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千金散盡還複來

  賭局繼續。

  賭注依舊持續加倍中。

  在賭局裡有倍投法則一說，只要每次賭注是上一把的雙倍，那麽前面不管怎麽輸都可以，只要贏一次，就能全部回本。

  當然，這是建立在賭資無限的情況下。

  真正實現起來，其實很困難。

  呂不韋想法是，在盡可能短的局數裡，將秦澤全身的價值榨取乾淨。

  他臨時工身份獲取的能力，他臨時工的潛力，臨時工這個職業本身……全部吃乾抹淨。

  因為“安全時間”已經快要結束。

  他也不敢保證，安全時間結束後，周圍會不會發生意外。

  “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小子不會死於意外。”

  秦澤也算深刻意識到了，這次犯忌的凶險程度。

  他並不知道，自己投出的點數越小，那麽亂維之地死去的人就越少，尋找打破詛咒的試錯成本也越少。

  對於亂維之地來說，點數不超過四，就是天佑。

  而秦澤幾次扔出二點，讓亂維之國的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

  他們悲壯的前行，用跨越生死的勇氣，即將抵達詛咒神像所在的地方。

  只要破開神像，就能夠打破詛咒。

  從此，舊歷之境裡，又將出現一股新的勢力。

  而秦澤的氣運，則直接綁定亂維之國的國運。

  但眼下，他需要做的事情是，從這場一邊倒的賭局裡，找到一線生機。

  秦澤此刻的處境非常危險，危險到肩膀上的小喬，幾乎完成了百分之七十的“復活”。

  這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完成度。

  她輕輕順著自己的頭髮，一舉一動，都和喬薇如此相似。

  以至於，當呂不韋看向小喬的某一瞬，竟然恍惚的感覺到，有那麽幾分熟悉。

  這是一種讓他害怕的熟悉。

  可他卻始終想不起來，自己到底為什麽害怕。

  但看著小喬臉上帶著的笑容，聯想到秦澤此時的處境，呂不韋很快又恢復了鎮定。

  這應該是一個犯忌的產物。

  秦澤這小子，帶著陰氣如此重的東西在身上，這運氣能好？
  保不齊這小子就是一個事兒逼體質，時不時就會被卷入奇怪的事件裡。

  他心裡越發篤定，這次賭局百利無一害。

  在小喬初次被“組裝”出來的時候，小喬其實作為媒介，讓另一個世界的喬薇，短暫的看到了一些畫面。

  此時此刻，小喬又使用了這樣的能力。

  ……

  ……

  舊歷之境。

  某女魔頭通過小喬的雙眸，看到觀維之骰，看到呂不韋。

  她又一次停下腳步。

  “怎個嘍？來姨媽了？”光頭男沒好氣的說道。

  喬薇瞪了他一眼，說道：

  “我曾經給一個人算過命。算一件寶物，其實我算出了那件物品的玄機，但我沒有告訴他。”

  光頭男沉默了一會兒，他聽不懂。

  不過女魔頭經常這樣，講一些奇怪的話。

  “然後？”

  喬薇笑了笑，回憶起以李清照身份做相師的日子。

  想起了自己手底下那三傻。

  “沒有然後了，也許不久之後，這個世界會多出一股勢力。”

  這話讓光頭男大為警覺：

  “英靈殿？還是官方組織？”

  “都不是，是曾經被鎮壓在舊歷之境的人族。”

  一個人類，用人族的這個詞來形容某個勢力，怪怪的。

  光頭男說道：
  “和我們一樣，是人類？”

  喬薇點點頭：
  “是人類，但力量來源不是舊歷，我稱呼他們為人族，是因為他們確實是人類，但在舊歷之境生存久了，已經不能算是正常人類。”

  “他們會成為很可怕的勢力。”

  光頭男不敢相信：
  “你的意思是，已經有人類成功在舊歷之境生存下來了？還活了很久？”

  喬薇聳聳肩，繼續趕路：
  “是啊，當時完成佔卜，我也沒想到我看到了如此細致的佔卜，我那個時候的反應和你一樣。”

  喬薇當初以李清照的身份，為呂不韋做佔卜。

  測算出的結果是一幕幕細致的畫面。

  她其實可以哄騙呂不韋，讓其將觀維之骰交出來。

  但最終沒有這樣做，是因為喬薇自己，也不足以開啟觀維之骰。

  當然，她也沒有告訴呂不韋，觀維之骰，決定著一個文明的命運。

  如今，通過丈夫捏出的人偶，那匆匆一瞥的視角，喬薇將一切串了起來。

  她露出神秘莫測的笑容：

  “長期處在混亂之中的文明，必然是最渴望安定的。”

