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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死長生者》第20章 20,紫坊
  第20章 20,紫坊

  嗡——

  安厭隻覺耳邊充斥著無比煩躁、又揮之不去的雜鳴,整個人仿佛被撤進了一個詭異神奇的空間,數十萬、數百萬、數億道色彩繽紛的細線,在身旁飛掠而過。

  自己就在這些細線組成的漩渦中掙扎、遊離、逃脫不得。

  驀地,他又意識一暗,這所有的一切如同鏡子一般開始支離破碎,變成一片漆黑虛無,慢慢地,意識又開始恢復,像是濃重的彩墨在一片畫布上暈染開來。

  他看到一道閃著金色與白色光亮的的巨大光團,如同太陽一般,熱烈、澎湃,周邊縈繞著、跳動著光焰。

  而在這光團的另一側,又有一顆不過拳頭大小,紫色與黑色相間的幽暗圓球。

  這一大一小兩個反差明顯的光球各自延伸出了一道光流連接在一起,向彼此輸送著自己的光,也吸收對方的光。

  明明不平衡、對等的兩個東西,此刻看上去卻又有一種詭異的和諧。

  金色和白色的光球輸送出的光亮將紫色、黑色相間的幽暗圓球包裹,覆在上面如同液態的氤氳光焰,滿溢著,向著下方滴落。

  啪嗒——

  一瞬間,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清晰了起來。

  地面出現了,平整而漫無邊際、荒無一物的地面,從紫色與黑色相間的幽暗圓球上滴落下來的金色與白色的氤氳光焰,正積在了這地面之上不散。

  這便是氣之海!

  安厭睜開雙眼,此刻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體內的情況。

  雖然還完全不能稱之為“海”,只是一小簇的氣而已,但自己已經邁出了漫漫仙途的第一步。

  他今早清醒的時候,昨日所記在心裡的練氣法突然有了種莫名的明悟之感,像是解數學題時思緒轉過了某個彎,一下子豁然開朗。

  安厭感覺和這天地間的一切都產生了某種聯系,仿佛全身的毛孔都被打開了,無時無刻地不在吸收著周圍的“氣”,進入體內融入那兩個光球的循環,落入他的“氣海”之中。

  玄儀真人說,修行是有門檻的,一旦跨越了這個門檻,便是魚入大海。

  敲門聲打斷了安厭的思緒。

  “安少爺。”香雲在門外輕喚。

  “王總管來了。”

  安厭聞聲暗忖,估計是余驚棠那邊有什麽事。

  “我這就出來。”

  初嘗修行滋味的安厭本欲靜坐一天,但又想到這麽做極易惹人懷疑,修行之事一旦暴露,下場可能便和那位余晚小姐一樣了。

  安厭穿戴整齊,走出房間後見到王貴正在院子裡等他。

  “安少爺。”見到安厭,王貴姿態恭敬地問候。“老爺那邊讓我來問安少爺的生辰八字。”

  “勞煩王總管跑一趟了,請隨我到書房。”安厭笑道。

  “安少爺哪裡話,這是做下人的本分。”

  安厭心裡思慮一番,自己現在這具身體的生辰八字他可不知道,只能寫自己的的了。

  在心裡將自己的生日換算了一番,而後寫在了紙上。

  這個時代結婚的過程很繁瑣,講究三書六禮,而且流程所耗的時間很長,不過按余驚棠的意思,最好是將整個過程簡化下來,下個月就成親。

  安厭想想也覺得有趣,聞人雲諫可是禮部侍郎。

  王貴前腳剛走,余煥章又來了。

  “煥章兄,我還以為你不再來我這兒了呢。”安厭輕笑道。

  “厭弟,你還是將為兄想成氣量狹小之人。”余煥章也笑道。

  “身體可好些了?”

  “已經無礙了。”

  “那正好,跟為兄去個好地方!”

  余煥章拉起安厭的胳膊便要向外走,安厭無奈,掙開後跟在他的身後。

  “煥章兄說的可是紫坊?”

  “看來厭弟也一直心心念念此地啊。”

  “……”

  安厭跟著余煥章來到了相府側門,余煥章的馬車已經在這兒候著了,掀開簾子卻發現裡面還坐了個人。

  是身材魁梧的余煥禎。

  “煥禎兄?”安厭驚詫道。

  余煥禎輕咳一聲,說道:“厭弟近日可好?”

  一旁余煥章笑道道:“這小子非要一起來。”

  余煥禎不悅道:“胡說什麽,分明是你硬拉我來!”

