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陸歸晏消息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彼時林霧將將和薄嶼庭對完自己已經畫完的壁畫部分，確定沒有畫錯後，她就拍下來發給程漫。

  對於林霧那麽快就畫完足足五張A4紙，也沒有錯誤，薄嶼庭很意外，再一次刷新了對林霧記憶力好的認知。

  林霧還想繼續，但薄嶼庭看她眼睛都熬的有點紅了，就勸她先回臥室好好的睡一覺休息，不急於一時。

  林霧說不過他，有他和顧世卿盯著，也沒法再回書房忙，便答應下來，回臥室洗漱。

  陸歸晏的消息就是這個時候發過來的。

  林霧將將上床，就聽到了消息提示音，點開一看正是他：【你先前發給我的定位信號，我讓人跟去盯了很久。這個信號從今天上午開始，就一直停留在同一個地方，再沒有移動過。】

  毫無疑問，陸歸池帶著東西離開，肯定是要先去處理對他來說更重要的，從地宮裡帶出來的東西。所以這個時候陸歸池最終去的地方，就是他的根本目的地，也能一窺他到底要做什麽。

  林霧直接撥通陸歸晏的電話。

  對方秒接，看樣子是一直在等著她。

  “那個人，真的是陸歸池嗎？”不及林霧開口，陸歸晏已問出口，話音陰沉沉的。

  林霧反問：“為什麽這麽說？”

  陸歸晏道：“我的人跟著監/視/的，是一個陌生的年輕男人，不是陸歸池的面貌，也不是賈申。他自離開旦瑪亞起，就往西南方向而去。期間經過三座城鎮，沒有落腳停下過。也就是今天，他在謹慎觀察四周，確定應該是沒有人跟著的時候，在一家小旅館入住。”

  可他沒有想到的是，早在他離開礦場的那一刻，就已經被人盯上了，而不是他以為的被禁域的人抓到丟下的那霍家人才開始查他。

  因此，就算他再謹慎，也不會知道並發現早早精心準備潛藏過的陸歸晏的人。

  陸歸晏繼續道：“我的人在他入住那家小旅館後，裝成服務員去送必需品以及他點的餐，近距離留意過，他並無戴人皮面具的痕跡，身量也比陸歸池低很多，臉上甚至有一道疤，邋裡邋遢的。這麽一個人——”

  真的是陸歸池嗎？
  林霧先問道：“他有帶兩個包嗎？”

  “帶了，但不是你給我發的照片上的包。不過根據重量和形狀來看，裡面裝的確實是石頭一類的東西。我的人進他房間時，也確定他很重視那兩包東西。”陸歸晏道。

  林霧便道：“那就是從礦場帶出去的東西。至於是不是陸歸池……你不是早就知道陸歸池有能夠變幻異樣樣貌的能力嗎？”

  陸歸晏沉默了。

  林霧道：“陸總，你聯系我，總不會只是想說這些廢話吧？”

  手機那邊安靜良久。

  陸歸晏帶著幾分陰鬱和冷寒的聲音響起：“他自進入那家小旅館後，一直沒有出來過。不久前，我的人在他房間隔壁開了房，通過那房間牆上相連的小洞口隱約聽到，他和什麽人約在了兩個小時後見面。然後他要把帶著的那兩包東西送走，自己去往別的地方。”

  原來這還不是陸歸池的最終目的地。他估計是嫌帶那兩包礦石太累贅，又容易被發現，就想先交給霍家人，自己再輕裝上陣去做自己的事？
  林霧又有點奇怪：“你的人以這樣的方式偷聽到，陸歸池就沒發現嗎？”

  “他為什麽會發現？”陸歸晏不解。

  林霧道：“牆上有洞，這他沒有注意到嗎？”

  “……”陸歸晏說，“在他那種小旅館，有洞沒洞都是正常的，不會上心，也不去特意去找。而且，他都變樣了。要不是我這一開始就盯上他的人，也不會有誰會想到他在那種小旅館？他清楚這些，怎麽會發現？”