  光頭男啐了一句：
  “砍腦殼的，神搓搓的，聽求不懂。”

  喬薇哼了一聲，不多說什麽，只是補了一句：
  “你個寶批龍。”

  光頭男一愣，天殺的這女魔頭居然會用自己家鄉話罵人了。

  ……

  ……

  友科新城小區。

  賭局還在繼續，呂不韋這次排出的賭注，是秦澤輸掉的一切。

  三個能力，一條情報。

  截至目前為止，他都沒有使用過任何自己的東西。

  換而言之，即便輸了，自己也從頭到尾都是不虧的。

  何況，自己的運氣越來越強，哪裡可能會輸。

  他對現在的一切都很滿意。

  唯獨有些不解的是，觀維之骰，似乎在發生某種肉眼看不到的變化。

  他總感覺，觀維之骰裡的某些東西，正在溢出來。

  但不解歸不解，他是樂於看到這種變化的。

  畢竟，這在他眼裡是無價之寶，如果能夠借由這個賭局，弄清楚觀維之骰的真正用途，那將是一筆意外之喜。

  而秦澤這次的賭注，是一張黃金歷手稿。

  黃金歷手稿換三個技能一條情報。

  呂不韋不確定，在賭局的影響下，黃金歷手稿轉移後，自己是否能閱讀。

  但既然賭局默許了這樣的賭注，說明價值是對等的。

  他選擇接受，反正，最後只要殺了秦澤，就能閱讀黃金歷手稿內容，還能不被信使所追殺。

  他抓起骰子，扔出了十六點。

  這個點數讓呂不韋無比確信，自己的運氣還在增加。

  秦澤歎了一聲，只希望這一次，自己的扔出的點數不再是二。

  他抓起骰子，握在手裡，握了足足有三十秒。

  最終在呂不韋的催促之下，扔出了骰子。

  當那隻眼睛睜開的時候，呂不韋凝出笑意，那是譏諷的笑意。

  秦澤終於沒有扔出二點。

  因為骰子面上，只有一隻巨大的眼睛。

  點數，一。

  這意味著，從運氣上來說，他的運氣跌倒谷底。

  真正意義上的谷底。

  手裡的黃金歷手稿，變得晦澀難懂，腦海中關於黃金歷手稿的記憶，也在這一刻被消除。

  秦澤輸掉了又一個籌碼。

  呂不韋看著安全時間所剩無幾，不給秦澤任何反抗的機會：
  “賭局繼續。”

  他的賭注，依舊是秦澤輸掉的一切。

  這是逼迫秦澤拿出更為有價值的東西，直指臨時工的身份。

  秦澤還有第二張黃金歷手稿。

  但不足以成為這一局的賭注，所以秦澤拿出了“養蠶人”配方。

  呂不韋斷然沒有想到，這個家夥手裡還有額外的黃金歷手稿。

  這簡直不可思議。

  “伱的日歷評級是什麽，異人？”

  “人傑。”秦澤語氣極為不耐。

  有那麽幾分輸急眼的跡象。

  但事實上，他骰子扔出一點的時候，忽然間就平靜了。

  那一刻，他仿佛和骰子建立了某種聯系。

  這是一種極為玄妙的聯系，有一種言語上難以形容的浩瀚之感傳來。

  一。

  這是觀維之骰最小的數字，是這場賭局裡無可爭議的必輸的數字。

  但這個數字，無限延長，對於另一個世界那些長期處在亂維詛咒裡的人來說，卻是一條筆直的大道。

  在秦澤投出一之前，他確實有恐慌。

  面對銀行家如此強大的運氣，怎麽不可能不慌？
  但此時此刻，骰子卻讓他的心徹底平靜下來。

  頗有一種萬物歸一的玄妙感。

  “人傑？”