  馬車內的空間很大,他們三人坐也不顯擁擠,交談時安厭也聽了出來,余煥禎的確是余煥章拉來的,不過是聽說了余煥章要去紫坊之後才願意跟來的。

  “厭弟回來後莫要聲張,這事讓我爹知道我可就慘了。”余煥禎忍不住說道。

  安厭腦海裡閃過余文堅的模樣,這位叔父的性格倒是有些像余驚棠,不過也比余驚棠好一些。

  “煥禎兄放心。”

  馬車駛入了一片繁華的地帶,街上行人不少,速度也降了下來。

  這條街是安厭沒來過的,透過馬車的小窗,他遠遠見到一座極為氣派的閣樓,在這片繁華的鬧市中也是鶴立雞群,仿佛周圍的這片商業街是簇擁它而建的。

  正門牌匾上,上書“紫坊”兩個大字,安厭卻沒瞧見這建築有一點和紫色相關的東西。

  “這地方好氣派。”安厭不由說道。

  余煥章得意笑道:“那是當然,這紫坊可是雒陽最好玩的地方了!”

  這紫坊的地界似乎不止一座閣樓,那院牆後面應有更廣闊的空間,起初安厭所想的那般,有打扮美豔的女子在門口攬客的情景並沒出現,這紫坊正門卻是十分清靜。

  若非余煥禎剛才的那副怕自己父親知道來這兒的反應,安厭都會懷疑這地方究竟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種地方。

  馬車在其正門口停下,安厭三人下來,立即有侍從過來領著馬夫走開了。

  余煥章撣了下身上不存在的塵土,而後大步朝著正門走了過去。

  “余公子。”大門處的堂倌認識余煥章,臉上帶著笑容姿態恭敬地問候。

  正門裡面便是一處開闊的前院,邊緣環繞著走廊,這裡也能見到一些女子了,但大都是侍女打扮,安厭仔細瞧了瞧,發現即便是侍女,姿色也都是上乘的。

  前院裡仍舊清靜,余煥章帶著兩人繼續往裡走去。

  “厭弟莫要心急,好東西都在裡面呢。”余煥章見安厭在打量侍女,便出言笑道。

  安厭的確不著急,急也沒用,玄儀真人的警示他還記在心裡,即便這真是一處做皮肉生意的地方,也和他無關。

  三人一路又穿過一個院子,來到了最裡面的閣樓裡面。

  安厭心想這前後兩個院子估摸著是價位不一樣,裡面的更高檔一些,這裡更清淨了,侍女都不見幾個。

  有位身穿珠衫羅裙,容貌上佳,手持紈扇的美婦人迎了上來。

  “余公子,幾日沒來了啊,甄公子也來了!”

  甄公子……

  安厭聞言面露古怪,這余煥禎連真名都不敢用,家教這麽嚴嗎?

  余煥章在那兒和美婦人客套閑敘,很快安厭被領上了樓,進了一間中間隔著屏風的雅間。

  房間裡彌散著熏香的氣味,牆上掛著安厭也看不出端倪的字畫,桌椅用的都是名貴的紫檀,這裡應該也放了冰,氣溫適宜。

  細看之下,這裡的規置竟是比西園詩會還要講究。

  安厭不由暗暗怎舌,坐在蒲團上,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口,隻覺芳香醇厚,不比在相府喝過的差。

  真是高檔場所!

  余煥章先揮手讓侍候的女侍下去,雅間裡只剩了他們三人。

  “來這紫坊玩的人非富即貴,若無人引薦,常人連正門都進不了。”余煥章說道。

  就是會員製。

  安厭心想,略作思索問道:“在雒陽這麽大的產業,背後老板也不是凡人吧?”

  “聽說是個女人。”余煥章道。

  “女人?”安厭略有驚詫。

  “傳聞是的,不過誰也沒見過。”余煥章在那兒一邊吃著點心一邊說道。

  “煥章兄也沒見過?”

  余煥章歪頭道:“見她幹嘛,我來這兒只是消遣的,她是誰關我何事。”

  安厭失笑:“說的也是。”

  余煥章隨後又為安厭介紹了起來,這裡的女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且個個姿色絕佳,氣質身段都是一等一的,是從九州各地搜羅過來的女子。

  若是有相熟的可以指名,沒有等下也可以從一眾女子中隨意挑選。

  安厭覺得這流程有些熟悉。

  “可以讓她們給伱彈弦唱曲兒,也可以吟詩作對,聊天解悶。”

  安厭沉吟道:“是賣藝不賣身的嗎?”

