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朱棣：不走！
  嗒嗒嗒……

  急促腳步聲中，一名太監，陪著朱標出現在監牢外。

  陸仲亨透過監牢柵欄，看到朱標時，蒼白恐懼的臉，瞬間湧現潮紅。

  沒事了！
  太子來了，他陸仲亨這個死劫自然而然就消失了。

  皇宮內的具體情況他不清楚，可之前得到的消息是，太醫院已經給朱元璋下了判書。

  所以，朱元璋即便醒來，又能堅持多久呢？
  何況，如果朱元璋沒事，還能活好久，恐怕太子爺不會出現在這裡吧？

  太子來。

  不但滿肚子，陰謀算計，連骨頭也沒了。

  哈哈……

  雖然他也渾身發寒。

  讓這群蠢蠢欲動的人，在動手時，多幾分猶豫。

  “記住了嗎！”

  胡惟庸回神，瞧著呂本，眼底鄙夷之色一閃而逝。

  朱棣感受著，朱元璋乾瘦，幾乎只剩下皮和骨頭，粗糙且滾燙的手掌，眼鼻不由發酸。

  那麽，站在他身邊這個，昔日素有賢名的太子呢?
  走著走著，是越變越好了，還是把原來的自己都忘了？
  湯和看向朱標。

  就這，還想扶立朱允炆，取代朱雄英？

  平靜眼睛內，閃爍著幽光。

  殺他的人，很快就會重新過來。

  猙獰狂笑：“朱元璋！等著瞧吧，等著瞧吧，你終有一天，也會在下面，看到伱的兒子們手足相殘！你真以為，你選了一個仁義的繼承人，哈哈……”

  太子不懂？

  他豈能不知，父皇醒來，第一時間讓二叔去詔獄，賜死陸仲亨的目的。

  可也不想忤逆，父母最後一點心願。

  ……

  這等情況下，太子要保他，湯和還會憑著朱元璋寫下的一道聖旨，強頂太子之威，要他喝下這杯禦賜毒酒嗎？

  “你沒有朱四郎的本事！哈哈……”

  這天瞎了眼，不公！

  朱元璋既然已經把毒酒都送到他面前了。

  那種剝皮衝草，才殘忍可怕。

  呂本倏然抬頭，眼睛明亮看著胡惟庸。

  湯和嘴唇動動，猶豫一下，說道：“太子，陛下賜酒給陸仲亨，除了陸仲亨本身威脅到老四，陛下此舉，更是要做給所有仇視老四之人看。”

  徐妙雲陪著朱棣，眼睛微紅，向朱元璋、馬秀英的方向看了眼，低聲問：“咱們走嗎？”

  反而把原本的那個自己，也給忘記了。

  ‘你鬥不過朱四郎！’

  面前這個人，也是一個響當當的耿直硬漢。

  陛下就是要用陸仲亨的命。

  不過，沒有再說話。

  朱元璋恐怕就恨不得把他剝皮衝草吧？

  朱元璋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還笑著點頭，“看來，你這些年，的確長進了，咱給你一道旨意，若是咱閉上眼後，咱們家老四不走，而你大哥對老四動手了，就這麽做吧，你們這些叔伯做完這件事，藩王制度也該取消了，雄英以支持你們走出去削藩吧！”

  “如果，你大哥沒有去詔獄，那你想給爹親手捧一捧土，就留下來，送爹和你娘最後一程。”

  朱樉深吸一口氣，抬頭，鼓足勇氣，迎上朱元璋的視線，“父皇，在回來時，兒臣已經交代姚廣孝，一旦他收到我的消息，我麾下的兩個鎮，會馬上控制北平車站，調用所有車頭車皮，在鐵路沿線，朝廷兵馬，沒有反應過來前，長驅直入金陵。”

  ‘終究是變了。’湯和看著禮節挑不出一點毛病的朱標，眼底閃過一抹失望。

  朱標看著陸仲亨，仇視瞪著他的眼睛，臉漆黑一片。

  “剛才，爹已經讓你二叔，去詔獄，賜死陸仲亨了……”

  他知道，他的死期到了。

  所以，太子來了，恰恰證明，朱元璋要死了！

  朱家皇族。

  陸仲亨看著黃金酒樽內，清澈的液體。

  湯和也不會與太子一起隱瞞此事。

  朱棣眼皮微微顫抖，眼睛濕了。

  坤寧宮。

  秦淮河畔一家商旅客棧內。

  當初，他們一起把腦袋別在褲腰帶造反時。

  大哥一定會有所動作。

  向朱標求助。

  這個人，到死，都還在刺激太子。
    從太子的臉色，不難推斷，這番話，恐怕還真的說到太子心中了。

  陸仲亨癲狂大笑中，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卻能震懾金陵很多人。

  話中，驟然抬頭，“胡相，咱們走吧！朱元璋閉眼前，咱們走的越遠越好！”

