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柏錦雪這丫頭才幾個月大，還沒滿一周歲，但實際上鬼精鬼精的。

  果然，雲清歡一頓罵之後，路上她乖巧了很多。

  到了村裡，天已經黑透了。

  農村就是這樣，天一黑，幾乎家家戶戶就已經閉門在家休息了。

  這個時候的農村還沒有通電，大家也不舍得點煤油燈，覺得浪費錢，幾乎家家戶戶的院子都是黑的。

  時不時傳來狗吠聲。

  所幸今兒個是晴天，月亮很亮，將路面隱隱綽綽照出來，倒是沒那麽烏漆麻黑。

  一路上沒碰到什麽人，然後順利到了家門口。

  昨兒個跟婆婆說今天會回來，所以，劉玉芝大概是沒睡，他們一家子剛到門口，院子裡的劉玉芝聽到自行車的動靜就高興把院門打開了。

  從雲清歡懷裡接過精神奕奕的小丫頭，笑著道，“我一聽聲音就知道是你們回來了，趕緊進來，我把熱水跟飯都燒好了，你們趕緊先吃飯，吃完飯再洗漱，這坐一天的車，累死了。”

  雲清歡跟柏耐寒應了一聲，小石頭跟安安則是興奮的洗手去廚房，顯然是餓了。

  劉玉芝炒了兩盤菜，一盤小青菜，一盤紅燒肉，還拿大海碗燉了一整碗雞蛋羹，拿小碗一人盛了小半碗，剩下的則是要喂小丫頭吃的。

  主食則是大饃和蒸紅薯，篦子下是煮的軟爛的小米南瓜粥。

  擱在現代平常的一頓晚飯，對於這個年代的人來說，卻是盛宴。

  雲清歡見婆婆抱著小丫頭喂她吃飯，自己卻不吃，忙招呼道，“媽，你應該也沒吃吧？趕緊坐著一起吃點，孩子吃飯慢，把雞蛋羹放鍋裡，等吃完飯再喂她。”

  小丫頭似乎聽懂了她媽說的話，本來還慢吞吞的吃雞蛋羹，此刻，加快速度，一口吞一杓，完了還抬頭委屈巴巴看了親媽一眼。

  似乎是譴責她，為啥她要最後一個吃飯？她也餓。

  劉玉芝看孫女這樣，被逗笑了，稀罕的不行，“沒事，你們趕緊吃，我不餓，再說了，我抱著孩子也能吃飯。”

  雲清歡跟柏耐寒想跟她換著抱孩子喂飯，劉玉芝都不願意。

  幾天不見孫女，想的慌。

  說實話，雲清歡白天真的很忙，所以，小丫頭白天幾乎都是劉玉芝在照顧的。

  她跟孫女感情很深。

  小丫頭這幾天去市裡大姨家，有時候眼睛就四處張望，像是在找什麽人，找不到還啊啊啊啊問雲清歡。

  雖然雲清歡聽不懂她在說什麽，卻能猜到小丫頭話裡的意思，知道她是找奶奶，還想奶奶了。

  有時候還會難受的哼唧幾聲。
    雲清歡邊吃邊笑著道，“這丫頭還是跟媽你親，你都不知道，我這幾天去我姐家，這小丫頭找不到你，還跟我鬧了好幾次脾氣呢。”

  她點了點小丫頭鼻尖，“壞丫頭！”

  小丫頭咯吱咯吱笑，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

  反倒是劉玉芝聽到她這番話，看著孫女的目光更柔和，似乎覺得自己這個孫女沒白疼。

  吃過晚飯，洗漱完，雲清歡從包裹裡拿出一件嶄新的棉襖，是深紅色，顏色不豔，卻很好看，而且，是盤扣束腰款，有種古色古香的傳統韻味。

  拿著去了婆婆那屋，把棉襖遞給婆婆，“媽，這件棉襖是我姐姐買給你的，說是感謝你這麽多年把我照顧的很好。”

  雲清歡笑眯眯的，眼睛彎成月牙。

  劉玉芝看到棉襖，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但還是推辭，“你姐太客氣了，你是我兒媳婦，我拿你當親閨女疼的，我不疼你疼誰？怎還那麽破費給我買棉襖？”

  “我不要，你姐家還有三個孩子要養呢，她現在也考上大學了，以後家裡就你姐夫一個人工作，要養四口人，壓力大，這心意我就收了，但這衣服我不能收，等你下次見到你姐，把衣服還回去。”

  雲清歡笑著把衣服往她身上套，打量了一下，“真好看，我姐眼光也好，當時就說這件衣服適合媽穿，媽，你就收著吧，這也是我姐的一片心意，而且，這顏色我姐穿也不是太合適。”

  劉玉芝摸了摸身上的衣服，面料很舒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不由得也笑出聲，“行，那我就收著了，等下次我也給你姐做件衣裳，你拿給她，咱不能欠你姐的東西，有來有往的才能長久，你姐既然把我當長輩尊重著，我也要把她當小輩關愛著。”

  雲清歡沒拒絕，上前幫著婆婆整理衣服，把褶皺的地方撫平，確實很合身，畢竟雲雨珊是帶著她一起去商場買的，就怕買到不合身的。

  試完衣服，劉玉芝又問兒媳婦今兒個有沒有來得及去郵局拿錄取通知書，等知道雲清歡拿了錄取通知書，高興道，“真好，俺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錄取通知書呢，我能看看不？”

  這有啥不可以的？
  雲清歡笑了，把錄取通知書給她。

  劉玉芝把手在身側擦了擦，這才小心翼翼把通知書接過來，愛惜的看起來。

  她看不太懂，但因為上過掃盲班，家裡人的名字她都認識，此刻，她看到了兒媳婦的名字在上面，忍不住眼眶泛紅。

  雲清歡看她這樣，有些著急，“媽，這是高興事啊，你怎還哭了？”

  劉玉芝又哭又笑的，看著兒媳婦道，“媽這是高興，媽真替你開心，這一路走來，別人只看到了你有本事，在家裡就能賺錢，但媽知道你也很累，有時候寫稿子看書熬通宵。”

  兒媳婦的努力她都看在眼裡，這次，兒媳婦考上了京大，村裡不少人知道了又羨慕又嫉妒，還有不少人到她面前說酸話的。

  畢竟，鎮上領導都特意來了一趟，就知道雲知青肯定考的很好，說雲知青長的又漂亮，現在又是大學生了，要去城裡上大學，以後肯定會跟她兒子離婚的。

  說她以前的算計，把大兒媳婦跟小兒子湊一對，肯定會落空，兩個人早晚要離。

  還有說雲知青有本事，說考大學就考大學，說在家裡賺錢就在家裡賺錢，語氣酸溜溜的。

  對於這些軟刀子，劉玉芝全都反擊回去，一點都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