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邱老太君坦承了邱望之之前有個心悅姑娘的事，陶家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陶翁沉臉問道，“望之做了錯事，是禍害了人家姑娘？這事都做得出，兩家婚事作罷。”

  邱老太太忙道，“沒有，望之不是那樣的人。就是總是想著那個姑娘，差點害了姑娘的一個親戚。被我打一頓後知錯了，願意一心一意對陶小姑娘……”

  邱老太太又把老國公的牌位請出來，代邱望之許下那個承諾。

  老太太如此鄭重的做法讓陶家幾人吃一驚。

  陶翁、陶老太太、陶大老爺和大夫人去另一間屋裡商議。

  陶老太太、陶大人、陶大夫人都覺得之所以老太太來陶家坦承，一定是孫與慕看到了那件事，邱家怕他告訴陶家讓婚事生變。

  邱望之昨天就聽老太太說了這件事，他現在不想見任何人，特別是陶家人。

  剛賜婚的時候，她想到那個男人都怕。

  她沒說出來，另幾人也懂她的意思。

  孫與慕正在外書房同老侯爺商議事情，趕緊去廳堂見他。

  邱雨涵在門口看著，眼睛都哭腫了。

  陶翁還是不放心，下晌親自去孫府找孫與慕。

  幾人又回去跟邱老太太說了自家意思。

  陶大夫人搖搖道，“老太太隻說幸好迷途知返，沒鑄下大錯。你爹聽別人說，好像邱世子的暗線是奸細，大概是這件事吧。

  但是，這話必須邱望之親口承諾。明天讓陶婧大哥去衛國公府一趟，看邱望之是如何態度。

  “爹爹挨打，我好心痛……爹爹，你以後一定要聽祖母的話，祖母不會害你的……”

  “好孩子，那些是公事，咱們婦人管不著。他們有了那個承諾，婧兒嫁過去不會受委屈，這就夠了。”

  她看了大兒子一眼，忍下了後面的話。

  他比老太太還有誠意，承諾會忘記過去，一心一意對陶婧。

  老太太也是這個意思。

  老太太道，“還有一個多月就成親了，這時候悔婚，吃虧的是咱家婧兒。再重新找親事，哪裡找得到條件那麽好的？”

  可不知為何歡喜裡又攙雜了不踏實的感覺，悶悶地跟母親告辭，往自己院子方向走去。

  有這麽乖的繼女，有那麽慈善的祖母，邱世子的內心應該不像外表那麽嚇人吧？

  何況那個姑娘遠在曲原，眼不見為淨。

  陶翁不好再說，隻得說道，“不管親事成不成，那套首飾咱不能收。”

  卻不得不見。

  嚴肅，陰鬱，刻板，曾經被人說成天煞孤星，心狠手辣……

  陶大爺進屋，遣退下人，兩個人關著門談了兩刻多鍾。

  陶大老爺說道，“爹，邱望之能做到這個地步很不錯了。”

  她說道，“婚前什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婚後。沒有礙眼的小妖精，婧兒日子才好過。”

  但這個猜測他不好說出來。隻得說道，“我孫女那麽好，美麗溫婉，才名遠播，嫁給邱望之當繼室本來就委屈她了，邱望之還敢有外心，更不能嫁。”

  邱雨涵才哭著走了。

  陶翁依然搖頭，“誰知他是不是真的不想那個姑娘。”

  老太太強勢，皺眉說道，“收起你的文人浪漫，什麽委屈不委屈。大孫女婿有通房，大孫女委不委屈？還有……”

  但這些話絕對不能讓陶婧知道，怕影響他們小兩口的感情……

  只有陶翁眼前浮現出荀香明麗照人的面容。

  姨姨，函兒很乖……

  邱望之牛皮哄哄，第一次成親歲數小，被老太太押著才娶了那個媳婦。之後挑了這麽多年，能讓他著魔又不敢強娶的，除了自己的小弟子似乎沒別人。

  男人婚前想某個姑娘也不算行為不端，只要他婚後一心一意對陶婧就好。

  邱大老爺也道，“對著先人牌位發誓，他不敢違反。而且，若邱望之承了爵，婧兒就是國公夫人了。”

  陶翁目光犀利，“害邱望之單相思的姑娘真是曲原府的？”

  陶大爺一臉興奮地回府說了邱望之的態度。

  她仰頭望天，月朗星稀。
    那張清俊嚴肅的臉龐出現在那勾新月裡。

  稍後，小廝來稟報，“世子爺，陶大爺來了。”

  他虛弱地說道，“請他進來。”

  陶老太太又說道，“若親事成了，這套首飾就放在聘禮裡吧。若親事不成，我們沒有理由收老妹妹這麽重的厚禮。”

  特別是那個承諾，對著先人的牌位許，天下沒有幾人能做到，也算有誠意了……

  若他如老太太說的一樣，陶婧就嫁。若他依然忘不了那個姑娘，陶婧就不能嫁，嫁過去也是怨偶……

  邱世子到底犯了什麽錯？

  她邊哭邊說，邱望之道，“爹爹知道了，閨女去上學吧。”

  老太太又讓陶大爺去孫府一趟，問問孫與慕邱望之在曲原府的事。

  “我要給爹爹侍疾。”

  史媽媽勸道，“姐兒，你緊著在這裡哭，世子爺歇息不好，傷勢就會加重。姐兒乖乖去上課，下晌再來。”

  今天才知道慈善的老太太那麽厲害，親孫子犯了錯也會被打得那樣狠。

  次日，陶大公子請了一天假，巳時帶著一些治外傷的補藥去了衛國公府。

  差點害到小姑娘的親戚，就是差點害到與慕了。因為怕與慕告訴陶家，所以才過來坦白。

  陶婧眼圈都紅了，“邱世子犯了什麽錯，被打得那樣狠？”

  名義是邱望之“墜馬”，他來探望。

  陶婧知道，這些話是邱老太太教她的，興許邱世子也知道。

  姨姨，你很美麗……

  陶婧一直羨慕祖父和祖母、大姑和大姑丈的神仙生活，一生一世一雙人。聽說邱望之有那個條件，心裡也歡喜。

  都是些諸如，姨姨，涵兒想你……

  像老太太和陶翁、孫臨章和陶卉這樣一心一意對待彼此的，又有幾對。

  對於想害外孫的人，老頭兒不喜歡。而且，邱望之心愛的姑娘將來要當婧兒的表嫂，怎麽想都委屈了婧兒。

  後來，邱老太太經常讓人給她送些小禮物過來，偶爾還能收到邱雨涵小姑娘的信件。

  老太太過來，真的只是因為那件事？
  陶婧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一宿沒睡好。

  兩個兒子都有妾，兒媳婦不委屈？

  婚後沒有妾，這才是實實在在的不委屈。

  漸漸的，她沒有那麽害怕了。

  孫與慕當然不能說實話，隻說邱老太太說的是實情，還說邱望之是有擔當的男兒……

  邱望之趴在床上不能動，不僅背和屁股痛，還發熱，人有些迷糊。

  邱大夫人最喜歡的是永不納妾那個條件。

  雖然信只有一二十個字，又寫得歪歪扭扭，但話讓她暖心。

  孫與慕看出外祖或許已經猜到那個姑娘是誰，隻得說道，“那個姑娘是哪裡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邱望之必須徹底忘記她。

  “我涉世不深，但我爹說，邱世子像他祖父，是值得用心相交之人。我信我爹的話。”

  大女婿說的話，陶翁也信。(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