  余煥章聞言一愣,隨後哈哈大笑起來:“都出來賣了,哪還有這種區別。”

  說罷,又笑吟吟地看著安厭:“厭弟若是興致到了,自然想做什麽做什麽。”

  安厭面上不動聲色,他若是說自己不做那事,未免顯得太虛偽矯情。

  余煥章又吩咐了侍女幾句。

  不多時,安厭便見到屏風後面多了個人影坐下,而後響起了一陣舒緩的曲子。

  這裡的人似乎都喜歡這種調調,看著周圍典雅的布置、牆上那些裝裱的精美的字畫。

  說是一個文士聚集交流之地都有人信,誰又能想到是一個皮肉生意的場所呢?
  很快,從入口處走進來一道道倩影,安厭喝茶的動作不由一頓,他發現這些女子果如余煥章所說的那般,一個個姿色絕佳,身穿著皆是名貴的裙裝,氣質或溫婉、或端莊、或熱烈、或羞怯,各有千秋,說她們是富家小姐都不會有人懷疑,一個個臉上完全沒有安厭所想的風塵氣,反倒是流露出的貴氣,和安厭在西園詩會上所見的那些名媛千金絲毫不差,甚至更有甚之。

  安厭感到有些吃驚,這紫坊的老板真不是什麽凡人,這些女子總不可能都是天生的富家小姐,能後天培養成這個樣子,必然是下足了功夫。

  怪不得需人引薦才能進來,可能老板都覺得紫坊的女人尋常人不配一親芳澤。

  “給三位公子請安!”這十幾名女子並排站在一起,齊齊叫道。

  “厭弟。”余煥章面帶笑意,開口道。

  “你先挑吧。”

  余煥禎也道:“厭弟先挑!”

  坐在那兒的安厭看著這些佳麗,感覺自己如同在挑選貨物一般,起初他還覺得這裡的女子會有些心氣,隻接自己想接的客人。

  但轉念細想,這種風塵之地的女人,敢拒絕能進這裡的客人,也得有這個資本才行。

  目光一眼掃過去,安厭指了一個比較順眼的女子。

  余煥章卻在一旁笑道:“一個哪夠!你,還有你,都跟著一起吧,我看厭弟心急,直接去一旁的客室吧。”

  安厭:“……”

  余煥禎的眼正在一眾女子中來回巡視,嘴裡也道:“厭弟開心些!”

  安厭倒是覺得這流程越來越熟悉了,起身跟著這三名女子一同離開了這雅間,在閣樓的走廊上走了會兒,進了另一間房間。

  這房間比剛才小些,不過規置依舊典雅精致,撤去了屏風,多了個床榻。

  安厭走到床榻上坐下,那三個女子各自自我介紹了一番,安厭卻懶得記她們的名字。

  “你們都會些什麽?”

  “這要看公子您想做些什麽了?”其中一名氣質溫婉的女子輕聲回應。

  “會洗腳嗎?”安厭問。

  這回話的女子愣了下,另外兩人也是如此。

  “會嗎?”

  “公子要求,妾身門定會盡心伺候的!”回話的女子連忙說道。

  來紫坊的客人見過不少,有進來就猴急的,也有喜歡先玩些調調的,這洗腳……

  沒培訓過啊!
  “再彈個曲子聽聽吧。”安厭又吩咐道。

  “請公子稍後。”

  三女彼此對視了眼,很快分配好了各自的任務,其中一名女子離開了房間,另外兩人則是直接坐在了一旁放置樂器的座位上。

  “公子想聽什麽曲子?”

  “彈你們擅長的就好。”

  房間裡很快響起了悅耳的旋律,安厭有些愜意地躺在了床上,拉過一旁的枕頭放在頭下,閉目內視起來。

  他發現自己的氣海增多了不少,這段時間即便沒有主動修煉,也在自行吸收靈氣。

  只是沒有參照物,安厭也不清楚自己這速度是快是慢。

  另一邊,碧溪來到了後院。

  “洗腳桶?要它幹什麽?”

  “癸字房的客人要求的……給他洗腳。”

  “這人什麽怪癖。”此前和余煥章相熟交談過的美婦喃喃說道。

  一番周折,碧溪總算是找來了洗腳桶,讓侍女幫著一同搬上了閣樓。

  碧溪走後,那美婦又對身邊人吩咐道:“去給余公子記個滿帳,讓我家的女郎伺候洗腳這是什麽鬼要求。”

  話剛說完,轉身卻發現自己身後不知何時站了個女人。

  和衣著華貴的她們不同,這女人衣衫樸素的像是城中的普通百姓,臉上也沒施任何粉黛,穿著齊腰襦裙、交領粗杉,頭髮上裹著絹布,完全就是個普通婦人。

  只是和這身打扮稍有不符的是她這張臉,素氣的打扮下根本遮掩不住她這張臉的美豔,雙眸如杏,氣質穩重而知性。

  美婦見到這女人吃了一驚,隨後連忙神色恭敬地彎腰施禮。

  “坊主!您今日怎麽得閑來了?”

  樸素女人淡淡瞥了她一眼,說道:“家裡來了貴客,你們不知道嗎?”

  “貴客?”美婦人面露不解。

  “癸字房裡的是什麽人?”樸素女人問道。

  “是余宗虔家公子一同帶來的。”

  “余家……”樸素女人眸子裡閃過一道精光。

  “這麽光明正大,真是不怕死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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