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紫鹽褪色了

  山頂上擺著一張長案，所有的圖紙都用磁鐵壓好，紙質資料碼的像垛一樣。

  秘書抱著電腦，助理遙控著飛機，旁邊還有人拿著望遠鏡。

  平宮站在最中間，不停的轉動著羅盤。

  如果李定安在這裡，肯定會大吃一驚：這陣勢，這造型，和他探查遺址的情形沒什麽兩樣，包括平宮手裡的羅盤，和他現在用的那一塊沒一丁點的區別。

  還有長案上的那些圖紙，全是他交給國立分校，藤原又派人從國立分校複印來的……

  “閣下，找到了！”

  “砰！”

  所以，大倉和藤原才如此的肆無忌憚……

  風水馭龍，謀國之術……想想就令人向往！

  從開始到現在，蒙方考察組也罷，外事司和邊防處也罷，除了遊山玩水，吃喝玩樂，順便收禮拿錢，再沒有參與過任何項目內容，中方憑什麽備忘？
  包括文旅部和科學院，也能猜到下面的人幹了什麽，在考察進程當中又起了多少作用。

  “咯咯吱吱……”
    藤原牙都快咬碎了，“我不會放過你的？”

  森田和藤原坐同一輛車，開上公路，又開了好久，森田才緩緩開口：“藤原閣下，請不要意氣用事：我們的目的，是找到那座風水遺址！”

  五天前，自己是怎麽說來著？

  “什麽‘只是一家私人博物館’？”李定安歎了一口氣，“人家是正兒八經的財閥！”

  迄今，大倉依舊持有日本排名第五的酒店集團、排名第四的瓷業集團，以及排名第三的考古研究所和發掘公司，以及排名第一的民營博物館、排名第二的藝術品收藏和拍賣公司。

  “放心吧，該擔心的是藤原！”李定安笑了笑，“他最好多燒點香，祈求以後不要碰到我！”

  藤原怡然自得：“那是當然！”

  為山發仞，功虧一簣……就剩這最後一哆嗦了。

  黃色和黑鹽倒是挖出來了許多，但蒙古國別的不多，就鹽湖多，那東西遍地都是……

  巴特搖搖頭：“沒用的！”

  李定安站在皮卡車的車鬥裡，一臉懵逼。

  然後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納尼？”

  不誇張，在這地兒能吃到土豆、洋蔥以外的蔬菜，就跟過年一樣。

  “好，我等著，到時候再給我講講，蒙古國的窩窩頭是什麽味道……”

  “怎麽了？”

  隨即，手機又響了一聲，藤原低頭一看：
  “社長！”

  “那就好！”藤原點點頭，“舉報吧！”

  “藤原？哈哈……快哭出來了吧？”

  “打什麽嘴炮？”電話裡傳來輕笑：“有本事，你就來兒真的……”

  “當然……應該這樣說：蒙古國不可能查到，這次事件與他有關的證據的……所以既便關，也關不了他幾天！”

  問題是，找不到紫鹽湖，沒辦法確定遺址的具體座標。

  但即便是流失，它又流到哪裡去？

  見鬼了？
  好像突然之間，有關紫鹽湖的線索全斷了？

  電話裡稍一停頓，好像在翻什麽資料：“他們查到了伱屬下的課長與助理在香港，與蒙古國海關官員見面，並行賄的錄像！”

  我不會放過你的。

  “這裡！”平宮指了指地圖，上面標著一個紅點，“勢止形昂，前澗後岡，龍首之頻，鼻顙吉昌……”

  電話掛斷，藤原臉色煞白。

  又是墓？
  為什麽有這麽多墓？

  一天就這樣結束了。

  “梅林教授那一份，我會派人送過去……拜托兩位了！”

  中國還有一句古話：先下手為強！
  ……

  所以，就憑憑空捏造的幾句話汙蔑中方，沒人會信。

  隊員們很興奮，一窩蜂似的圍了上來
  舒靜好從車裡取出保溫盒，於徽音拿了兩盒飯倒了進去，連菜帶飯攪了攪。

  也是魏書中“紫色澄淳，渾而不流，水出石鹽”的那口紫鹽湖。更是《元朝秘史注》中“斡水合栗水（翁金河），東南流百余裡，南有鹹泉流入此”的那個“此”。

  森田想了好久，讚許的點了點頭：“閣下不愧是中國通！”

  “蒙古國警察總局！”

  這就給了民營公司很大的操作空間，關鍵的是，這種行為是日本官方默許的。

  “森田顧問請放心，我很明白！”

