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安，這裡有一台琴，上面還有詩？”

  “嗯，蔡京的《奉旨題萬琴堂》！”

  “奉旨？皇帝的琴？”

  “對，這是宋徽宗趙佶的穿雲琴，後來賜給兒媳婦了……真和四年，趙構由廣平郡王進康王，聘娶邢秉懿為妃，徽宗賜琴……”

  “這個黑盒子呢？”

  “馬烏玉筆箱，孝宗被立為太子時，高宗趙構禦賜……”

  “你看，還有一座小桌子？”

  李定安瞅了瞅：“不是石樁，是個石墩，上面是口箱子。”

  一模一樣大，一樣一樣的造型，一模一樣的蟲鳥篆，還是傳國玉璽，不過這一方是白玉……

  印只有這兩方，但旁邊還有跋：北苑副使臣董源畫……

  剩下的更不說，不說那些南宋皇帝的陪葬品，也不提十多件汝瓷，就說十八樽遼三彩羅漢。

  所以，別覺得汝瓷貴，汝瓷好，是瓷中之王，但全是民間炒起來的。如果和它比，一隻梅瓶可能還及不上羅漢的一根指頭。

  史學界公認，李世民駕崩，《蘭亭序》殉葬，世間再無蘭亭序。

  整整二十八方。

  李定安一聲長歎：“別看了，走吧！”

  哪怕只剩半幅，哪怕是殘品中的殘品……

  但簡直了？

  他下意識的瞅了瞅：也是一方玉璽，印寬差不多十公分，八公分左右高，頂為螭紐，龍身盤了好幾圈。

  又被後人稱之為“中華第一帖”，“天下第八行書”。

  要問有多貴？
  北宋有七家，蘇軾、黃庭堅、米芾、蔡襄，這是字四家。

  哪怕再出現蘇洵、蘇轍，更或是韓愈、柳宗元，把唐宋八大家給湊齊乎，他都不覺得奇怪。

  這特麽得是多少？
  二十方都不止了。

  問題又來了：這一幅是真跡，台北那一幅呢？

  太宗揮玉斧，燕雲十六州任胡騎馳騁……

  悵然許久，他輕輕點頭：“先出去再說！”

  所以，這些東西出現在這裡，真就一點兒都不奇怪。

  但另外的半張呢？
  他左右一掃，又從腳邊撿起來一張。

  這兩方，同樣是大宋傳國之璽。

  “對，龍形琉璃注，遼代的！”

  再看造型：三方全是白玉螭紐，毫無疑問，也是天子玉璽……

  好像對不上？
  董源的畫是熟絹，這一張卻是生絹。

  蔡京的《伏觀帖》？
  相關的史料中都說是失傳了，卻出現在了這裡？

  清代王鑒：畫之有董巨，如書之有鍾王，舍此則為外道……

  這詩好像沒聽過，但這字……卻極具特色和風格。

  一時認不出來，不過沒關系，下面有印，還有跋。

  真見了鬼了……

  又有兩方：《大宋受命之寶》，《承天受命之寶》……太祖（趙匡胤）受禪於周，傳二寶，又製“大宋受命之寶”……至太宗（趙光義），又別製“承天受命之寶”。

  第三不值錢的，是一箱“淳化元寶”供養錢……金的。

  更或是，米芾寫了兩幅？

  沒靠牆，也不高，光線又暗，於徽音走的又急，所以沒看到。

  隨即，眼睛又瞪了出來：哈哈……一把斧頭，還是玉的？

  還有三方金印：別有三印，皆鑄以金，一曰“天下合同之印“，中書奏覆狀、流內銓歷任三代狀用之。

  再仔細看，不是畫，全是字，字還挺多，少些也有一百五六十個。

  元代黃公望（元四家，代表作《富春山居圖》）：作山水者必以董為師法，如吟詩之學李杜也……

  這三方不會是漢璽吧……

  無一例外，全是宋六陵的陪葬品，之後被楊璉真伽盜了個光。

  但不用懷疑，假的到不了這裡，而且這裡的每一方，每一枚印，《宋史》中都記得清清楚楚。

  包括李定安也沒見過實物。

  於徽音乖巧的點了點頭。

  兩宋帝陵被他盜了個遍，還包括宗室、大臣、富商之墓，具體挖了多少墓，他自個可能都數不過來……其中就有包拯、寇準、趙普、揚延昭、狄青等人的陵墓……所以，只要屬於兩宋時期，不論什麽樣的文物出現在這裡，都不奇怪……”