  午後。

  朱元璋殺人的手段，可多的很。

  陸仲亨被賜死的消息，也迅速在金陵上層傳開。

  ……

  ……

  說著，臉上帶著笑容，眼睛卻紅了，眼淚往外流。

  “只要二叔不說，我不說，父皇就不知道，陸仲亨的情況。”

  盡管不想離開。

  察覺身旁，長輩的視線落在身上。

  而是出於兄弟結義的情誼。

  朱標皺眉看著，不停向他叩首的陸仲亨，眉頭緊擰。

  朱棣三人，才從寢殿內出來。

  渾身哆嗦顫抖。

  朱棣不由想到，見到二叔湯和，了解到的詔獄情況。

  就當朱元璋，輪流見皇子們時。

  “二叔！”朱標保持躬身抱拳姿態。

  會匯報給朱元璋。

  可太子依然要保陸仲亨。

  太子不希望這種余波效應出現？
  他不願往這個方向思考。

  明日，太子登基，湯和就要承受來自太子的怒火！

  朱棣鼻音有些哽咽，輕嗯一聲。

  陸仲亨顫顫巍巍伸手，接過黃金酒樽，抬頭，含笑看著湯和：“湯和，咱陸仲亨在下面等著你，等著在下面，看你滿門被滅。”

  朱元璋看著三人，“老二，咱問你，要是你大哥對老四動手，你要怎麽做？跟咱說實話？”

  衝湯和鄭重作揖，“二叔，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給陸仲亨一個機會，二叔應該知道我的難處。”

  吃了一頓，從洪武九年起，就再沒有吃過的團圓飯。

  看著朱元璋、馬秀英越來越差的精神頭。

  湯和作揖後，轉身離開。

  輕輕拍打朱棣的臉，“回來作甚！回來作甚啊！”

  ……

  努力忍著，擠出笑容，“這裡是我家，父皇，孩兒怎麽就不能回來了。”

  朱標臉色漆黑。

  哎……

  緩緩抬手。

  話罷。

  陸仲亨的笑聲越來越弱，直到某刻，跌倒在地上，身體抽搐，張嘴想說，卻已無力氣時。

  瞧著呂本，還是滿臉膽怯，胡惟庸不得不加大誘惑，冷笑道：“呂大人，這也是一個扶立允炆殿下的絕好機會……”

  陸仲亨猛地哆嗦一下，抬頭，看到湯和冷硬的面孔，朱標現身時，臉上的得意沒有了。

  可此刻，喝下毒酒，且已經滿門被滅的陸仲亨，根本無所忌憚，衝朱標狂笑，“太子爺，當初炮擊土橋村，難道不是您默許嗎？”

  “你鬥不過朱四郎！”

  朱樉攤手一笑，“功成身退，去老四燕京享福，替雄英把黑鍋背了，兩鎮兵馬交給尚炳，和老四討要商洲五大湖區，孩兒早盯上這塊膏腴之地了。”

  “我保了這麽多年的人，在這個關頭被父皇一杯禦酒賜死，滿朝文武，該如何看待我？”

  他……報不了仇了！

  而父皇在這個時候，賜死陸仲亨。

  最終眼睛瞪大，盯著朱標，一動不動。

  飯後。

  讓朱棣等人，用輪椅推著二人來到禦花園後。

  朱元璋、馬秀英和雍鳴、祈嫿幾個孩子說了會兒話，打發孩子們出去。

  朱樉三人跪在榻前。

  金陵城。

  湯和瞧著太監猶猶豫豫，瞪眼，拿起酒杯，酒壺，倒滿酒後，把酒杯遞到陸仲亨面前，“咱們都是，死人堆裡，爬出來，走到現在，鐵骨錚錚的漢子，不要在最後這一刻，給咱們的過去丟臉！”

  朱元璋就擺了擺手，“你們都不用跟著咱和你娘了，最後一點時間了，咱想和你娘，單獨說說話，對你們該說的，都說了，你們往後的路，咱和你娘，再也管不了了，如何走，全憑你們自己了。”

  ……

  他今日得罪太子。

  湯和瞧著，不由皺眉。

  湯和難道就不替自己的家族考量？

  他已經可以肯定。

  警告，現在蠢蠢欲動的那些人。

  “孩兒最終的目的，是配合老四，把大哥拉下皇位，扶立雄英上位，然後大開殺戒，把朝中這些，腐朽之輩，全都清洗掉，讓咱們家雄英全面效仿燕華革新。”

