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紫葫蘆

  或許那朵靈芝起了大作用，再加上金老大夫對症下藥，五天后丁壯的身體就好些了，白天大多時間是清醒的。

  丁香一直陪在他身邊，嬌言軟語哄著他，時不時地用小臉挨挨他的大臉，搶著用濕帕子給他擦臉擦腳，連藥碗都要先摸摸燙不燙，讓丁壯極是開懷。

  心情好，又有好藥，丁壯的精神頭好多了。

  隻一樣，丁壯還是害怕交子鋪明著放過丁家，再使暗手搶丁香。不時囑咐丁香不能出門，不能出村，老老實實呆在家裡。片刻沒看到丁香或是沒聽到她的聲音，就會急得大喊大叫。

  丁釗和張氏也嚇破了膽，明令禁止丁香一個人出家門。

  丁家父子在山裡采到靈芝賣了大錢的事也傳開了。

  人家的運氣就是好，兒子摔下懸崖，沒有摔死而是掉在樹上，還意外采到一朵千年靈芝。以為丁家徹底敗了，丁鐵匠活不成了，沒想到又因為那朵靈芝賣了幾百兩銀子，鋪子房子都回來了，所有的債都還清了。

  這就是丁紅鼻子命好，不服不行。

  附近村民像潮水一樣湧進北孚山碰運氣，希望自家也能采朵靈芝山參什麽的。

  這些天，丁淑娘無事就哭罵他們不記情，若沒有薛氏當初給她的嫁妝，他們哪裡發得了家。

  丁壯的身體又好些了，能坐起來吃飯，還能下地走幾步。就是太瘦，看著像六十幾歲的老翁。

  豹鷹四歲成年，飛飛要到明年五、六月份才滿四歲。

  丁香覺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若交子鋪不強買她，爺爺不斷指，她就不會被送去姥爺家，也就不會發現雞頭峰，更不會有破釜沉舟的勇氣讓飛飛帶她進山摘靈芝。

  丁香趁丁釗去上茅廁，跑進去跟老大夫聊天。

  “爺不老，在香香的眼裡，爺就是最俊俏的，比夏員外好看多了。”

  那個紫葫蘆已經風乾，表皮變硬，出現許多皺褶，香氣也更加濃鬱。

  丁壯受傷唯一的好處是酒糟鼻自動治愈，鼻子不紅了，就是顏色稍暗。丁壯本來就黑，鼻子更黑。

  丁香把它用布包起來放在一個小木匣子裡，怕味道特殊被丁釗和張氏發現，又在櫃子裡放了幾丸她用的丸藥。

  金老大夫非常喜歡這個又孝順又漂亮的小女娃，放下筷子笑道，“小娃娃聰明，還知道醫者仁心，醫術精湛。”

  老頭捋了捋下巴上的長胡子，一本正經說道，“有啊。”

  “爺年輕時就不俊俏，老了更說不上俊俏。唉，說我俊俏的，只有我孫女了。”

  老頭又繼續說道，“葫蘆塗上紫色，不就成了紫色葫蘆嗎。”
    說完哈哈大笑，覺得自己很幽默。

  這老頭兒也太氣人了。

  丁香抱著他說，“爺爺，以後你少喝些酒，鼻子就不會那麽紅了。爺爺鼻子不紅，很是俊俏呢。”

  飛飛在八月二十一那天又飛走了。

  是它自己飛走的。

  老頭不敢說的是，一個江南來的商人看到那半邊靈芝，花一千兩銀子買走了。

  這麽老的老大夫都不知道紫葫蘆，隻得以後去書齋看看，查查有沒有相關記載。

  只不過，近段時間丁香肯定出不去。

  丁壯的心柔軟得像和風。小孫女在跟前，吃再多苦受再多痛都無怨無悔。

  逗得丁壯大笑不已。

  小東西覺得來自家就是做客，有他們給吃給喝，完全沒有白天出去找吃食晚上回來住的覺悟。只有回到它自己家，它才會自己找食吃，不找就會餓死。

  丁壯沒有精力哄妹妹，丁釗在一旁開解著。

  “姑母別難過，你們借的錢是最多的，我們都知道你們盡心了。交子鋪打了那個誅心主意，即使我們湊齊了錢，他們也會找別的借口搶人。是我們思慮不周，早該求上錢二當家，就不會有後面的事了……”

  當然，她寧可不去摘靈芝，也不想讓爺爺遭那個大罪。

  這次來送了厚禮，五斤肉和一包補藥。

  金老大夫說丁壯恢復得算快的。若沒有吃那種靈芝，丟老命都不一定。

  晌午，丁釗陪金老大夫吃飯，張氏還炒了幾個好菜招待客人。

  他身體如此糟糕，不僅因為斷指，還因為咯血傷了根本。

  丁淑娘一家來看望丁壯時，她又拉著哥哥哭了一場。

  這天，金老大夫又來給丁壯複診換藥。

  丁香跟他東拉西扯幾句後，切入主題，“金爺爺，葫蘆有紫色的嗎？”

  它還沒有完全成年，還要繼續練本事。

  再一把鎖鎖起來。

  丁家人為了感謝它，雞肉兔肉羊肉換著花樣給它吃，它還是走了。或許是丁香沒有時間陪它玩，呆得無聊吧。

  郭姑夫和郭良非常後悔，早知道他們能這麽快把錢還了，自家就該多借些錢，也不至於讓丁壯斷指。

  丁香一陣狂喜，眨著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

  丁香氣結，這個笑話一點不好笑。看看他下巴上的長胡子，若前面是丁壯爺爺，她一定會上去扯兩把。

  他氣得要命，跟掌櫃大吵一架。江南商人都是人精，人家願意花那麽多銀子買，定是靈芝比他們的認知還要好。留著自家醫館用於救人，救活別人救不活的人，醫館的名氣會大漲，比那些銀子強多了。再看看日漸好轉的丁壯，沒有那種靈芝怎麽可能辦得到……

  丁香雖然不舍，還是覺得它走了也好。

  “謝謝金爺爺，我爺爺的病好多了。我做夢都在誇金爺爺醫者仁心，醫術精湛。”

  丁壯偶爾會罵夏員外是老白臉，長著一副奸臣相，還以為自己多了不起，瞧人都拿鼻孔瞧……

  鐵鋪暫時不營業，丁釗偶爾會去縣城和鎮上做江湖郎中，給人治癰癤掙錢。

  二十三那天，丁釗一家把蘋果樹上的蘋果都摘下來，把樹鋸得只剩二尺高的樹乾。又把飛飛叼回來的樹枝切成四小截，請人嫁接在原木上。

  丁香很佩服爺爺和爹爹的魄力。這顆蘋果樹每年會為家裡掙三、四兩銀子，砍了重新嫁接起碼要三年以後結果，五年以後才進入豐果期。

  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把看得見的錢丟了，寄希望於幾年後。就像張姥爺，八年後能掙錢的事根本不屑於去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