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等著吧

  晨跑外加一小時的羽毛球，看得許多人表情都扭曲，比如李毛鋒眉毛和嘴巴，伴隨著黃白遊的跳躍而褶皺。

  “腿和我一樣細，真讓人擔心一個不小心就折了。”穆悅說出了李毛鋒的心聲。

  “為了拍戲還真拚。”李毛鋒感歎，“現在的年輕人哦，真是不可小覷。”

  “話說得好像你有七老八十了。”趙江開口。

  周席麟在旁補充，“白遊從一個極端倒向另一個極端，我有個朋友和他合作過，那時白遊連劇本都不背，現在是不顧一切想把戲拍好了，減成這樣還要減，都有點瘋魔了。”

  著重語是“不顧一切想把戲拍好”，趙江聞言若有所思，為了拍攝減肥或增肥對他們這年代的演員是基礎職業操守，而瘦上再瘦就有點拚搏精神了。

  這番討論都要結束了，他才喃喃了一句，“是不錯的演員。”

  總算消除了趙老師的芥蒂，暗中觀察的周席麟松了口氣，黃不在意，他還挺在意的，趙江在圈內的地位，哪怕是玩笑的差評，也能讓年輕演員多走五年彎路。

  兩周時日，黃白遊從“破樓”，變成了搖搖欲墜的“危樓”，瞧瞧他當前的模樣，皮膚蠟黃，面部肌膚丟失膠原蛋白，臉頰凹陷下去，別說比同齡人，李毛鋒和周席麟明明要大十歲，可此刻黃白遊看起來更顯老。

  脂肪少的連身體的曲線美感也完全缺失，身形稍稍彎曲，脊骨凸起那兩排肋骨宛如骨龍醜陋的翅膀，觸目驚心！
  “果然真實才是必殺技，我要化到這種地步很難。”化妝師感歎，並且誇獎“誰看了，不得誇一句將死鬼。”

  將死鬼……黃白遊瞅著化妝師，這是誇獎嗎？誇得很好，下次不許誇了。

  不過黃白遊還挺佩服劇組服化道人員的專業，就拿等會的拍攝場地病房來舉例。

  病房場景是臨時搭建的，完美貼合時代不說，還十分有生活氣息，不同於某些偶像劇中工業化的搭建，男女主的家都沒點人味兒。

  黃白遊通過戲道酬勤獲取了大量情緒碎片，其中化療碎片有三十多片，換句話說他完完整整體驗了多次化療情緒。

  每次從大腦裡“拿出”都需要勇氣，他準備好了。

  真實的情緒，讓人打寒顫的身材，再疊加絕望的情緒……

  絕望來自買不到便宜的特效藥，家底被消磨乾淨，所以求生意志薄弱。

  綜上所述形神意三合一，黃白遊飾演的呂益讓對戲的趙江都感受到強烈的衝擊。

  這年輕人是吃悲劇長大的嗎？這是趙江第一感受。第二感受是眼前的年輕演員累積了太多生活經驗。

  演戲就是轉瞬之間的事，趙江被怔住，肯定第一時間沒來得及接下一句台詞。

  老戲骨沒接上戲，可導演沒喊停，豐富的經驗也讓趙江迅速進入狀態，沒叫停肯定就要繼續出演。

  “頭髮剪得蠻精神的。”

  “膽子挺大啊，敢自殺了。”

  “吃個橘子吧。”

  “怎麽搞成這樣子？”

  ……

  為何不叫停？站在導演佟屈的視角，趙江飾演的程德見到呂益的樣子，愣住的反應更為真實。

  黃白遊演繹清創時的哀嚎，佐以趙江臉照心的精彩表演，良心被哀嚎煎熬的一幕讓不少人都紅了眼。

  一群人努力和一個人帶飛有什麽區別呢？

  區別在於後者可以讓演員的能力達到上限，但前者能突破整個影片的質量上限。

  “嘩嘩嘩！”

  剛才的表演，不僅黃白遊就突破了個人能力上限，而且對戲效果極佳，這個片段無疑能成為經典。現場的演員們，以及導演、編劇都起身鼓掌。
    上一次表演得到人們稱讚還是半個月前趙江與周席麟的對戲，那場戲是黃毛想要甩掉警察逮捕，慌不擇路被卡車撞死。在醫院趙江發現黃毛已死，大聲質問警察隊長曹戈“他才二十歲，他就想活命，他有什麽罪？！”

