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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煞之主》第137章 詩一篇
  第137章 詩一篇

  隨著破境佔宮,陳晉的感官越發敏銳,相對應的,觀想感應之法也就越發高明起來。

  天地萬物,包括自然景觀,包括靈長人畜,皆可觀感。

  只是能不能看出東西來,看出的又是什麽東西,則是另一回事。

  看得多了,形式複雜,容易滋生出問題亂子,往往會導致雜念妄想,胡思亂想。

  所以才會分了廟系流派。

  陳晉建的文廟,但凡與之有關的一切,都隸屬體系之內:書籍筆墨,人文世情等,囊括得頗為廣泛。

  現在,他坐在春樓畫舫之上,身邊眾人,濟濟一堂,都是讀書人,其中大半考取到秀才功名的。

  一人一份氣,氣息凝聚到一起,頓時顯得蔚然可觀。

  陳晉自然不能直接汲取這些氣息,他又不是修煉香火神道的。況且人多了,即使都是讀書人,但因為各人脾性做派不同,從而使得氣息駁雜,並不純粹。

  氣息渾濁,正如摻雜著砂石的食物,采服的話毫無補益,反會吃壞肚子。

  就算不去采服,單是觀想,也會形成不好的衝擊影響。

  他開法眼去看,很受就感到一種煩悶之意,像是呆在吵鬧的環境中,人會覺得不舒服。

  當前的環境之下,可沒有“觀眾生”的領悟了,匯聚到船上的人,基本可籠統成一種“人生”。

  “我去外面走走,看看風景。”

  說著起身,朝廳外走去。

  褚秀才一愣神,不覺得外面有甚風景可看,那比得過台上的風景?

  那可是經過專業訓練的姑娘們,面容秀麗,身段婀娜多姿,唱得哪一個婉轉動人,扭得哪一個引人入勝……

  從沒見識過這般場景的褚秀才,很快沉迷進去了。

  來到甲板上,陳晉放眼觀望,見相鄰不遠,就繞著文廟附近的一片江域上,徘徊著五、六條畫舫。

  畫舫造型大同小異,掛遍燈籠,甚為華麗,燈籠上的字樣,都是寫著該春樓的名字,有“春華樓”、“玉台樓”等。

  今晚大會,眾舫得了王氏和衙門那邊的要求束縛,不能隨處漂流,就在此處遊弋。

  如此,才算符合“廟會”的主旨。

  再望遠些,可見金碧輝煌的文廟高高地矗立在山上,莊嚴肅穆,自有一股神聖的形象。

  但在法眼視野中,見廟便是廟。

  陳晉在思索,今晚到底有沒有異寶出世,又會在哪裡出世?

  之所以選擇登船而不是去廟中,主要是認為江面上的機會大一些,那地方志上便記載著“聖人過江,見文氣泉湧”的語句,可見有來歷的。

  當然,在未成事實之前,一切都是揣測。

  “我會不會是想到太多了?”

  突然間,他福至心靈,生出這麽一個念頭來。

  確實,自從《立言篇》的法門浮現,學了之後,種種行為,就都圍繞著這篇法門來進行,日夜想著該如何“立言”,如何積攢“文氣神韻”等。

  “這會不會顯得過於刻意追求,反而落了下乘?”

  念頭之余,隨之產生的便是一種自我懷疑。

  修行之道,常常講“隨緣”,所謂“緣起緣落”,而表現出雲淡風輕的高人氣質。

  “不對,人生之路,就該趁著年輕而奮勇精進,怎能安於現狀,碌碌無為?”

  很快,陳晉腦海便恢復了清明,更加堅定了內心的意念。

  當遭遇疑難,碰到阻礙時候,人往往會陷入自我懷疑和自我否定當中。

  這實則便是妄念,會亂了心神,從而做出種種輕率錯誤的決定,最後懊悔不及。

  陳晉剛才在廳上受到衝擊影響,一會兒功夫,便萌生出一番胡思亂想來。

  由此可知,神魄層面的破綻漏洞總是在不經意間便形成出現了,著實叫人防不勝防。

  “公子,你怎地在此發呆?提交詩稿的時辰到了。”

  褚秀才跑出來叫道。

  文魁大會,等同於一次無主題征文比賽,比的就是作品。參加者,人人都能把自己的作品遞交上去,給專門設立的評委審閱,寫得好的,便能脫穎而出,最後排列名次,獲取獎賞,更能一夜成名。

