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他們進去，薄嶼庭緩緩皺起眉，想起師父苗人歲在世時曾經告訴過他的，同袁鳳榮此人有關的一些事。

  那都是很多年的事了，大約是在袁鳳榮年輕時候，將將接過玄門時發生的事。

  他師父說，其實前任玄門門主所看重的繼承人並非是袁鳳榮，而是另一個天資在袁鳳榮之上，心性也更寬厚堅韌的苗子。

  不止玄門前任門主，當時幾乎大部分人都覺得會是另一人接手玄門，因此對其多有追捧討好，欲與之結下交情。

  然而在玄門前任門主的晚年，那人在一次外出執行任務的途中出意外身亡。

  失徒悲切，前任門主的身子也每況愈下，沒多久重病纏身而離世。

  那段時間，外人更是很少聽說玄門的消息，玄門內部也頗低調。

  當玄門再度出現在大眾視野裡時，就是袁鳳榮接過門主的位子，廣收門徒，四處結緣，並在極短的時間裡迅速壓下那些反對的聲音，坐穩了門主之位。

  薄嶼庭聽說到這段往事時，心情挺奇異的。

  但當他再深問苗人歲，苗人歲卻不願意再說了，隻叫他留個心眼，日後勿與其他幾行走近。

  如今看來，這袁門主……

  薄嶼庭轉頭望向馬路對面的入口，若有所思著，扯了扯嘴角。

  ……

  與此同時。

  袁鳳榮直接將林霧帶到自己的辦公室，又讓助理去備些果茶點心送來。

  “不用那麽麻煩，我不吃。再者今日事比較多，單說都恐怕說不完了。”林霧拒絕道。

  袁鳳榮卻是笑呵呵的說道：“吃不吃是一回事，備著可是另一回事。要是不拿過來，回頭你梅姨該說我了。那些點心可是你梅姨親自做的呢，只可惜你素日實在太忙，總也不來袁叔這兒坐坐，也就沒機會給你。想寄給你吧，也不知道你人都在哪兒。”

  袁鳳榮的妻子，正是姓梅。

  林霧聞言，也就不說什麽了。

  袁鳳榮便叫助理快去準備，道：“我看時間差不多了，問嵬該快到了，你稍等會兒就成。不過你和問嵬平時也沒多來往，怎麽突然找他？難不成真是和漫兒那小子有關？”

  林霧看著袁鳳榮，卻是道：“我找程副門主什麽事，袁門主稍後就知道了。在吃之前，我有話想問一問袁門主。”

  “你說。”

  “你怎麽知道是我在國外救了程漫的？”

  “……”

  “我先前給袁門主你打電話時，說的只是我和程漫在國外見過。當時你也沒說什麽，說明你那時還不知道我救過他吧？現在你知道了，所以是在和程副門主聯系時，聽程副門主說的？”

  林霧往後微微一靠，倚著沙發背，不緊不慢的道：“也就是說，袁門主你。還是和程副門主提起我了？”

  袁鳳榮道：“當時不是還有玄門玄師在國外嗎？袁叔覺得你和你程叔他似乎有誤會，就想著問一問當時在國外的門人了。”

  “這我並不懷疑，袁門主應當是真的問了。”林霧說。

  袁鳳榮唔了聲，正要開口，卻又聽林霧道：“但也正是因為問了，發現幸存的門人怎麽都不肯說，袁門主更奇怪，便當真也去問程副門主了，是嗎？”

  袁鳳榮臉色微凝。
    林霧屈指敲了敲桌面，平靜的說道：“我不介意告訴袁叔你，讓那幾個玄師守口如瓶的意思，不是程漫的，而是我。”

  袁鳳榮微怔，定定看著林霧，半晌道；“你還真是和一樣直接，半點都懶得委婉。好吧，袁叔也和你坦白，袁叔之後確實也去問了問嵬，這才知道，在國外真正救下漫兒的是你。”

  “還有什麽？”

  “沒了。我也想問清楚問嵬和漫兒到底怎麽了，可問嵬不肯說。”

  袁鳳榮歎氣，似乎有些無奈：“可能這是他們父子之間的秘密吧。袁叔畢竟還是外人，不好真追問下去。”

  林霧聽到這話，眼底劃過絲不明的意味，道：“那程副門主還會來嗎？”

  “當然！”袁鳳榮正色，“袁叔可還盼著你進玄門，添玄門榮光呢，怎麽會不做到？這也是你第一次主動和袁叔提要求，袁叔更是不能辜負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袁鳳榮話音方落，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

  兩人轉頭看去，就見端著托盤的助理進來，後面隨之跟進來的是個身姿板正，面容嚴肅的中年男人，正是程漫之父程問嵬。

  “門主，副門主到了。”助理說，過去將幾碟點心和果茶放下，就恭敬的退了下去，並帶上房門。

  辦公室裡便只剩林霧袁鳳榮和程問嵬三人。

  “來的正好，快來坐。”

  袁鳳榮和善的往旁邊移，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程問嵬掃了眼好整以暇看著他的林霧，並未在袁鳳榮身邊坐下，而是到旁邊的單人沙發坐下。

  “果然是道生小姐要見我。”程問嵬直接道，“如果道生小姐是要問小兒的下落，那便請回吧。小兒在國外受了傷，這道生小姐也是知道的。他恐怕短期內再沒辦法與道生小姐合作共事了。”

  林霧稍稍坐直，“我這還沒開口呢，程副門主怎知我就是要找程漫的？好像連袁門主也不知道。”

  程問嵬看向袁鳳榮。

  袁鳳榮立即舉起手來，解釋道：“這我是真的不知道，道生沒跟我說過此事，就說有事找你。”

  程問嵬收回目光，道：“這還用別人告訴程某嗎？程某一猜便知。道生小姐在國外與漫兒相處已久，怕是對他的部分事情比較好奇吧？再說了，這些天來找程某的，尤其是石行的那小子，都是為了我兒子。連道生小姐也是，有何意外的？”

  林霧並不否認，但說道：“我確實是為了程漫。畢竟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完，需要程漫的幫助，可是聯系不到他。便是作為朋友，我想我也該弄清楚他怎麽了。只是聽程副門主現在這話，是已經知道程漫在國外大都發生什麽了？”

  頓了頓，她在對方陡然銳利的目光中，道：“現在比較我好奇，程副門主以為，程漫有什麽事情會是叫我也感興趣？”

  “對啊對啊，到底怎麽了？”袁鳳榮跟著問。

  程問嵬皺眉，道：“沒怎麽。聽道生小姐的話，是程某誤會了？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道生小姐就當程某什麽都沒說過吧。”

  “什麽……都沒說過？”

  “是。也是程某多想了，道生小姐勿怪。對了，程某還要感謝道生小姐，救了我兒。”程問嵬道。

  林霧看著他，須臾忽的一笑，道：“可惜了，我沒法當什麽都不知道。因為，程副門主沒有多想，想的都是真的。”

  程問嵬一怔。

  林霧道：“要謝就現在謝好了，比如回答我幾個問題。首先來個有意思的——乾血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