  林霧哦了聲，就道：“他聯系人不是正好嗎，那兩包礦石對霍家人很重要，只會回到霍家人手裡，到時候就能找到霍家人的大本營了。陸歸池沒了那兩包礦石，到時也就是一個人，不會再有霍家人試圖找到他。陸總，你想做什麽就方便了。”

  陸歸晏卻問：“你知道他聯系的是誰嗎？”

  林霧莫名，“除了霍家人，還能有誰，這還值得陸總特別提嗎？”

  陸歸晏緩緩道：“十七團的雇傭兵。”

  林霧：“………”
    空氣突然寂靜，林霧坐起身來，皺眉：“誰？”

  陸歸晏重複了一遍，“你沒有聽錯。我本來是要放任不管的，但十七團……我記得和霍家沒有關系。而你們下礦洞，似乎有十七團的雇傭兵跟你們一起了吧？我聽說關臣那邊對十七團就頗為關注，你們也有叫人找十七團。”

  不錯，他們確實有在讓手底下的人找十七團剩下的人。

  一開始，林霧對十七團，乃至他們領頭的安娜，印象並不怎麽樣。

  可在礦洞裡，安娜是為保他們而死。

  於情於理，他們都該照拂十七團一二，是以休息過來後，就立刻讓人去找十七團的人現在在哪兒，想給那些人一個立身之路。

  沒有想到，再聽到十七團的名字，會是這種情況。

  十七團的雇傭兵怎麽會和陸歸池攪在一起？
  “怎麽說？我是派人繼續盯著，放任不管，還是怎麽？”陸歸晏沒有聽到林霧的話，又問了一遍。

  林霧擰眉。

  不行，霍家人絕非善類，十七團的人不能和霍家人攪在一起。

  “你在這兒？發個定位給我，我親自過去一趟。”

  “你親自來？”

  陸歸晏詫異，“你想好，你要是露面的話，會不利於……”

  “故人之托，我應當親自去做。”林霧想了想，“陸總，你現在就把陸歸池在那裡的消息散出去，也會有霍家人去找他的。到時我只要攔住十七團，至於那兩包礦石，會有霍家人帶走。而陸歸池，他有要事在身，一定會找機會離開，你只要盯緊他，不要攔住他就行。”

  先前陸歸池一方面是為躲避他們這些人，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讓霍家人發現他從地宮帶出的東西，才一直沒有聯系霍家人碰面。

  她想，也是因此，他不想和霍家人直接接觸，才找中間人把東西送過去。

  可他不應該找十七團。

  陸歸晏似乎蹙眉，“你怎麽就能確定一定會有霍家人去找他？就算把消息散出去，霍家人也來不及在這兩個小時裡過去吧。”

  林霧掀開被子下床，不慌不忙的說道：“散消息，並不是散給霍家人聽的，而是給我們這些人，包括禁域的人知道。這樣後面我出現在那裡，陸歸池和霍家人就不會懷疑了。”

  “還有，陸總，你記得散消息的時候，把發現他的時間往前推兩個小時，只是我們想抓人，所以把消息壓了下去，現在是壓不下去了才會外露。這樣合理點。”

  “那霍家人呢？”

  陸歸晏有些摸不著頭腦。

  林霧說：“我會通知。”

  陸歸晏一怔，隨即想起來一個關鍵人物，語氣帶了點興味。

  “行。”

  他又道：“薄嶼庭和顧世卿都在你那邊吧，那就由你轉告他們好了，省我的事。”

  說罷，他掛了電話。

  林霧退出頁面，找出二皮匠的聊天頁面，給他發去陸歸池在哪兒的消息，發完找出衣服來迅速換上。

  要去叫薄嶼庭和顧世卿時，林霧想到他們還有傷在身，不由得頓住。

  末了，林霧沒去找他們，決定自己去，她邊下樓邊給鄭源打電話，安排直升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