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心魔消去，心靈無垢

  杜祐謙自己也是當過父母的人，能夠理解失去孩子那種讓人發狂、痛不欲生的感情折磨。

  可是他做不到，沒法去承認每一世的父母。

  他心裡認可的自己，叫做杜祐謙。

  地球上的996打工人，喜歡刷劇玩遊戲的宅男，對世界有三分善意七分失望，卻還是努力活下去，善待身邊人的杜祐謙。

  後面的每一次轉世，都是以“我”為主。

  否則，轉世那麽多次，自己究竟是方仲英，還是邱元清？還是於飛？
  認知錯亂的話，恐怕多轉世幾次，沒等修煉成元嬰，人先瘋了。

  杜祐謙看了半晌，輕輕開口：“娘……”

  從今以後，每一世的家庭，不能再這樣無情對待了。
    雖然不能像普通人一樣，去陪伴父母親人，承歡膝下。

  從納物寶囊裡拿出一身看上去很普通的衣袍穿好，這才繼續向村裡走去。

  只能優先求道，然後對二老盡量好一點……做不到盡善盡美，至少也做到力所能及吧。

  但邱元清的父母，應該還在世，可以試著彌補一二，至少讓這對老兩口釋懷。

  這不是於家那個失蹤了好幾年的孩子，終於回來了？

  終於，杜祐謙來到自己這一世的屋前。

  該想個辦法，妥善處置。

  杜祐謙自然懶得去猜測，等到晚上，將他們全部料理了就行，何必管他們的想法。

  至少讓每一世的父母，不再那麽痛苦、備受折磨。

  反過來，其實也可以成立：我是杜祐謙，同時也是方仲英，也是邱元清，還是於飛。

  不一定是事實。

  以“我”為主固然沒錯，可“我”雖然是杜祐謙，難道方仲英、邱元清，於飛，就不是我了？
  這些都是“我”在不同時期身份的變化，而不是另一個人。

  幻像中。

  他雖然不能常伴他們身邊，但也會買些活潑伶俐的丫鬟、小子來陪伴二老，甚至找一兩個善良又健談的孩子，來做二老的義子，承歡膝下，讓二老不會寂寞。

  兩行老淚，終於順著遍布皺紋的臉悄無聲息地滑落。

  但也不能就這麽無情地切割，再也不聯系。

  甚至還回憶起身為少年邱元清、少年方仲英時的故事。

  但是合理推測的話，現實中出現這樣情況的可能性，確實挺高的。

  不但浮現出許多身為少年於飛時的事情。

  在家住了幾日，他盡力扮演一個孝順兒子，陪二老說話。

  他想起自己每一世，堪破胎中之迷，覺醒宿世記憶時所宣告的。

  而是準備送到一個玄門正宗管轄的福地去，讓二老享享清福。

  到了結丹時，他必然沒法安然渡過。

  看了杜祐謙半晌，她低頭用力揉了揉渾濁的眼睛，再抬起白發蒼蒼的頭來，卻發現瞳孔裡依然能倒映出愛子的模樣。

  他看到方仲英白發蒼蒼的老父，翻看著族譜，黯然歎息，最終提筆塗抹。那終日鬱鬱的老母，偷偷垂淚。

  他看到，邱元清的父母，雖然富貴榮華，蒸蒸日上，子孫滿堂。卻終究，在兩人對坐時，唉聲歎息，覺得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麽才讓愛子遠去，心緒難平。

  所以在唯一的兒子偷偷跑出去求仙問道之後，老兩口的精氣神迅速垮了下來。

  杜祐謙的腦海裡，雜念叢生。

  他的思路，應該是對的。

  老來得子後，他們將全部心血都寄托在這個兒子身上。

  可若要完全不承認他們，杜祐謙又沒法否認，在自己每一世，覺醒宿世記憶前的十八年裡，方仲英的父母，邱元清的父母，於飛的父母，這些父母們含辛茹苦的付出，舐犢情深。

  直到這一世，他在經歷真火煉神一關時，出現的那些幻像。

  還有於飛的父母……

  也有幾個欺負過於家老兩口的潑皮無賴，看到杜祐謙，目露凶光，也不知在打什麽主意。

  老婦人抬頭一看，頓時愣住了，張了張乾癟的嘴，卻沒發出任何聲音，只是呼吸越來越粗重，越來越急促。

  方仲英的父母早已化作一抔黃土，無法再彌補。

  心靈更加剔透，無垢。

  以上，都是杜祐謙在真火煉神時的幻像中所看到的。

  一路上，看見他的人都露出驚詫之色。

  想到這，杜祐謙啟動了飛舟的障眼陣法，緩緩降下，落在距離村子不遠的地方。

  就像失了魂魄一樣，做什麽都提不起勁。

  許諾等自己完成一件小事，就將他們接到仙境去——也就是福地裡去。

  那些褪色的老照片，本以為早已在記憶的閣樓裡發霉、風化，再也找不回來。

  於飛的父母，是京城郊區一對很普通的夫婦，數代勤儉持家，慢慢收購土地，攢下了還不錯的家業。

  一個好好的家庭，只是少了一個人，卻到了崩潰的邊緣。

  自己也曾是那樣依賴當世的父母，享受著無止境的寵愛。

  一些沒良心的，見這家裡沒了青壯，就開始對老兩口冷嘲熱諷，明槍暗箭，敲詐勒索，甚至有小癟三暗中謀劃想要殺害老兩口，搶走老兩口的畢生積蓄去揮霍。

  但現在的他，求道與盡孝，委實難兩全。

  我是於飛，也是邱元清，也是方仲英。我是，杜祐謙。

  在村裡，算得上是小有名氣的土財主。

  所以他只能逃離，不去面對，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一個老態龍鍾的婦人，穿著半新不舊、卻破了好幾個洞的衣服，正在打理院子裡的菜架。

  否認了方仲英、邱元清，於飛，就是否認了我自己！

  剛邁步，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扮，又停下。

  飛舟還在盤旋。

  當然，他不會把二老接到聖血宗福地。

  可是沒想到，不經意間將他們翻了出來，竟然如此清晰，照片中的笑顏，讓杜祐謙動容，又惆悵。

  讓他明白，他必須好好解決這個問題了，否則此事早晚成為他的心魔。

  於飛的父母，現在就可以去妥善安排了，以免留下遺憾。

  她的動作顫巍巍地，明顯心不在焉，出了好幾次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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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日後，當杜祐謙重新踏上飛舟，向聖血宗疾行而去時，他覺得自己心頭似乎抹去了一片原本看不見的細紗。

  或許很久以後，他的境界更高了，可以煉製身外化身，或是使用傀儡術之類的，來替自己盡孝。

  而村裡的人，一些有良心的，還是同情老兩口。

  然後收起飛舟，現出身形。

  既然自己認可的“我”是杜祐謙，那麽方仲英的父母，邱元清的父母，於飛的父母，又是什麽人？

  若是今後能將每一世的親人都合理安排，至少就不會在這方面出現心魔了。

  就連禦使飛劍，都比往日靈動了幾分。

  想到這，杜祐謙便止住了雜念。

  開始調整自己，以應對接下來不可避免的戰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