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生命之樹教派
  緹蘭一行人暫且在枯樹園安頓下來，這裡的樹藝師也給他們提供了不錯的住處。

  幾人好奇的在這寬大的房間內左看右看，感受這與眾不同風格的房屋。

  房屋大致為圓形，整體共四層，上面三層，地下一層。最上面的一層有著如蘑菇的弧形圓頂，不過這個圓頂好比完整的圓挖空部分，呈現出月牙的形狀，可以用來曬太陽、觀賞風景，或者乘涼。

  一樓有著舒適的客廳、餐廳和廚房，二樓則是臥室和書房之類的，地下則是洗浴室，也有臥室，相較於地表，地下似乎更為冬暖夏涼一些。

  一行人分配完臥室後，匯聚到大廳，桌上則擺著當地樹藝師送來的晚餐。

  “肉類不多，水果和糕點倒是不少。”伊耶佩爾用手輕按了下那淺綠透明的軟糕，然後拿起來小嘗一口。

  “微甜，略帶清涼，口感不錯，拿到外界也可以說是T5級的食品了。”

  “主食是切片麵包，風乾肉片，其余的還有黃櫞果湯，淺綠的甜軟糕，新鮮的水果切塊。”

  “難得豐盛的晚餐，最近吃罐頭都快吃膩了。”幾人坐下後，開始慢慢品嘗，然後評價。

  雖然在場一行人家境都挺好，但一路行來倒也沒那麽嬌生慣養，吃不了任何下級食品，這大概也是因為如今食品產業發達，就算沒有什麽特殊效果，口味也不會太差。

  很快吃飽喝足後，大家也難得不用和平時一樣睡在狹窄的車內，而是能在舒適的大床上翻身。

  第二天，當緹蘭醒來時已經是早上九點了。

  仍然有些困意的坐在床邊小會，她才站起身來，至於同床的德洛麗絲，這會還沒醒。

  坐在梳妝鏡前將頭髮簡單梳理，緹蘭這才回到床邊，看還在熟睡的德洛麗絲用手指點了點她眉心。

  房屋內的房間雖多，但還不至於充沛到讓十二個人每人一個臥室，所以一般是兩兩一個房間，而德洛麗絲也是首次和別人一起睡張床，昨天晚上和緹蘭說了很多話，最後才慢慢睡去。

  黑色的睡裙覆蓋雪白的身體，相比緹蘭，德洛麗絲的身材曲線要飽滿不少，側著身子睡覺的時候，緹蘭胳膊偶爾能碰到比較柔軟的地方。

  話說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德洛麗絲熟睡的模樣，少女忽然想到，平時都是自己在社團活動室午睡，或者枕在德洛麗絲大腿上睡覺，也就今天她提前醒來，看到德洛麗絲熟睡的模樣。

  將手指收攏，繼續看了看熟睡的德洛麗絲，見她發絲落在衣領和枕頭間，身體微微起伏，還是沒有醒的模樣，緹蘭抬起身來。

  暫時不打擾了，就讓她繼續睡吧，看樣子昨晚應該是她首次熬夜，平時德洛麗絲的作息很是穩定。

  起身換好衣服，少女走出房門下樓，大廳裡已經坐著幾位同伴了。

  “早~”打完招呼，坐在餐桌旁吃完熱好的玉米甜粥和三明治，她就帶著幾人找這裡的樹藝師去了。

  半小時後，一行人在樹藝師的引導下，來到一處枯木穹頂下的建築，這裡很是陰涼，也能聽到隱約的機械聲響。

  “這裡是我們的供水系統，枯樹園的水源取自地下深處，抽出來後並不能直接飲用，還要經過複雜的消毒淨化處理，才能用於生活和澆灌。”

  “因為過程繁複，所以水很珍貴。”他一邊解釋，一邊帶幾人走入地下通道。

  通道內點綴著隱約的燈光，不算明亮，但視物不是問題，看得出他們用電也很省。

  沿著盤旋的階梯向下，地下那龐大的螺旋抽取裝置也出現在眾人眼中，不過眾人也在一旁的巨大沉澱水池中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那些是魚嗎？”少女看著裡面遊動的黑影。

  “是的，這是地下暗河的魚，相比地表的毒雨，地下的環境好上不少，也有少量的魚類存活，它們會隨著水流被抽上來。”

  “這些魚類會是平日裡的蛋白質補充，我們也會投放一些魚苗回地下暗河，保持其中的平衡。”樹藝師介紹。

  之後他們又沿著水管線來到一處種植園內，這裡四面為透明的玻璃和外界隔開，一排排的渠道內種植著青翠喜人的作物，其中還有鮮紅欲滴的果實掛在中間，一些自律機器人穿梭期間，將成熟的果子剪下，然後放入一旁的籃子中。

