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裡……”吳女士眼神迷茫，卻透著清澈乾淨，

  “曉彥？我是不是又發病了？”

  “這裡是我現在工作的地方，”李曉彥回答，“我把你帶過來，方便可以看著你。”

  吳女士大吃一驚：“什麽？你換工作了？為什麽要換？出什麽事了？”

  她竟然完全都不記得之前的事了。

  李曉彥回頭看著小凌寶，求一個解釋。

  “不記得很正常啦。”小凌寶自然而然回答，“以前很多事情都會記不清的。”

  小土雞在一旁巴拉巴拉解釋：
  “和很多人共享一個內存，自主意識當然就少了，現在重新拿回主控權，不迷糊才怪呢。”

  小凌寶提起一口氣，打算照搬。

  張了張嘴，又算了。

  好複雜，什麽共享什麽內……搞不明白。

  “按道理說，吳阿姨以後都不會再犯病了。”小凌寶打包票。

  小土雞馬上補充：“但是藥應該還是要繼續吃一段時間，不能一下子停。”

  這句話簡單。

  所以小凌寶鸚鵡學舌了。

  李曉彥點頭：“這個我知道。”

  精神上沒有問題了，但是身體已經對藥物有了依賴，還得慢慢減。

  “還有其他要注意的嗎？”他問。

  實在是妻子好得太突然太快了，小凌寶的“治療”過程又有說不出的玄妙。

  總讓他雲裡霧裡覺得不太真實。

  “有。”沒想到小凌寶很嚴肅地說，“李叔叔你煞氣太重了，你以後要多做善事，千萬不能做任何惡事，找吳阿姨的那些‘人’，其實都是衝你來的。”

  趁著吳女士孩子引產，她身體精神同時衰弱的時刻，入侵了她。

  李曉彥心裡打了個突。

  有點事情，他想一次性問個清楚。

  “凌小小姐，你知道，我經常做夢，夢見……”

  他不好說出口。

  雖然剛剛，小凌寶已經揭露過他一次了。

  醒來會覺得那樣的自己很可怕，不是因為殘忍，而是因為麻木。

  在夢裡，他從來感受不到任何的恐懼。

  “那是——”

  小凌寶拖長了聲調，等小土雞給答案。

  “那是他的工作！”小土雞答道，“讓他無視就好了。”

  這下，輪到小凌寶吃驚了。

  什麽工作呀，居然要殺人吃人？
  “大鐵圍山的工作人員，就是乾這個的。”小土雞一本正經……並沒有胡說八道。

  “你是大鐵圍山的工作人員，”小凌寶於是照搬，她學小土雞的嚴肅模樣，
  “那是你的工作，你忽視它，當它不存在就好了。”

  “大鐵——圍——山？”李曉彥一字一頓地重複。

  那是什麽地方？
  小凌寶要知道那是什麽地方，就不會跟著小土雞學舌了。

  “好啦，崽崽的事情已經做完啦，”小凌寶又打了個呵欠，“要和哥哥回家家了。”

  她真的好困好困哦。

  李曉彥親自把單藺和兩個孩子送出了療養院。

  “走這條路過去，就是度假山莊了。”他心裡還掛念著留在療養院的妻子，“我就不送你們了。”

  他看著小凌寶，忽然深深地對她鞠了一個躬。

  “凌小小姐，您的恩情我不會忘記，以後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請一定不要客氣。”

  “會的會的，不會客氣的。”
    小凌寶總覺得，她還用得上李醫生。

  所以，客氣啥啊客氣，崽崽不懂客氣！
  原本從療養院到山莊只需要鑽個洞，但單藺明顯鑽不過去，小凌寶……啊不，小土雞帶路，他們在山林道裡穿來穿去。

  看起來近在咫尺的山莊，就是總也走不到。

  單藺很快就累了。

  小凌寶也累。

  一大一小不得已坐在路邊休息。

  倒是凌晟精力充沛：“休息好沒有啊，休息好就走吧，快走吧。”

  單藺點點頭：“晟晟說得對，我們該快點走……”

  她好不容易重獲孩子和自由，必須要跑得遠遠的。

  凌晟深以為然：“我和凌寶走了這麽久，爸爸他們肯定都著急了。”

  “什麽？”單藺臉色一變，“你要回你爸爸身邊去？”

  “凌晟！凌寶！”

  男人的聲音在前方響起來，“是你們嗎？”

  單藺一聽到這個聲音，不由得臉色大變。

  她一把抓住凌晟和凌寶，想把兩小隻拖走。

  偏偏凌晟啥都沒反應過來，還揮著胳膊高興大喊：“爸爸！爸爸是我們！媽媽，爸爸找到我們了……哎喲！”

  他被單藺拖了個四仰八叉的。

  “快走！你不能認他當你爸爸！”單藺明顯神情有些不對勁了。

  她抱住了凌晟，差點把他勒斷氣。

  “他會搶走你，他不會讓我們母子在一起，他還要乾掉我……”

  她嚇得瑟瑟發抖，“晟晟，你不要離開媽媽……”

  凌衍驊已經跑了過來。

  但他停在了離單藺三米遠的地方，站住不動了。

  他的神情，顯然是震驚多於驚喜。

  “單藺……”

  “你怎麽……”

  “不要過來！”單藺應激大叫，“你不要過來！不要搶走我的孩子！”

  “凌衍驊，”她揮著手，“我會一個人撫養孩子長大的，我不會干涉你的生活，我會安安靜靜，裝不存在的……你和誰結婚我都不管，求求你不要帶走我的孩子……”

  她哭起來。

  “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凌衍驊……很明顯一頭霧水。

  “什麽？”

  “水化舅舅，”小凌寶只能打起精神充當解說員，“事情是醬紫的。”

  啊！這時候多麽希望小土雞和小狗蛋有一副身體，可以幫她說說話，乾乾活兒呀。

  小土雞之前不說可以借用她的身體嗎？
  借給他一下行不行啊？
  土雞拒絕：不行，是誰嫌自己活太長了，想去和你身後的護法金剛PK？

  “水化舅舅，單阿姨才是哥哥的真媽媽，王假小姨是騙你的。”

  好了，說完了。

  多的，小凌寶也暫時不想解釋了。

  她困得可以原地打呼嚕。

  “你說什麽，凌寶你說什麽……”凌衍驊不可置信，他看看小凌寶，又看看坐在地上，死死抱著凌晟的單藺，
  “單藺，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是你？

  八年前那個晚上，原來是你嗎……

  原來，真的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