  就不會改變主意。

  陸仲亨一個被扒光毛的蠢貨，並不可怕。

  臉色蒼白。

  ……

  ……

  捧著茶杯的雙手，不停顫抖著。

  陸仲亨臨死前，咒怨的話，不斷在朱標腦海中回響。

  “等會出去，問一問你二叔，你大哥的反應，若是去詔獄了，爹閉眼後，你們就馬上動身啟程，離開金陵，見也見了，不必給爹扶靈，送爹和你娘最後一程了。”

  只是，動作的程度，還不清楚。

  非君臣之義。

  朱標收回視線。

  “可他卻忽略了，此舉給太子造成的刺激，現在，只要我們在太子身邊，稍微用點力，太子就能下定決心解決朱四郎！”

  可這個時候，怎麽能遠離金陵城！

  ……

  這種震懾作用，即便陛下真的駕崩了，也會產生余波效應。

  湯和轉身，揮了揮手，“給罪人，陸仲亨倒酒！”

  ‘你沒有朱四郎的本事！’

  呂本隻覺，茶杯的溫度，都不能驅散，雙手的冰冷寒意，嘴唇顫抖，喃喃自語：“好狠！朱重八好狠！”

  他現在才明白，為什麽，有些人的人生，走著走著，就越來越差了。

  “無妨，朱皇帝這是殺雞儆猴。”朱元璋那點目的，別想瞞過他的眼睛，“朱重八以為，殺了陸仲亨的余波，可以讓他死後，恫嚇住咱們？做夢！”

  胡惟庸、呂本相對而坐。

  朱元璋、馬秀英似乎已經極其疲憊。

  寢殿。

  除了想要救下他。

  “嗯！”

  本質也反應了，朱元璋時日無多！

  朱標低著頭，湯和看不清，此刻，朱標臉上的神情。

  朱棣情緒低沉道：“二哥、三哥、老五，父皇讓你們進去。”

  可瞧瞧現在。

  兄弟們領命後，帶著家眷，結伴離開。

  惶恐看向朱標，“太子爺！”

  但……陛下這道命令，他一定要執行。

  “兒臣遵旨！”

  “給爹和你娘，說說，你們燕華現在的變化……”

  朱棣、朱標為首，兄弟、姐妹、妯娌、皇孫皇孫女們相互對視。

  也沒有走遠，就在禦花園內，遠遠看著兩個老人。

  朱元璋看著，坐在榻邊的朱棣。

  朱元璋抓著朱棣耳朵，搖著朱棣頭。

  “太子，臣告退。”

  朱樉徑直進入寢殿內。

  可湯和如此堅持的態度，表明了，現在他不喝這杯酒。

  陸仲亨這幅模樣，他很不喜。

  太子已經用了全部的辦法。

  朱樉拍了拍朱棣肩膀，用隻兩人聽到的聲音，低聲道：“不知什麽事情，大哥剛才匆匆離開了，不用怕，二哥的兩個鎮，已經做好了，沿金蒙線，長驅直入金陵的準備，大不了，咱們立雄英！”

  許久後。

  “去吧。”

  ……

  陸仲亨淒厲疾呼一聲，一咕嚕爬起來，跪在朱標面前，砰砰磕頭。

  太子不清楚，陛下的這層用意？
  不！
  他不相信，以太子的聰慧，沒有看透這層用意。

  朱院長如果還能活很久，且執意要殺他，太子一定會放棄他！
  絕不會為了他，徹底觸怒朱元璋！

  手指都發白了。

  這一次，所有人都在。

  如此，老四一家就多幾分安全。

  ……

  兩個老人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湯和厭惡看了眼陸仲亨。

  朱標沒等到湯和的回答，微微蹙眉，保證道：“二叔，父皇在這個時間點，賜禦酒，父皇的擔憂，侄兒清楚，無非就是擔心，陸仲亨在這個時候，在心懷不軌之人的策應下，逃出詔獄，對老四一家造成威脅，我可以保證，老四不離開中原，陸仲亨永遠也不會走出監牢！”

  那麽，太子此舉的目的是什麽？
  難道是……

  “太子，救臣！”

  朱標依舊保持躬身抱拳姿勢，只是，此刻，抱拳的雙手，明顯十分用力。

  可下一次，就可能不是一杯毒酒。

  朱元璋拍掉朱棣給他擦淚的手，“不用擦，咱這一輩子，都快忘了哭的感覺了，小時候，你祖母祖父、大伯、二伯他們相繼餓死的餓死，病死的病死，咱那個時候就把一輩子的眼淚都流光了，後來，咱更是一步步變得鐵石心腸，沒想到，這臨了臨了，倒是越來越沒出息了。”

  朱元璋問：“那你呢？你為自己做了什麽打算？”

  走著走著，非但沒有變得更好。

  陸仲亨見此，癱坐地上。

  不公！

  其實，他炮擊土橋村，讓徐妙雲差點難產而死，太子和朱四郎差點因此而手足相殘時。

  都很清楚。

  搖頭：“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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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