  “種植園內的溫度和濕度都受一定控制，保持在適合植物生長的范圍，培育出作物不算難事。”走在著玻璃環繞的種植園內，看著這些乾淨而富有生機的果實生長，給人一種淡淡的滿足和收獲感。

  “感覺很好呢，看起來都很不錯。”少女彎身，用手抬起一枚要紅色欲滴的草莓，很想嘗一口。

  以前生活拮據，隻敢買小盒的草莓，每次都只能解解饞。

  一旁的樹藝師很是善解人意，遞給少女一把小剪刀，“用這個剪下就好，然後放在小籃子裡。”

  說完，他又遞來一個提籃，少女身邊的同伴也得到了同樣的東西。

  一行人剪著草莓，領隊的樹藝師講起這些草莓的培育過程。

  “其實草莓是近兩年我們才取得進展的水果，之前比較成熟的是西瓜，枯樹園生產的黃瓤西瓜經過了六代人改良，才逐漸剔除生長過程中吸收的毒素，獲得進入聯邦市場的許可。”說著他聲音中滿是感慨，短短一句話裡，似乎有著諸多艱辛和不易。

  “在這片荒漠裡培育植物不是難事，但困難的是如何讓毒雨中的毒性物質不積存在作物中。”

  “化學分子上的毒素，以目前的科技手段過濾清除是可以做到的，但腐蝕翡翠裙的毒雨並非簡單的化學汙染。”他慢慢講起如今星球上的根源問題。

  “超凡造物的生產，也會帶來超凡效果的副產物，數百年前為了合成珍稀的四葉晶，大量的水資源被抽取加入儀式反應中。”

  “而後這些廢水如果完全舍棄，就要將其扔到外太空中，這是性價比極低，且耗費巨大的事，當時沒有這個余裕，工業部門也不允許這種事情降低生產效率，所以就擱置下來。”

  “隨著內戰情況的危急，生產壓力的變大，這些廢水直接最後直接排放到海洋中，也是由那時開始，翡翠裙內的魚類資源開始滅絕。”

  “如今你們很難在餐桌上看到魚類，或者說魚類比較單一就是這個原因。”

  “物理化學的手法可以過濾掉其中物理化學部分的毒素，但關於超凡概念的毒素就沒這麽好清除了。”

  “如果只是簡單喝水，影響倒也不大，中階超凡者就能抵禦，但植物果實和動物身體內積累的毒素就不簡單了，如果毫不注意的吃下，時間久了，就會慢慢讓身體衰竭，仿佛受到一種詛咒般。”

  “也是因此，如今翡翠裙內的市場，對於各類食品都進行著嚴格的檢測，只有合格達標的食品才能售賣。”

  “那如今市場上的食品食材主要來自哪裡呢？”少女好奇。
    “翡翠裙內的食材，如果是低階普通的，大多來自南方汙染較少的區域，那裡有專門的種植園，可以內部進行潔淨水源循環，獲得不錯的生長環境。”

  “然後就是從其他星域進口了，我們市面所見的T4級食材，大多都來源於此。”

  “評級越高的食材，對產原地，汙染程度，品質要求越高，翡翠裙生產的食材基本不可能出口。”他說著感到一種遺憾。

  “事實上，在過往，翡翠裙是不錯的食材出口星球，這裡產出的T3級，T4級食材不少，甚至還有幾種珍稀無比的T2級食材。”

  “在如今的時代，具有超凡效果的高階食材，是一種通行效果極高的商品，無論在哪裡，人們都想獲得超凡序列的晉升，獲得某種增益效果等，高階食材的消耗缺口很大，從來不缺市場。”

  “失去這項過去重要的收入，讓翡翠裙的經濟大幅度下滑，如今只能靠殘存的工業支撐，但工業又會繼續帶來汙染，也是某種惡性循環了。”這位樹藝師很明顯不喜歡這顆星球大力發展工業的情景。

  見在場一行人有些不讚同，他又帶著眾人來到一處高大的殿堂內，這裡的建築風格古樸，宛如巨人居住的神殿。

  “就是這裡了。”在這空曠的神殿內停下，他舉起手中的枯木法杖。

  一道光暈從法杖頂部擴散，隨後神殿內挨個亮起燈光，最後將穹頂內壁完全映照。

  彩色華麗的壁畫上，一位位身著彩色樹葉製服的樹藝師們聚集，他們當中有精靈，也有人類，甚至還有幾位獸族，為首的那位樹藝師胸口有著金焰薔薇的徽章，表示他是伊賽妮莎的追隨者，他站在一棵大樹下，高舉雙手，而在他背後，也是神殿正中牆壁上，一顆巨大無比的樹冠緩緩顯露。