  隊員們轟然應是，隨即散開。

  之所以讓舒靜好產生錯覺，認為大倉不怎麽出名，是因為他所涉及的民生業全在日本境內。而境外涉及的是過於小眾的藝術品收藏、拍賣，考古研究以及發掘，普通人不關心，也不了解。

  承認了，他承認了？

  “大倉只是一家私人博物館，能量這麽大？”

  這樣的嗎？

  一聲爆響，分明是對面摔了電話。

  “吃！”

  “什麽意思？”於徽音很認真的想了想，“茄子褪色了？”

  談不上多豐盛，只是普通的炒菜米飯，但至少是熱乎的，比礦泉水就麵包強不少。

  電話接通，裡面傳來“呼呼呼”的風聲。

  以邊長一百米為單位，這方圓五六十公裡的地下土樣全部取了一遍，別說紫鹽，連捧紅土都沒挖出來。

  一丁扶火德，可不就是紅的？
  所以鹽湖在哪裡，第三處遺址就在哪裡。

  “好！”

  特別是最後一點：日本國內只有考古研究機構，並沒有官方的發掘機構，所以凡日方涉足的墓葬及遺址的發掘工程，均由民營發掘公司負責。

  藤原君，你現在還怎麽投訴？

  如果只是報復李定安，根本用不了這麽大的陣仗：能讓蒙方動心，不惜和中方撕毀合約，花費的可不是小數目。

  腦子裡正亂哄哄的，於徽音走了過來：“李定安，吃飯了！”

  同樣的套路，同樣的手法……是如此的相像？
  手機裡傳來一聲歎息：“藤原君，配合調查吧！”

  栗水既翁金河，秘史注中合斡水的地方即清朝時翁金河的盡頭烏蘭湖，在塔溫陶勒蓋礦區東南方向二十公裡。

  東南流百余裡……自己又何止找了百余裡？
  塔溫山南端離邊境就五十多公裡，而現在自己不用望遠鏡就能看到界碑，以及邊防官兵和派出所的車巡邏時軋出來的那條土路。

  鑽機轟隆隆，各種儀器滴滴滴，各組有條不紊，勘探的勘探，采集的采集，取樣的取樣，

  “不，有用！”

  “走吧！”

  藤原悚然一驚：“閣下，這是汙蔑！”

  嗯，自己為什麽要說又？

  不論是國內，還是國外。

  那紫鹽湖呢？
  沒有，哪有什麽紫色的鹽？
  那會不會像青龍山的磚紅壤土一樣，隨水土流失了？

  所以藤原才那麽憤怒……

  這還要怎麽確定？

  李定安猜不到，也顧不上：“都仔細點，認真點：紫色的鹽，紫色的鹽，紫色的鹽……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又是憤怒，又是驚疑，電話再次響起。

  森田從前聽到了尾，很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他看了看碎開的擋風玻璃，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李定安想了好久，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

  想起來了：上次就是這樣，先是大使，然後是社長，罵完之後，他們就發來了中亞國家控告大倉集古社的新聞圖片。

  “肯定是被他們清除了！”

  一瞬間，於徽音轉了好多念頭。

  那這一次呢？

  但為什麽？
  而且罵的比上一次還重……

  藤原很堅定，又看了看秘書。

  “米飯是紫的，就跟中毒了一樣？”

  誰乾的？
  還能有誰……

  巴特怔了怔，須手一摸，眼睛眯成了兩道縫：這麽厚？

  火德，謂漢也……

  啊？
  巴特愣了一下：“舉報什麽？”

  腦子裡轉著奇奇怪怪的念頭，藤原接起手機：“井川閣下！”

  罵我之前，是不是應該說清楚，我幹了什麽？
  問題是，這一幕為何如此的熟悉？

  這一次，是使館武官：“藤原君，大使要求：你必須無條件配合蒙古國調查！”

  尚赤，協於火……

  藤原猛的愣住，頭皮發麻：“誰查到的？”

  “你確定？”

  “咚……”

  原本應該很忐忑，更或是患得患失，但此時的李定安，心情卻出奇的平靜。

  “藤田，你這個廢物……”

  話音未落，電話滴滴的響了起來，副駕上的秘書遞來了手機：“先生，是大使閣下！”

  “藤原，你去死吧……”

  “向你們國家的文旅部、外事司舉報：中方考察團意圖盜掘蒙古國境內的漢代墓葬。”

  紫鹽湖肯定能找到，無非是遲早的問題……那現在呢？
  《元朝秘史注》：栗水合斡水，東南流百余裡，南有鹹泉流入此……

  瞅了一眼，他差點沒崩住：神的米飯中毒？
  “這是炒茄子的時候油溫不夠，鹽又放的太早，出水了……”

  “李定安！”

  “李老師，你以後會不會有麻煩？”