  厲害了！
  這是蘇軾被貶到歐陽修的老家穎州做知州時，當地縣令請他寫的碑刻。原碑早已佚失，如今還剩半塊明代時的仿碑，不想能在這裡碰到原文？
  至少又能換十來套東山墅上千平的大別墅……

  范寬的《萬裡江山圖》？
  嘖嘖，足足七米長。

  這……這是米芾的《蜀素帖》？
  絹是四川織造的白色生絹，宋名蜀素，帖名由此而來。

  嗯，等會？

  “看，這隻碗好亮？”

  嘴唇也哆哆嗦嗦：“你看……你快看？”

  頓然間，於徽音就蔫了，病怏怏的，順手把印放了回去。

  再算算，十五加七再加一再加五是多少？

  瞬間，李定安甚至有一股衝動，現在就把這把斧頭帶回去……

  可惜，出自中國，中國卻一件都沒有？

  李定安當時還想過，既然有拄斧，說不定玉斧也被埋在哪個角落裡，更說不定，哪一天就自個冒出來了。

  隨後，兩個人的眼睛差點被閃瞎。

  仁宗揮玉斧，貴妃伏首，太師乞骸……

  太祖揮玉斧，大宋與大理劃江而治。

  不過人多嘴雜，其他人知道的越少越好。

  所以，這兩方印，是後周、大宋的傳國玉璽。

  李定安不由失笑。

  但在這兒，就像垃圾一樣扔在地上，甚至被撕得破破爛爛？
  賊和尚被千刀萬剮都不足惜……

  哈哈，董源……怪不得畫風有點眼熟？
  故宮裡珍藏有他的《蕭湘圖》，畫的也是江南山水。

  不管用什麽方法……

  歎了口氣，李定安蹲下來，一件挨著一件，把散落在地上的字畫和卷軸撿了起來。

  李定安頓時來了興趣：“你打光，我看一下！”

  還有？

  但最早的時候是十八樽，也是十八羅漢，但有七樽在偷運出境的過程中毀壞了，剩下的也有不同程度的損壞，所以現在只有十一樽殘品，分布在世界各地：
  美國六樽，分別在波士頓美術館、紐約大都會、賓夕法尼亞大學考古學術館在內的八家博物館。
    加拿大皇家博物館一樽，英國大英博物館一樽，法國國立藝術館一樽，日本私人收藏一樽。

  何安邦說他做夢，呂本之也說他異想天開。

  “什麽東西？”

  兩人繼續往下看：銅器、銀器、金器、玉器、漆器、瓷器……

  都是白玉，都是螭紐，和陝西博物館的那一方西漢《皇后之璽》挺像。

  這畫確實沒見過，但這畫風，有點眼熟？
  再仔細看，左上方有兩方印，眯眼一瞅，李定安猛吸涼氣：
  九篆朱文，《緝熙殿寶》……這是南宋理宗的內殿藏書之印。

  普通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李定安，這是什麽，玻璃硯滴？”

  仔細一瞅，李定安眼珠子差點蹦出來。

  “宋光宗的香骨案！”

  可惜，只剩半張……

  “差點撞下來……這裡面裝的什麽？”

  米芾的《蜀素帖》，蘇軾的《呵呵》詩，出現在同一幅作品上？

  湖邊有漁夫撒網，坡腳間有士人唱飲，一葉輕舟泛來，山野間飄浮著縷縷雲煙。

  他又抱了抱，不是一般的沉，於徽音還真就撞不下來。

  《宣和圖譜》（北宋宮廷所藏繪畫作品著錄）中有載，米芾《畫史》中也提到，說范寬奉太祖（趙匡胤）之旨，作《萬裡江山圖》。

  “皇冠？”

  他再瞅瞅，猛歎一口氣：“假的！”

  後人有無數猜測，但一直無法考證蘇軾誇的是米芾的哪一幅作品。好了，現在破案了……

  隨即，他又被嚇了一跳：於徽音的眼睛直冒光，賊光。

  不……就算是潘家園，就算是專們賣假玉璽的假玉販子，哪個敢把這麽多的帝璽擺攤上？

  一箱挨著一箱，一垛挨著一垛，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所以，楊璉真伽到底掘了多少墓？
  一幅一幅的撿，一張一張的看，一聲聲的歎。

  正猶豫不決，於徽音指著照著箱子：“李定安，這裡還有三隻，但怎麽都這麽小？”

  之前，她真的以為這是傳國玉璽，甚至萌生了一種念頭：帶回去，現在就帶回去……

  最大的是宋徽宗時期的《皇帝信寶在左》，《天子信寶在右》，都是九寸，長、寬、高都超過二十公分。

  第二不值錢的，是兩箱“元符五十兩”束腰鋌：這是元符元年，哲宗大敗西夏，下旨鑄的賀歲銀。

  “石樁怎麽栽這兒？”