  呂不韋還沒有注意到秦澤的變化，畢竟秦澤時刻不忘偽裝自己的真實想法。

  呂不韋只是沒想到，一個擁有這麽多能力的人，擁有第二配方，兩張黃金歷手稿的人……

  居然只是人傑？

  這小子如果達到人極或者異人層次，身上得有多少資源？

  他再次感歎今天的氣運，這是釣出了一條大魚！
  說著話，呂不韋抓起骰子，開始了新的賭局。

  點數，十六。

  點數不再往上漲了，和上次一樣，仍然是十六。

  呂不韋略微不滿，自己的運氣居然只能到十六麽？
  但他很快又想到，對付眼前這個運氣衰到極點的小子，十六點已經綽綽有余。

  他沒有想錯。

  秦澤扔出骰子，觀維之骰連轉動都懶得轉一下。

  直接就是一。

  最大的那隻眼睛，布滿了血絲，它仿佛興奮到了極點。

  恰如另一個世界裡，看著天空中神跡的亂維國子民們一樣。

  也恰如那隻踏出維穩之地，試圖破除詛咒的勇士們一般。

  他們每個人都興奮到了極點。

  這種興奮，來自於希望。

  這樣的希望，也在通過觀維之骰，與秦澤建立起些微的感應。

  這樣的感應，則瞬間衝淡了秦澤內心對賭局的恐慌。

  他仿佛一個拯救世界的救世主。

  在這一刻，這把賭局，和他真正在做的事情相比，顯得微不足道。

  這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

  明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但就是能夠感覺到，扔出點數一，是一件非常神聖而偉大的事情。

  他變得越發平靜，當然，這也導致他的身心都處在最佳狀態，所以也明白，自己需要做偽裝。

  呈現在呂不韋眼裡，秦澤現在就是一個輸急眼了的賭徒。

  因為這一次，不再是呂不韋抓起骰子，要求賭局繼續。

  秦澤如同一個等著翻盤上岸的賭徒，一個孤注一擲的餓鬼：

  “再來！我用我未來三十年的壽命，用我所有搜集到的日歷情報和公司的情報跟你賭！”

  “不夠。”呂不韋欣賞著秦澤的瘋狂。

  秦澤內心極度平靜，他當然知道不夠，但他必須表現出這種“渴求”來。

  他扮演的很像：

  “我，我……我還有兩個能力！傷痛凝視！來自值神的能力，還有記者體質！我還有肩膀上的人偶！那盆銅錢草！都給你！跟我賭！”

  “我要把我失去的一切全部贏回來！”

  他壓抑著自己的聲音，如同低吼的野獸。

  呂不韋看著這個犯忌失敗，即將一無所有的人，就像是施舍一樣，點點頭說道：
  “好吧，那我跟你賭好了。畢竟，我是一個善人，我就勉為其難，答應你跟你賭好了。”

  他還真的有點饞秦澤肩膀上的女人偶。

  他就想弄清楚，這個人偶到底為什麽會讓自己感覺到幾分害怕。

  那是一種……對待某個大人物時才有的恐懼。

  它一直坐在秦澤肩膀上，讓呂不韋總感覺，秦澤是有後手的。

  如果能將人偶贏過來，他將無所顧忌！

  在呂不韋看來，秦澤已經上頭了，輸急眼了。

  可呂不韋不知道，自己也已經在賭局裡，逐漸迷失。

  他甚至忘記了，人偶，是犯忌的產物。

  秦澤抓起骰子，扔出了點數。

  一。

  他內心甚至有了一些欣喜感。

  這是一種極其違背理智的感覺。

  可秦澤的確感覺到，這次再次扔出一的時候，他感覺到無數希望與喜悅，開始灌注在自己身體裡。

  呂不韋說道：
  “現在，你只剩下臨時工這個職業了。”

  他說完話，扔出了骰子。

  伴隨著九點的點數出現，呂不韋贏下賭局。

  他發覺自己的運氣開始下降，下降幅度還不小。

  但他沒有想太多，因為他已經理解為——這是安全時間快結束造成的運氣波動。

  收獲總是喜悅的，我就算運氣從頂點開始跌落，又怎麽可能輸給一個始終在谷底的人？

  對方只是一個連續投出二點一點的小鬼，一個人傑評級的初級舊歷者。

  自己則是如今坐擁一堆資源的“鬼神”舊歷者。

  他能贏我？

  呂不韋欣然接受腦海裡關於公司的情報。

  俞集，簡一一，藍彧，洛書……乃至公司各種舊歷之物的封印位置——

  這些價值極高的情報，他已然全部擁有。

  而下一秒，小喬已經坐在了呂不韋的肩膀上。

  巨大的陰寒氣息瞬間鋪天蓋地的襲來。

  呂不韋這才想起來，人偶是犯忌的產物，他不知道人偶為何在秦澤的肩膀上，居然可以安安分分的。

  但現在，她不在秦澤的肩膀上，那種安分瞬間消失。

  呂不韋被巨大的危機感籠罩。

  秦澤罕有的露出了笑容：

  “還賭麽？”

  呂不韋看向了安全時間，大概還剩兩分鍾左右。

  他當然不能在最後的一刻，放棄臨時工這個職業。

  他咬牙說道：
  “賭！”

  在這個時候，二者之間的氣勢，其實已經互換了。

  秦澤拿起骰子，最終的賭局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