事,爐鼎條件苛刻,老夫認為可以通過找到下一個可能的受害者來守株待兔。”

  余琛收起度人經,轉過頭來,搖頭:“不用那麽麻煩。”

  然後,在文聖老頭兒茫然的目光中,余琛徑直走出陰暗巷子,在街上亂逛。

  這會兒,行人百姓,多已經散去了。

  空曠長街,人煙寥寥。

  那些先前被踏出的腳印兒,也在大風雪之下被掩埋。

  文聖說得對,煉炁士殺人行凶的案子和凡人犯案,完全是兩個概念。

  比如凡人無論是溜門撬鎖,還是掀瓦踩梁,多多少少會留下痕跡。

  但煉炁士呢?
  人家一躍數丈,能直接從雪裡跳進你屋子裡去。

  踏雪無痕之間,更不會留下什麽足印。

  又說目擊者,一個煉炁士倘若不想讓伱尋常人發現蹤影,那簡直不要太簡單了。

  可以肯定的是,那凶手無論是來去之間,都刻意避開了人群。

  但偏偏啊,官府的目擊者,必須是人,必須能交流說話。

  而余琛,不需要。

  從某種意義上講,蟲魚鳥獸,都可以是他的“眼睛”。

  霜天萬類,盡為我用。

  一路走過。

  看起來就像是毫無規律地亂晃。

  但他所過之處,無論是天上的野鳥,還是陰溝裡的老鼠,都在那一刻,發出聲音。

  紛繁的,無數的信息,傳入余琛的腦海。

  一隻盤旋的野鳥看到了,在覃府被大刑司和圍觀群眾圍住之前,的確有一個渾身雪白的人影從覃府中飛掠而出。

  一頭房頂上的老鼠看到了,那人影一躍數十丈,悄然無聲,朝某個方向而去。

  一只看門的家犬看到了,那人影裹挾風雪,最後離開了福澤城區,踏進了長安城區的方向。

  ……

  就好似那索命惡鬼,余琛一路追蹤。

  最後,在城東永樂城區的一座龐大宅邸前,停了下來。

  他抬頭一望。

  灰黑的巍峨高牆好似陰雲一般聳立,一座座森嚴肅穆的宮闕勾勒出莊嚴的連綿陰影。

  漆黑,冷硬。

  這是余琛的第一印象。

  長安官邸。

  長安城區的第一住宅區。

  而這官邸中,又分了無數個四四方方的宅子,一宅就是一戶。

  金陵城五成以上的官員,都住在裡邊兒。

  無數鳥獸的目擊下,那雪白身影的蹤跡最後就是翻越長安官邸的圍牆去到了裡邊兒,不見了蹤影。

  余琛的臉色,陰沉下來。

  因為他知曉這長安城區的長安官邸,住的要麽就是官員,要麽就是官員親眷。

  那月末淫魔,是金陵的官兒?

  或者說,是官吏的親屬?
  另外,作為金陵大半官吏與其家屬的住宅,長安官邸裡護衛森嚴,個頂個兒都是好手。

  據文聖老頭兒說,裡邊兒甚至還住著不止一位的靈相境的煉炁士。

  所以這地兒,余琛闖不進去。

  但沒關系。

  因為采補這事兒一旦開始,就好似那上癮之毒一般,沒法停。

  那月末淫魔,一定還會出手。

  只要他敢出來,余琛就能找到他。

  在遠遠的房頂上留下兩枚紙鶴後,余琛轉身離開了長安城區,回到萬家陵上。

  按那月末淫魔的尿性,一般是月末的深夜犯案。

  今兒已經過了。

  那麽明晚,他應當會再度出手。

  到了那時,一切罪債,就該償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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