  還是黃庭堅的作品，雖然字有點少，可能比不上米芾的《蜀素帖》，排天下第八，但至少也能排個天下第十吧？

  所以，一定要弄回去，也必須要弄回去。

  有多貴？
  東山墅，被稱為京城第一毫宅，一套別墅動輒兩三億，夠貴吧？

  還有《金史》：（靖康之變）獲於宋者，玉寶十五，金寶七、印一，金塗銀寶五……

  自秦已下，享國日久者，有晉之武帝，梁之武帝、唐之明皇。此三帝者，皆聰明智略有功之主也……

  李定安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你還會呵呵？
  這下好了，我也得呵呵！

  稀世之珍。

  於徽音應該是想帶一件出去，但以兩人的身家、身份，以及地位，著實沒必要冒這個險。

  李定安沒見過台北博物館的那一幅，更不知道真假，但他至少知道，那上面可沒有蘇軾的印，以及“呵呵。”

  再撿……嗯，這啥玩意？
  奏疏？

  然後，眼睛又亮了亮：“怎麽還有一方？”

  “啊？”

  李定安歎了口氣。

  我去，歐陽修的《醉翁亭記》？
  不對，這是蘇軾寫的，還是大楷？

  可以，宋四家、北宋三大家湊齊了……

  “咯嘣”，箱蓋被打開。

  說肯定還是要說的，不然怎麽弄回去？
  至少得告訴王永謙。

  李定安都懶得想出處了。

  俄羅斯半樽，德國半樽，合起來是一樽。

  造型也挺符合漢製，蟲鳥篆更像，至少比蔡京和宋徽宗刻的那兩方要像的多的多。

  但他至少知道，這是世界公認，中世紀最偉大的雕塑作品，也是世界所有宗教藝術品中的巔峰之作。

  把手機遞給於徽音，他先提起探針磕了磕鏽，又用鑽尖撬開了箱蓋的縫。

  卷軸四處散落，東邊扔一根，西邊扔一卷。左一個口，右一個豁，有幾幅甚至被撕成了好幾截。

  她再是不懂，也知道董源、米黻，以及蘇軾。

  這上面有內府藏鑒，有米芾鈐印，如果上拍賣會，要是下了億，李定安敢把頭割下來當球踢。

  “董源的畫，米芾的字……李定安，為什麽會在這裡？”

  沒跑了，絕對是真的：這就是北宋皇帝世代相傳，“宋揮玉斧”的中的那把玉斧。更是野史相傳，《燭光斧影》中的那把玉斧。

  特別是哪句“呵呵”，學文科的，讀漢語言的誰不知道？
  這個詞，以及所代表的含義，就是蘇軾老人家發明的……

  白文篆字，《寶晉書印》……這是宋四家米芾的書畫印之一，隻題於上品書畫。

  當然。

  他是南派山水畫的開山鼻祖，元四家，明四家，明代吳門畫派，清四王，全部師法於他。

  《元史》也有記載：獲諸國玉寶百余，伯顏（桑哥之後的元朝宰相）分於臣……這些宋璽，估計就是這麽來的。

  又瞅了一下：《皇帝行璽》？
  嗯，這是《皇帝信璽》……還有一方是《皇帝之璽》。

  又白又潤、又細又膩、溫溫潤潤……

  結果是假的？
  太過分了……

  瞅了幾眼，他把印翻了過來，眯了眯眼睛：又是蟲鳥篆。

  還好，這裡出現了十八樽，不但是全套，而且沒有殘，更沒有裂，每一樽都完好無損。

  印，好多印？
  不對，全是璽……滿滿的一大箱，少說也有二三十方。

  “好像是石頭。”

  再晃一晃，裡面嘩啦啦的響，叮叮咚咚，當裡當啷……哈哈，不是金銀，就是玉石。

  那這一幅又是從哪來的？
  重點不是這個，而是旁邊的那一行跋：示及數詩，皆超然奇逸，筆跡稱是，置之懷袖，不能釋手。異日為寶，今未爾者，特以公在爾，呵呵，呵呵！
  旁邊還有一方印：《眉陽蘇軾》。

  現在呢？
  那二十多方印，加起來都抵不上這把斧頭。

  “小心……是不是腳崴了？”

