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句話給林霧聽愣了。

  “回到……過去？我……我原本的力量？”

  林霧難得的生出一絲遲疑和不確定，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欒執看她，選擇性的回答她後者：“你沒有發現，現在的你和進入地下城之前，有一些不一樣嗎？”

  林霧低頭看自己，並指掐了個訣迅速點過身上幾處，閉眼仔細感受。

  隨即，她猛地睜眼，竟是驚疑不定。

  “我好像多了一點……魂魄？！”

  換而言之，是崆峒印有她的一部分魂體！

  “但你和崆峒印休戚相關，你可以改變你和崆峒印的緣分。”

  欒執好半晌才道：“關於這個，你那個師父摩川，他會比我清楚很多。你會從他那兒得到確切的答案。”

  應該是她碰到大門的瞬間，它和崆峒印的力量一起到她體內的。

  林霧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她的魂體上多出來一部分，但並不陌生，居然帶著她自己的氣息，證明那就是她的魂魄！

  可是人固有三魂七魄，怎麽會憑空多出去呢？
  欒執道：“你覺得，是何時多出來的？”

  “其他人，他們想要打開時空裂縫，將天外異物都送進去，絕了後患。但他們的力量不足以用崆峒印，他們血祭了。”

  結果才一碰到，發串突然有道白光出現，沒入她的額間。

  “尚可。”

  林霧猛然起身。

  摩川語氣淡淡：“天道有縛，這世上已發生的因果，是不能改變的。”

  就在林霧以為是不是沒成功時，才有一聲低沉的“嗯”緩緩響起。

  林霧想到方才的發現，隱約明白了。

  四周靜悄悄的，林霧的識海裡也十分靜寂。

  林霧看他，“這到底怎麽回事？”

  摩川道：“你本來就是注定能用崆峒印的人。別人或許要付出極大代價，要匯聚太多力量才能使用崆峒印，你不需要，你一人足以。只是有人為干涉，崆峒印最終沒有到你的手上，便產生了如今的結果。”

  這是摩川給她的。

  林霧頓了頓，“知道我現在在哪兒嗎？”

  那邊安靜著。

  男人似乎頓了下，再開口時嗓音低啞了些。

  他是知道日後她一定還會找他嗎？

  “那你想救的是誰？”

  她現在的修為不同以往，要是有異常，她會第一時間發現的。除非她沒有心思顧及自己……那就是在打開地下城大門的時候！
  當時一想到薄嶼庭，她就慌了，推開大門又見那般慘象，她隻想著找人，顧不到其他。

  “我相信你有辦法聯系到他。”

  “等等，欒執說他十三年前見過我。我小時候沒有在那時去過嶺南，現在看來……那便是現在的我回到那時候，撞見了欒執！但是，他說我還見過您！”

  林霧抿唇，眼簾也垂下去。

  她立刻明白了這是怎麽回事，試探的出聲：“……師父？”

  反倒是那邊的男人，平靜如常的問：“何事？”

  林霧怔怔的望著他走遠，最終沒有叫住他。

  他說罷繞過林霧，走入廢墟間的一條小路，脊背微微繃著。

  林霧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期待又緊張的問：“還有我不知道的，師父您有辦法，這個辦法就是十三年前，是不是？”

  “地下城因崆峒印封，也終因崆峒印解，而你沒有在此中因崆峒印而死。這是已定的因果和命理，你不能逆天強改，否則會受天譴。”

  “看來你已經想到了。”欒執忽然說。

  “可我為什麽會去十三年前？按現在您說的，我想救薄嶼庭他們，應該是去他們帶崆峒印來地下城前的時間！”

  但若是那時，這多出來的魂體又是從哪兒來……

  五四.二五零.一五八.二零零

  林霧靜立片刻，找了個還算乾淨的地方坐下，定了定神。

  這怎麽可能？？
  她沒有碰過崆峒印，碰的人是薄嶼庭，再就是簡崇和池仰芝他們，可他們都不可能有她的魂體。

  “很多，薄嶼庭，我媽媽，還有一個我其實得叫他叔叔，但他在嶺南對我不太客氣，我暫時不想叫，以及陸歸池，薄青城他們……”

  林霧問：“師父，欒執跟我說，我回到過去就可能救回他們。所以，我該怎麽做？”

  林霧難以接受的攥緊手。

  摩川沉默了幾秒，語氣仍然平淡的沒有波瀾：“想來你已得償所願，如今，在地下城。”

  遠在萬裡之外的某座高山雪域中，摩川聽小姑娘不住慌亂的叫他，用力閉了閉眼。

  “原本我就該祭崆峒印重聚，這是我和它的緣分，即使沒有發生，也不會消失。”

  林霧思來想去，鬼使神差的想到薄嶼庭竟然能成功做出紋身的事，二者會……有關系嗎？
  林霧控制不住的心臟砰砰直跳起來。

  她把手心覆在發串上，小心的把自己的力量注入其中，探索內裡的術法，看能不能弄清楚怎麽回事，從倒推出能聯系摩川的術法。

  “是。”

  突然，林霧腦海裡閃過靈光。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男人的氣息好像沉了些。

  摩川對此只有沉默。

  “沒錯。”林霧閑聊似的，“老實說，我先前沒想到自己會來到這兒，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那麽多事。而且，我在乎的人，他們好像死了……”
    林霧語氣低落下去，“我希望他們活。”

  摩川嗯了一聲。

  她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發串。

  再者，她自身的魂體也沒有缺失。

  林霧叫他：“師父！您幫幫我，求您了！師父！”

  林霧不懂：“什麽意思？”

  “薄嶼庭不知為何，他能重聚崆峒印。他因崆峒印而死。”

  “你原來是因為他們才想回到過去的？”

  這就是他說的，只能救部分？

  “所以，既然我不能改變薄嶼庭他們做的事，那就回到過去……在薄嶼庭他們帶崆峒印來地下城前，把我身上多出的魂魄，提前放到崆峒印上？！這樣崆峒印有了我的部分力量，而今就會少些人血祭，就能有人活下來了？”

  摩川不想聽下去了，打斷問：“他們是怎麽死的？”

  “我發現自己身上多了部分魂魄，是崆峒印給我的。”

  林霧感覺到了一道柔和的意識，仿佛和某處在共鳴。

  林霧心頭直發緊：“可這樣的話，根本不能確定能救回的是誰，是嗎？”

  摩川淡聲道：“你不能改變已發生的全部事，若是影響了天地秩序，遭到天道反噬，你不但誰也救不了，自己也會折進去，發生更糟的結果。”

  “我去別處看看，你自己找他吧。”

  “……但可以改變部分注定的緣分。”

  “那你……”

  摩川道：“你救不回全部。”

  林霧張了張口，最終道：“師父，你的傷好了沒？”

  林霧忽然眼皮子一跳，臉色漸漸的變了。

  然而也不過短短片刻，他還是抵不過而妥協了。

  “……為師是有。”

  摩川平淡低緩的嗓音微啞：“十三嶺的十一嶺主，他的本命法器，可以生出完整而獨立的魂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