  他滿腦子都是鹽湖，機械的跟在於徽音後面。

  碰到一次，老子就讓你哭一次……

  “不可能！”

  “現在不盜，不代表以後不盜……不然發現了這麽多的墓葬，他為什麽不上報，甚至沒有記錄在聯合考察組備忘錄當中。”

  “哪裡？”

  藤原一臉懵逼：混蛋……

  秘書秒懂，隨即，一個厚厚的文件袋塞到了巴特手中。

  我向天皇發誓……

  備忘個屁？

  李定安滿腦子都是紫鹽、紫鹽，一聽“紫”，他下意識的抬起頭。

  但沒攪幾下，於徽音就頓住了。

  “可以：外媒報道，大倉集古社勾結蒙古國官員，偷盜蒙古國省級博物館的文物……”

  沒有什麽圖片，甚至連條簡訊都沒有。

  “小舒，怎麽這麽怪？”

  李定安風輕雲淡，於徽音卻很擔心，想著要不要找人商量一下。

  又是大使……

  “你也可以這麽理解……反正沒中毒！”

  “是漢代大墓，至少也是王侯墓！”

  “當然……你看，周圍還有腳印！”

  “那為什麽沒有鑽探的痕跡？”

  當然，以後藤原……哦不，應該是大倉集團，以後想在蒙古國乾點什麽，那是想都別想。

  八嘎兩個字都湧到了藤原的嘴邊，但他又不知道該罵誰。

  “我只是想讓李定安知道，再不趕快找，就沒時間了……”藤原笑了笑，“中國有句古話，叫敲山震虎，打草驚蛇！”

  罵平宮？
  考察方向是自己定的：就順著李定安的路線，他找什麽，我們就找什麽……平宮沒打一點折扣。

  鹽湖肯定能找到，無非是遲早的問題，剩下的就看運氣了。

  “放心，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問題又繞了回來……

  “藤原先生，陪同中方考察組的並非只有我一個人，還有好多學生，以及外事司和邊防處的官員！”

  刹那間，藤原又想起了上一次：四個國家的外交和文化部門，聯合向聯合國控告大倉集古社……

  別說，這顏色還挺好看？

  一丁即斡水盡頭，也就是被蒙元視之為“祖宗肇基之地”的土兀拉河的最南端。

  “李老師，藤原還能出來？”

  ……

  意思是當時看到的人很多，我還能說謊？

  這裡離礦區不遠，路也不是太難走，所以這幾天吃的都是正餐。

  但還能找誰商量？
  別人好像都不懂……

  電話再次掛斷，他下意識的翻了翻郵箱：沒有，什麽都沒有。

  他咬著牙，翻出了一個號碼。

  不過是順手打個電話，寫一份材料的事情……管他有沒有作？
  “藤原先生放心！”

  那裡是香港，不是蒙古國……

  藤原點點頭，一行人下了山。

  電話被摔了出去，剛換沒一個月的玻璃，炸的像蜘蛛網一樣。

  明治時期賣軍火，昭和時期成為軍方的後勤供應商之一，中日戰爭時期又涉足礦業……雖然日本戰敗後大倉集團解散，但解散的只是軍火、軍需、礦業三部分。

  他乾的就是這個勾當，怎麽可能沒有防范和熔斷的措施？所以，頂多也就查到他助理這一級。

  藤原越聽越不對：“說重點！”

  嗯，味道也還行……

  實名舉報，蒙方上級機構肯定要過問一下吧？

  所以歸根結底，還是為了那座遺址。

  三合既三山合脈：蒙元祖山杭愛山、阿爾泰山、陰山的交匯之地。

  難能可貴的是，今天竟然是一葷一素：燜羊肉，紅燒茄子。

  “那你吃不吃？”

  那罵李定安？
  難道還能跑到他面前問一句：你分明找的是遺址，卻為什麽找了這麽多墓？
  但我要的是風水遺址，要這麽多墓做什麽？
  藤原皺緊了眉頭：“教授，你確定李教授在這裡使用儀器鑽探過？”

  這就夠了……

  接過飯盒吃了一口，看著油亮發紫的米飯，李定安又猝然一頓：嗯，等會……褪色？
  茄子因為油溫不夠會褪色，那鹽呢？
  我靠？

  李定安分外躊躇：之前他一直不太理解，《青囊書》中“一丁扶火德，三合鞏皇基”中的一丁和三合是什麽意思，直到找到了這裡。

  調查什麽？
  “閣下，能不能讓我明白？”

  “他沒盜啊？”

  “騰”……

  他猛的站了起來，拿出了手機：“王處長，馬上幫我聯系實驗室，越快越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