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香又跟老爺子許諾道，“皇外祖父的毛線背心已經勾好了，皇外祖母的也快勾好了。我再給老祖宗勾一件，月底就能穿。”

  她又決定把老祖宗的毛背心排在荀壹博的帽子前面。

  老頭歎道，“唉，誰知道我能不能活到那時候。好孩子，要跟你爹和哥哥一起，把你娘看好。”

  老頭兒這次被氣得不輕，那麽樂觀的人都悲觀起來。

  荀香的小嘴湊近他耳邊，還用兩隻又小手捂住她的嘴和他的耳，神秘兮兮說道，“我跟老祖宗說個秘密，明遠大師說我是極旺之命，能夠旺家旺夫。

  “我旺家，肯定能把老祖宗旺到一百歲。至於我娘，只有老祖宗才鎮得住她，老祖宗活著把她鎮住。”

  這個聲音老孩子居然聽到了。

  他混濁的老眼裡迸出精光，“極旺之命，真的？”

  荀香點點頭，“真的，我可不敢拿這話開玩笑。”

  除了丁家那一點救命人參，荀香手裡沒有其它能救老頭的東西，只能給予精神鼓勵。而且，她也的確相信自己的極旺或許能延長老頭兒的命。

  老頭兒呵呵笑出了聲，“好，好，我老頭子不需要活到一百歲，再活五年足矣。”

  五年後，千裡應該能當大任，那件事也逐漸被人淡忘了……

  荀香輕推了一下老頭兒，不依道，“哎呀，五年不夠，要活一百歲嘛。”

  老爺子的笑聲更大，“好，好，一百歲，一百歲。”

  大笑聲讓廳屋裡的幾個女人一滯。香丫頭真是能乾，居然能把老爺子哄得如此開心。

  男人們祭祖回來，發現一直愁苦著的老爺子笑容滿面，臉色還有了些許泛紅，十分納悶。

  荀壹博笑道，“老祖宗，什麽好事樂成這樣？”

  老爺子笑著對荀千裡說道，“把我給香香的壓歲錢裡再加六百兩銀票，香香喜歡什麽買什麽。”

  清貴的老爺子想表達高興之情，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只有塞黃白之物。

  一旁的謙哥兒急了，大著嗓門說，“祖祖，還有我，還有我……”

  “哦，再給謙哥兒加二百兩。”

  荀壹堂、荀壹博、荀壹輝、荀壹強都圍了過來，“老祖宗，還有我們。”

  老孩子更高興了，忙不迭地說，“都有，都有，他們一人再加二百兩。”

  荀千裡故意說道，“祖父，你老人家的私房沒有這麽多零用錢。”

  老爺子沒聽到。

  荀千裡又衝著他耳朵大聲說，“祖父，你的私房錢不夠。”

  老爺子一臉蒙，“什麽？我聽不到。”

  荀千裡無奈道，“那就用我的私房添上吧。”

  這話老孩子聽到了，一迭聲地說，“好，好，好。”

  眾人樂得不行，屋裡一片喜氣。

  自從出了那件事，家裡就沒有這麽高興過。

  荀千裡眼眶發熱，滿意地看看荀香。多虧這孩子在丁家長大……

  荀香很喜歡這個家庭氛圍。

  這個家有封建大家庭的許多習慣和弊端，比如納妾等。又有別於勾心鬥角的大家庭，比較和睦。

  之前荀香隻跟荀千裡的兩個兒子熟悉，這次才跟荀千嶽的兩個兒子荀壹輝、荀壹強熟悉起來。

  荀家的這些小輩，除了荀鳳被東陽教歪，其他孩子都不錯，包括荀千松的兩個兒子。

  其實，若荀千松沒有顧氏那樣的娘，也不會走到那一步。

  老老太爺唯一沒教好的是自己的大兒子荀適。好像老老爺子年輕時在外地為官，荀適是在祖母身邊長大的。

  荀壹強比荀香還小半歲，很可愛的小少年，一笑兩顆小虎牙，叫“姐姐”叫得脆甜。
    他覺得這位小堂姐比之前的荀鳳好多了。荀鳳還是東陽公主閨女的時候，回來看他們都是用眼白，也不愛搭理他們。而這位堂姐愛笑和氣，不端一點架子。

  荀壹強還特別喜歡荀香給謙哥兒畫的那種畫像，也想請荀香給自己畫一張。

  荀香聽了他的請求，仔細看了他一眼後，拿出老太爺的筆墨紙硯，給小少年畫了一張漫畫像。

  眾人看了又是一陣樂。

  荀千嶽拍著馬屁，“也給老祖宗畫一張。”

  荀香搖頭沒畫，老頭兒現在的模樣，他自己看到都傷心。

  荀千嶽後知後覺，尷尬地笑了兩聲。

  吃年飯前，沒成親的小輩給老爺子磕頭，老爺子給他們發壓歲錢。

  別人家都是睡覺前發壓歲錢，因為荀千岱一家要回公主府，提前發。

  之前的壓歲錢一律是八顆金花生，今天都多了一筆錢。

  男人們在側屋陪老爺子吃，女人們和小謙哥兒在廳屋吃。

  為了討老爺子開心，荀千裡讓荀香也去側屋吃飯。

  這頓飯吃到未時初，荀千岱帶著兒女告辭加家。

  路上，荀壹博說道，“爹，回去跟娘一起吃頓團圓飯吧。”

  荀駙馬沒言語。

  荀香也言不由衷道，“爹，一起去吧。”

  荀駙馬揉揉胸口，“你們好好吃，爹就不去了。”

  荀香馬上問道，“爹胸口痛嗎？需要找禦醫嗎？”

  荀駙馬愣了愣，放下手搖搖頭。

  兄妹二人回到棲錦堂，看到駙馬爺依然沒回來，東陽公主滿眼失望。

  荀壹博說道，“我爹讓我們好好吃，他就不來了。娘，我爹好像生病了，胸口痛。”

  東陽眼圈都紅了，“那怎麽辦，快找禦醫啊。”

  荀壹博道，“我爹說不用。”

  荀香翹起了小嘴，“娘，這是我第一次回家過年，我想跟娘和爹爹、哥哥一起過。”

  再給東陽遞個台階。

  這話讓荀壹博傷懷起來，東陽也有了幾分心軟。

  荀壹博說道，“我再去請爹。”

  兩刻多鍾後一個人回來。

  東陽看看失望的閨女，咬了咬嘴唇說道，“本宮親自去請。明天讓人進宮向母后請罪，本宮甘願被罰。駙馬爺不在乎本宮的感受，也應該在乎香香的感受。”

  說得頗為動情。

  聽了這些話，柴嬤嬤等幾個女官也不好相勸。

  東陽坐進轎子，幾個下人跟著。

  來到外書房門前，東陽一個人走進去。

  小廝躬身道，“公主殿下，駙馬爺在三樓。”

  東陽快步上了三樓。

  所有下人都在一樓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