  趙江超常發揮，情緒猶如狂風暴雨般傾盆而下，事後也是贏得掌聲一片。

  “黃老師來飲茶。”晚餐時，編劇楚泉主動湊過來：“就憑借這段表演，如果金雞百花不給個最佳男配，就是評委組不懂事。”

  “別別別，楚老師可不能這樣說。”黃白遊擺手，“誰都知道有時最佳配角的競爭比影帝影后更激烈，國內優秀的演員太多了。”

  “現在影視劇獎項，甚至包括歐洲三大，都是分蛋糕，嗯……也就戛納電影節稍微保持點節操。”李毛鋒開口加入討論，“不過金雞百花還是可以的，畢竟擁有國內最強陣容的評委會，沒有之一。”

  嘿李毛鋒這話說得，和說了話一樣，都弄不清楚他是在誇，還是在貶。

  有天賦的演員很多，既有天賦又努力的人不多，楚泉沒繼續說，說多了感覺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首先離開劇組的主要演員是扮演牧師的老戲骨，簡單地擺了幾桌，核心團隊送行，給錢的是製片。

  《生命之路》的製片存在感非常稀薄，除了送別宴、接風宴的買單，其余時間基本見不著。

  這很難得，因為資方製片就是投資方利益的代表，監督劇組的花銷是主要責任，還有附帶責任是催促影片拍攝進度。比如上部劇集製片老連像催命鬼一樣催促導演李倉，兩人的友誼都差點到此為止。

  再過幾天又有送別宴，黃白遊的戲份即將殺青，這期間劇組倒出了個趣事。

  “席麟呢？”佟屈給執行導演說戲，然後四處找，找不到周席麟的身影，午餐時間還在演員休息室的。

  佟屈叫來藝人助理，詢問周席麟的蹤影，得到的答案是秦淮河舉辦什麽活動，他趁著午休的功夫跑去湊熱鬧。

  好奇心旺盛……佟屈打過去電話，萬幸的是周席麟沒忘記自己在拍攝，已在回來的路上。

  5月19日，黃白遊殺青！
  小金鷹大酒樓，眾人紛紛敬酒。

  “合作很順利。”穆悅交換了聯系方式。

  “下次有機會一定找你合作。”編劇楚泉。

  “白遊你還有上升的空間，讓我看看伱能走到那一步。”周席麟的話如果不了解內情，有點中二發作的即視感。

  “為這部戲留下了精彩的表演，新片發布會時再見。”導演佟屈十分滿意。

  “回去好好養好身體。”趙江關心。

  趙江老師關心晚輩時都很溫和，實在瞧不出內裡相當小心眼。

  整個劇組對黃白遊印象轉變最大的當是李毛鋒，從不屑一顧到敬佩。

  自打剛開始黃白遊和趙江兩人的對手戲之後，想要指點演技從而打好關系的想法就放棄了，李毛鋒很清楚地知道，就這演技，他教不了。

  甚至有時李毛鋒在對台詞時，都要藏著請教的心思，討論關於人物的理解。

  “綜藝真是考驗人心，之前我回去見教授，他告訴我想當一個好演員就別上綜藝，特別是真人秀更是禁止之上的禁止，因為演員要保持神秘，《請就位演員》害人不淺。”李毛鋒頭上黃毛是戴的假發套，在吃完黃白遊的送別宴，冒出如此感慨。

  “本以為和趙江老師醫院見面已是他演技巔峰，沒想到醫院的自殺戲才是封神片段，那是我最想要擁有的演技……”

  李毛鋒進組以來首次見到導演佟屈，因為演員的發揮，二話不說進行改動。

  原本呂益自殺戲點到為止，只有兩三個鏡頭交代，可黃白遊的表演讓佟屈舍不得喊停，隻好進行改動。

  “《生命之路》的票房好不好我沒把握，但上映之時就是互聯網輿論逆轉之日。”李毛鋒瞅著微博［現在罵黃白狗還有讚嗎？］、［別說這名字了，別為他增加熱度好嗎？］等言論就好笑。

  等著吧，李毛鋒如此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