  這般流程司空見慣,與平常的詩會相差無幾,只是規模更大,規格更高。

  據說最終的評審團體由七人組成,一個個都是名家高士,有擅於書法的,有精於丹青的,至於詩詞歌賦那些,都是常規本事,無需贅言。

  一言以蔽之:權威有名望!
  那麽多人參加此次盛會,作品數以百計,七人評審團不可能會看完所有,也看不過來,因此定下初審的規矩。

  規矩如下:

  以詩社為單位的,按照人員規模,選出一到三篇呈交上來。他們的作品,能夠直接交到評審團面前,算是走了直通車;

  普通零散人員就沒這樣的便利了,寫出的作品需交到分場上,被初審過後,覺得水平好的,才能再交上來。

  分場是指文廟區域的分區地點;江面上的,則按照各個春樓畫舫來。

  一條畫舫,就代表著一個分場。

  但很顯然,不同的分場,水平參差不齊,這就給人有了鑽空子的可能性,登上水平差點的畫舫,出線的幾率會高一點點。

  別小看這一點點,只要自己的作品能在最終評審團的專家手裡出現,最差也能獲得幾句點評,那意義就不同了。

  “所以說,咱們登上秋月樓的畫舫,來對了。”

  褚秀才喜滋滋地道。

  聽得他這番滔滔不絕的介紹,陳晉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文人士子們對於名聲的渴望和追求,真是削尖了腦袋都要往裡鑽的那種。

  名聲確實是個好東西,有了它,也就有了利。

  在乾朝,出仕做官不僅僅科舉考試,還有舉薦一途。

  而舉薦的基礎,便是當事人的名望。

  若沒名聲,籍籍無名,就無人認識,誰知道你有幾分本事?別人更沒那份耐心來了解你。

  因此,沒有名氣的陳晉登船後,不會特地有人來負責招待,只能坐在大廳一角,泯然眾人。

  能登上二樓的,那都是有一定名氣的人物了。

  如此說來,那個癡漢書生的身份,自然是有來頭。

  “公子,伱可寫好了?我幫你交上去吧,很多人都交了的。”

  褚秀才又道。

  陳晉拿出張紙:“在家中寫了首小詩。”

  褚秀才恭敬地接過,問:“我能否打開來看下?”

  “當然可以,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

  “好。”

  褚秀才打開紙張,認真來看,只看了第一句,登時露出驚詫之色,忍不住瞄了陳晉一眼。

  陳晉問:“此詩可好?”

  褚秀才的臉色卻顯得古怪,連忙乾咳一聲,應道:“挺別致的。”

  頓一頓,忍不住問:“公子,你確定交這一首?好是好,但未免太短,恐怕被人看輕。”

  詩詞作品,篇幅佔據著不小的權重,短小字數少的,就算寫得不錯,也難以獲得青睞。

  陳晉回答:“短有短的好,只寫出這一首,沒法換其他的。”

  “那好。”

  褚秀才拿著這篇小詩,和自己的疊在一起——按照規定,散人只能選一篇代表作交上去。

  這是減少評委工作量的意思,否則一人交幾篇,甚至十幾篇,可沒法看了。

  要知道這文魁大賽,既不限定主題,又不限定題材,還不限定舊作新作,照單全收的話,豈不要堆成山了。

  根本沒那個必要。

  有無詩才文采,水平優劣,一篇足矣。

  對此褚秀才舉雙手讚同,反正他只能交出一篇,像宋甲準備了三篇,卻是白忙活了。

  ……

  “哥哥,我覺得你應該交那篇《詠梅》的。”

  在群英社的席位上,程艾說道。

  程明認真回答:“小妹,這你就有所不知了,《詠梅》雖然也是我的得意之作,卻不合時宜。”

  程艾問:“可規定上沒說限定時令之類。”

  程明一副洞悉一切的模樣:“那些規矩是擺在明面上的說法,暗地裡肯定另有講究。你想想呀,一夜之間,王氏詩社聯合各家,舉辦這麽一個文魁大賽,弄出偌大聲勢,豈會輕率隨便?我深思熟慮過了,終於得出個結論:沒有限定,恰恰是最大的限定。”

  程艾聽得有點稀裡糊塗:“所以呢?”