  臣竊觀自古人主，享國日久，無至誠惻怛憂天下之心。雖無暴政虐刑加於百姓，而天下未嘗不亂。

  直到地下再看不到字畫，李定安才直起腰。

  李定安彎下腰，隨手撿起半截，又吹了吹上面的土。

  到現在，李定安完全被震麻了：這才只是字畫，前後左右還有瓷器、銅器、金器、銀器、漆器、木雕……整整幾十箱。

  這三方，是大宋皇帝的傳位金寶。

  唏……不對？
  好像這兩句“呵呵”，本來就是蘇軾寫給米芾的，誇他詩作的好，字也寫得好。

  突然，於徽音驚叫一聲，手裡捧著一方印，兩隻手哆哆嗦嗦。

  確實小，就比如已經拿出來的這二十多方：最小的是兩方“傳國玉璽”，寬十分，高八分，剩下的一方比一方大。

  “我知道，就是可惜！”

  “《宋史》：紹聖三年，鹹陽縣民得古玉印……所獻玉璽，色綠如藍，溫潤而澤，其文曰“受命於天，既壽永昌”……這是蔡京偽造，用來哄宋徽宗開心的……你看，是不是四四方方？”

  “至元十四年（忽必烈中期），楊璉真伽任江淮釋教都總統，後兼河南釋教都總統……十年間，他奉宰相桑哥之命，盜掘中原、江南一帶的宋陵……

  兩人轉過身，剛一抬腳，於徽音“哎呦”的一聲，撞到了李定安的背上。

  手機照了過去，箱子底上躺著三枚小印。

  再下面還有：《皇帝欽崇國祀之寶》，宋仁宗刻的。

  哈哈，這是王安石和歐陽修共同起草，王安石執筆，二人共同上奏的《上時疏政》……

  鐵的？

  李定安默默的念了一下：青松勁挺姿，凌霄恥屈盤。種種出枝葉，牽聯上松端……

  其實這些文物裡面，世界影響最為廣泛，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它。

  撿的越多，心裡就越難受：這其中的哪一件，不是絕世之珍？

  尺寸也不對，這一張的寬度要稍窄一點，但要完整的多，兩邊的軸還在，也沒有撕扯的痕跡。

  下面又是三方玉璽：《皇帝恭膺天命之寶》、《五嶽聖帝玉寶》、《皇帝昭受乾符之寶》。真宗即位……封禪泰山，請依舊製，別造玉寶三枚……

  又是東山墅的十套別墅。

  官窯、汝窯、定窯、鈞窯、哥窯、弟窯……

  應該這麽說：這座地宮之內，所有的所有的文物，哪一件不是國寶？
  這裡最不值錢的，應該是那幾箱靖康通寶折二錢，2016年榮寶齋拍賣，只是三枚，拍了四百二十多萬。

  但不管是哪個國家，都禁止展覽，禁止參觀，禁止拍照……所以別說見，不是專業搞考古以及文物研究的，連聽都沒聽過。

  不是他都認識，而是史書上記的清清楚楚，隨便來一位搞考古的或是學歷史的，都知道這幾樣東西。

  《皇帝承天受命之寶》、《皇帝神寶》？
  《宋史》：漢天子有璽，唐改為寶，其製有八，五代亂離，或多亡失。周廣順中，始造二寶：其一曰“皇帝承天受命之寶“，一曰“皇帝神寶“……

  二曰“禦前之印“，樞密院宣命及諸司奏狀內用之。

  “嗯，我知道！”於徽音猛點頭，表情極為認真，“我誰都不講！”

  螭紐碧璽，尺寸一般，下面比這方大的印還有好幾方，感覺沒什麽出奇的？

  李定安愣了一下，都不知道說點什麽的好。

  問題是，台北故博物館有一幅，幾乎一模一樣，世間公認，真跡無疑。

  再一瞅，眼睛頓時瞪圓：《米姓翰墨》。

  卻只能堆在這裡吃灰，以至慢慢腐爛，甚至哪天就會被什麽野獸給撞個稀巴爛……對稍稍有點情懷的中國人而言，何償不是一種恥辱。

  李定安瞅了瞅，又敲一下，“遝遝”。

  “對，還是金太祖皇冠。”

  旁邊有題記：元祐戊辰九月廿三日，溪堂米黻記。

  但真跡是什麽樣的，後人別說見，連揣摩都沒辦法揣摩……因為史料中光記載了作品名稱，沒寫畫了什麽。

  歐陽修的《再和明妃曲》？
  這次不是蘇軾代書，而是歐陽修的真跡。

  是一幅絹本的水墨山水：遠處有山，中間是湖，山上茂林重重，山下農舍掩映。

  這還只是北宋時期，南宋時期的更多，兩宋加起來估計有六七十方帝璽。

  她定眼一瞅，跟泄了氣皮球一樣。

  蟲鳥篆？
  這上面的篆文，難道不是“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我了個天……

  就這幅字，換十套輕輕松松。

  “完顏阿骨打的金絲冠！”

