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試當天，幾個人都收拾東西回村，村裡趕牛車的李老頭也很有人情味兒。

  知道今天有不少知青參加完高考會回去，還特意又多來鎮上一趟，拉她們回去。

  哪怕雲清歡這種在考場上遊刃有余的人都感覺考兩天試，整個人都累的很，更何況是其他人？

  雲清歡整整在家裡癱了兩天，才慢慢恢復過來。

  精氣神恢復過來之後，她就開始寫稿子，稿子的名字叫交換人生。

  恢復高考之後，一個農村女娃娃憑借著自己的努力，幾乎次次考試都是班級的第一名。

  只是她家太窮了，哪怕父母拚盡全力供養她上高中，但也僅限於此，哪怕就是上完高中，因為沒有關系，也只能回家種地，然後按照普通農村女娃子的人生軌跡那樣，找個農村男人嫁了，再生幾個孩子，一輩子就這樣碌碌無為像千萬農村婦女那樣生活。

  但主角李娟不甘心，哪怕年紀還小，可她心裡隱隱有一種想改變命運的想法。

  而跟李娟一個班的女同學趙秀珠是鎮上一個食品廠廠長的閨女，家裡就她一個女娃娃，受盡寵愛，哪怕沒有考上高中，因為家裡有錢，父母花了點錢，還是給她送到了鎮上最好的高中讀書。

  正好跟女主李娟在一個班。

  兩個人，一個是憑借自己的努力，拚了命學習考上來的，一個是家裡靠著關系花錢送進來的。

  李娟平常吃飯都是吃食堂最便宜的窩窩頭，就著鹹菜喝著菜湯吃，還不敢多吃，怕用完糧票後面餓肚子。

  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的，身上的補丁一個接著一個，走路永遠都是佝僂著背走，除了成績，李娟丟在人群裡都毫不起眼。

  而趙秀珠在食堂吃飯永遠都打好幾個菜，然後還會吐槽說菜太難吃了，沒有她媽媽做的好吃。

  哪怕是在這個普遍穿著黑白灰藍幾種顏色衣服的年代，趙秀珠也永遠打扮的精致好看，身上的衣服永遠都是商場裡賣的最貴的那一款。

  沒有高考上大學這條路，李娟焦慮自己高中畢業之後未來的出路，是不是真的要像別人口裡的那樣，回家種田，然後找個男人嫁了，結婚生娃。

  可李娟不甘心，哪怕她生來低賤，可她還是想跟命運抗爭一次。

  而趙秀珠卻焦慮自己畢業之後要去哪裡工作，是去她爸爸的工廠弄個閑散的工作消磨時間，還是去她媽所在的部門謀個閑職。

  兩個人哪怕在同一個班，命運卻是天壤之別。

  而就在這個時候，全國恢復高考的消息傳來，李娟整個人都驚呆了，隨即而來的就是驚喜。

  她終於等來了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
  可學習那麽拚命的李娟，千盼萬盼，高考成績出來的時候，竟然隻考了一百多分，連最普通的專科學校都上不了。

  她絕望了，村裡那些本來就看好戲的村民們更是在背後譏諷她，說一個女娃娃上那麽多學幹什麽？還以為學習多努力，結果竟然連大學都沒考上。

  而她的父母也因此被人戳脊梁骨。

  李娟不懂，明明她交卷的時候，感覺自己寫的很不錯，很多題目都會，可怎麽最後高考成績下來，她考的那麽差？
  她不服氣，想要再考一次，可她家裡實在太窮了，看著日漸老邁的父母，連飯都吃不飽，家徒四壁，怎麽可能還有能力支撐她再複讀一年？
  無奈之下，李娟還是放棄了，後來的她跟無數普通婦女一樣，嫁人生子……

  只是因為她讀過書，清楚的知道身邊很多事都不合理，整個人都跟現實世界有一種割裂感。

  痛苦又無法改變現狀。

  很多年後，她拚盡全力排除非議把閨女培養成了大學生，在送閨女上大學的那一天，她卻在大學裡碰到了一個熟人。

  趙秀珠。
    趙秀珠已經是整個學校的一把手，站在台上侃侃而談，那自信的模樣，讓李娟熱淚盈眶。

  她曾經也幻想過自己活的這樣肆意。

  可如今，她已經老的都不敢照鏡子看自己的模樣，從趙秀珠身邊走過的時候，趙秀珠甚至壓根就沒有認出她。

  而李娟卻一眼就認出了依舊年輕漂亮的趙秀珠。

  當時，她心裡只有羨慕跟悲涼，沒有想那麽多。

  送完閨女上大學，回來的時候，李娟又去了當初的高中，自從高考失利之後，她幾乎連鎮上都沒怎麽去過，更何況是以前的高中？

  仿佛這樣不觸景生情，就能讓她忘記自己也有曾經為之努力過的青春。

  可這次看到趙秀珠，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想回去看一看。

  到了高中，還沒逛多久，突然就有人訝異又遲疑的叫住她，“李……娟？”

  李娟回頭，看到一個戴著眼鏡有些面熟的女人。

  她想了很久，才想起這女人是當初僅次於她之下的姑娘，叫汪蘭。

  汪蘭看到她很驚訝，目光複雜，“李娟，真的是你，我都不敢認你。”

  李娟笑容很牽強，有點恨自己當時回頭應了一聲，要不然還可以裝作對方認錯了人，轉身離開。

  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窘迫。

  汪蘭跟她一樣，都是農村出來的，當時，家裡也很窮，連飯都吃不上，雖然也努力學習，但成績次次都比李娟低好幾十分。

  只是在那個很多人都不怎麽努力學習的時代，汪蘭學習成績算是很出眾的。

  只是李娟更出眾罷了。

  言談之交，李娟知道當時汪蘭高考有幸考上了大學，雖然分數不是特別高，但報考本省的師范大學分數是夠的。

  畢業之後，她被分配到這個鎮上的高中當老師，現在已經坐到副校長的職位了。

  那個年代，還是一個學歷能改變出生的年代。

  汪蘭知道李娟當時沒去上大學很驚訝，“你為什麽沒去上大學？當時聽說你可是考的比我整整高出了六十多分！”

  “嗡”的一聲。

  李娟感覺有什麽炸開了。

  她追問之下，才從汪蘭口中得知她去拿錄取通知書的時候，聽到有老師提了一嘴她的成績，說是考的特別好。

  李娟最後幾乎是踉踉蹌蹌回到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