  “所以參賽之作最好要與時令密切有關系,當今八月尾,卻也是中秋沒過多久的,故而要寫月。又以文廟冠名,自然離不開聖人典故,神廟頌讚了。”

  程明說得頭頭是道。

  這一下,不但程艾覺得有道理,周圍的人聽到,都覺得大有道理。

  詩詞文章,有個重要原則,名為“合時事”,說白了,叫做“風口潮流”。好比同一篇詩文,如果在不同的時間內寫出,效果很可能是兩回事。

  程艾說:“哥,這就是你把最新寫出的《文廟賞月賦》交上去的原因?”

  “當然。”

  程明有些沾沾自喜,他這篇新作固然寫得較為倉促,並不算好,但切題呀。而且是用詩社的名義,可以直接遞交到評委們的手上,只要被看中,魁首自不敢去想,能得個優秀,就心滿意足。

  ……

  看到回來的褚秀才唉聲歎氣,陳晉不由問:“怎麽啦?”

  褚秀才苦著臉道:“公子,我們都失策了。”

  當即把從程明那裡聽到的分析說了出來。

  陳晉啞然失笑:“姑且不說此番言談有沒道理,就算讓你提前知道了,讓你來寫,你可否寫得出來?”

  褚秀才想了想,搖頭道:“一天功夫,我寫不出,即使勉強來寫,也會寫得一塌糊塗。”

  陳晉一攤手:“所以有什麽好懊惱的。”

  褚秀才訕然道:“雖然明知道無法突圍,但始終心存一份奢想。”

  他所說的“奢想”,其實與“妄想”差不多,但非修行中人,相關的感受影響就沒那麽深了。

  ……

  相比一樓,畫舫二樓坐著的人要少得多,從他們的衣裝打扮來看,明顯要比下面穿襴衫的秀才高一檔次,其中不乏舉子。

  俗話有說:金舉人銀進士窮秀才。

  居然把舉人排在進士之前,足見一斑。

  倒不是說舉人身份比進士富貴,而是考舉人的難度要比進士高得多,更為艱難。

  用數據陳列,如果說考舉人是百裡挑一的話,舉人考進士則變成了十裡挑一這樣。

  在前排,擺一張寬大的木桌,桌邊坐七人,有男有女,男的大都上了年紀,須發花白,其中較為年輕的薑有成頗為顯眼。

  這位同文會的四大名使,到了船上,身份霍然一變,居然成為秋月樓分場的初審委員。

  如果這樣的事情傳揚出去,不知會有多少人頭落地。

  隨著一聲銅鑼響,有健仆提著大口的籮筐上來了。

  籮筐內裝滿文稿,都是剛才在一樓收取到的,全部傾倒在木桌上,頓時堆積起一座小山。

  一位留著山羊胡的老者搖頭晃腦道:“筆墨如山,依老夫看,盡皆砂礫,不見玉石。”

  另一個短須老者附和道:“然也,真正的水平之作,早送到文廟之內了。”

  薑有成忽道:“兩位老先生請勿過早下定論,大浪淘沙,說不定能淘出金子來。”

  山羊胡老者看著他:“閣下眼生得很,未請教?”

  “某姓薑,名煜。”

  “薑煜?”

  老者一臉茫然,並未聽說過此名,不知秋月樓的老板從哪請來的人物。

  但也不奇怪,江南偌大,文化豐盛,儒士甚多,想要闖蕩出名頭相當不容易。相互之間,除非是在一個圈子裡的,否則也不會熟悉。

  “時間緊迫,各位請開始審閱吧。咱們秋月樓的呈交名額隻得十篇,為數不多,但正因為如此,更得看仔細了,勿要滄海遺珠。此事事關秋月樓名聲,還請大家多加費心。”

  說話的是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女子,正是秋月樓的老板姬三娘。她雖然年過四十,但說話的語調仍是嬌滴滴的,顧盼之間有媚意流轉。

  在前不久結束的十二金釵評選中,秋月樓花費了偌大功夫,最後卻無女入選,著實跌了顏面,並導致聲名大損,行情受累,好些貴客不再上門來了。

  她們這行當的,可不是隻做皮肉生意的娼妓窯子,而是要走高端路線的,必須有清名美譽才行。

  名聲離不開人捧,吹拉彈唱,要賦新詞,都得找人來寫。

  今晚的文魁大賽倒是個機會,那麽多文人士子匯聚一堂,如果能發掘出一兩篇佳作,那秋月樓也能借此沾光揚名。

  不過姬三娘心裡也明白:機會渺茫。

  基層的讀書人成色擺在那裡,想要寄望他們突然開竅,文思泉湧,寫出傳世名作,根本不可能。

  也就是存一份不甘心的奢想罷了。

   其實,我也有一份奢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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