  李定安一方一方的往外拿，一方一方的看，每看一方，就倒抽一口涼氣。

  再仔細看，李定安隻覺得腦子裡嗡嗡嗡：東山墅的別墅算個毛？
  這幅畫一旦面世，就問清明上河圖往哪擺？

  所以，你讓媒體怎麽宣傳，總不能純靠胡編亂造吧？

  於徽音眼都直了。

  三曰“書詔之印“，翰林詔敕用之。

  “我看看？”

  攤子都能被人給砸了……

  “你都認識？”

  《皇帝之寶》、《皇帝行寶》，宋英宗刻的。

  迄今為止，全世界只有十一樽。

  董源，李成，范寬，這是畫三家，其中以董源為最。

  大致又看了看，但東西太多，一時半會哪能看不完？

  箱子早散了架，木板七零八散。箱身上留有牙印，地下還有嚼碎的木渣，一看就是被什麽動物咬開的。

  但這三方賊小，寬不過三公分，加上紐，也才將將兩公分高。擺一塊，像是孫子的孫子。

  不誇張，現今流通於世的所有的靖康通寶加一塊，都沒這裡多。

  李定安樂的不行，又順手翻了兩下。

  李定安突然就想起了一句話：差生文具多……

  “李……李定安……”

  不對，是一截石墩，上面放著一口箱子。

  李定安拿著手機往下一照：好像是塊石碑？

  玉質倒是挺好，又潤又豔，翠中透藍，但也不至於讓於徽音激動成這樣……

  李定安瞅了一眼：
  確實有點像，也確實有點簡單，但真不是什麽果籃和笊籬，而是正兒八經的皇冠。

  “全是國寶？”

  子嬰年幼，王莽篡國，遣其堂弟王舜來索，太后怒而詈之，擲璽於地，破其一角……王莽令工匠以黃金補之……

  乍一聽，遼代十八羅漢，好像不怎麽出名？

  又往前走，看到一口長木箱，李定安停了下來。

  於徽音的手不停的抖，聲音也抖：“李定安……玉璽……傳國玉璽？”

  蔡襄的《四賢一不孝》？
  字寫的真好，可惜也只剩一半。

  畫的真好：山林深蔚，平坡緩岸，蔥鬱山巒，湖光水色，沙洲葦渚，輕嵐薄煙，映帶無盡……江南睛空淡霧、煙水微茫的景像躍然紙上，

  李定安何嘗不可惜？

  還有，《皇帝信寶在左》，《天子之寶》、《天子行寶》、《天子信寶在右》……徽宗朝刻的。

  “不知道！”

  “不是……被絆了一下！”

  《鎮國神寶》，還是宋仁宗刻的。

  再撿，黃庭堅仿王羲之的《蘭亭序》……畫中題記就是這麽寫的。

  但這上面別說缺角，連個豁兒都沒有？

  那五百年後的黃庭堅是從哪裡仿的？
  好，《蘭亭序》的真跡在哪先不論，但再是臨摹，摹的也是“天下第一行書”。

  他甚至懷疑，董源、蘇軾和米芾的墓都被這賊和尚給掘了……

  “這是什麽，笊籬，還是果籃？”

  他又歎了一口氣：“也是假的……蔡京獻璽，帝（宋徽宗）乃檢也，考驗甚詳……黜其璽不用（知道是假的），於是取其文自作受命寶，其方四寸有奇，琢以白玉，篆以蟲魚……不過價值比那一方稍高一點，至少是宋徽宗自己刻的……”

  他小心翼翼的吹掉了上面的灰，又輕輕的鋪到了地上，甚至卷都不敢卷……

  但在這兒，真就像抹布一樣，隨地亂扔。

  再撿，李成的《嵐煙晚晴圖》……

  他長歎一聲，又想了想：“算了，別想了，沒必要。”

  不是……這是搞批發嗎？
  他甚至有一種錯覺：好像來了古玩市場？

  “用整塊瑪瑙雕琢，金代的。”

  於徽音連話都不想說了。

  要說是假的，扯什麽淡？

  頓然間，他就想起了青龍山的那把拄斧：造型一模一樣，不過那把是水晶，這把是白玉。

  嗯？
  李定安猝然愣住，“哄”的一下。

  腦子裡像是炸了一樣，“嗡嗡嗡嗡嗡”。

  這特麽是……天子六璽？
  大漢天子六璽……(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