  整個巨樹用金色的線條勾勒，其姿態美麗，隨著燈光映照，那線條熠熠泛過特殊的絢爛金色，有如凝聚七彩絲線。

  巨樹周圍有著無數彩色飛鳥環繞，而這深入雲霄的大樹上結著諸多果實，它們形狀各異，但有宛如凝聚的金子，絢麗奪目。

  世界樹，或者說是世界樹的子代之一，這棵大樹無疑就是精靈傳說中的世界樹後裔子代。

  相傳，每到一個新的星球開拓，精靈們就會種下世界樹的種子，細心照顧，如果樹木成活，也會逐漸改善整個星球的環境。

  無疑，這顆星球曾經也有那麽一棵世界樹，而這些樹藝師們，就是當年聚集在樹下照顧的守護者。

  “這是世界樹吧。”同行的夥伴看著牆壁上那輝煌的大樹，微微張口。

  “是的。“那位樹藝師在這圖畫前崇敬的彎身。

  “那它現在怎麽樣了。”

  “已經枯萎了，在三百年前就枯萎了，北二區曾是翡翠裙的首府，世界樹也在這裡。”

  “枯萎的世界樹逐漸腐化，它不再是改善星球環境的福音，而成為了毒素的載體和源頭，於是倒塌的世界樹被砍掉，運往了恆星中央焚燒，這裡只是它曾經殘骸的所在地。”

  “如果這顆星球的環境無法改變，那永遠不會有下一棵世界樹生長起來。”

  “我們祈願和致力改變這種情況，但世事的發展遠比我們想象的複雜和艱辛。”

  “離開了玻璃房和舒適的環境，幾乎沒有植物能在毒雨侵蝕下存活，而我們的腳步也就永遠限制在狹小的室內，無法體會那廣博的大自然和風景。”

  “我們希望有一種新的植物可以突破這種阻礙，不僅能在毒雨下生長，還能逐漸將其中的毒素中和沉降，這樣才能恢復翡翠裙原本的模樣。”他說著聲音也越來越激動，越來越大聲。

  最後那聲音在這神殿內不斷回蕩，而後神殿四周的牆壁慢慢滑落，戶外那席卷的狂風和沙粒吹拂進來，眾人雖然沒有移動，但仿佛踏進了另一個世界，一個荒漠悲傷的世界。

  “這就是我們多年來的遺憾和祈願。”說著，他的聲音再次柔和下來。

  “你希望我們幫你嗎？”

  “是的，如果可以，我們希望得到一些幫助。”說著，他再次揮下手杖，那四周的牆壁再次緩緩升起，他們所處的位置又恢復成安靜空曠的神殿。

  “若是過去，我們是不願意向外人祈求同情和幫助……不過再頑強和堅定的人，在這數百年裡也慢慢學會了變通，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或者說我們的成員數量一直在下降，如果再無法取得進展，恐怕剩下的人也會在今後百年裡慢慢散去。”

  “改變嗎？這可不是簡單的事情呢……”緹蘭仰望前方那高大的巨幅繪畫，其中的巨樹樹冠依然熠熠生輝，述說著數百年前的輝煌。

  沒由得，她想起了進入鳶庭學園時，那位薇特琳娜學姐的歡迎詞。

  [歡迎來到鳶庭學園，赫希婭，我們是‘風鳶庭院’的後繼者，踏上追隨‘羈絆之路’的人之子，‘生命之樹教派’的精神繼承者。]
  “那你們是怎樣看待自己的呢？”

  “看待？這……大概是這樣吧。”對面的樹藝師稍微遲疑，然後又慢慢變得堅定。

  “我們是‘世界樹’的守護者，追隨‘伊賽妮莎遺志’的自然之子，‘生命之樹教派’的精神繼承者。”

  “果然很像呢。”緹蘭露出微笑。

  這就是薔薇聯邦啊，繼承了黃昏時代‘生命之樹教派’的精神，努力探索和維持生命多樣性，讓文明得以延續下去的國度。

  它並不像‘機械議會’那般追求高效和一致，也不像‘原初之心’那般向往心靈上的純淨統一，也和‘深海聯合’的孤獨自我不同，努力包容著形形色色，各不相同的生命和聲音。

  維持這樣一個龐大駁雜的國家無疑是件困難的事，無數的爭吵，無數的不解，如果沒有歷代歌姬的潤滑調解，這樣的國家恐怕早就散架分裂了吧。

  如果是過去，她或許會想，這些人遷出這片大地不久好了嗎，離開這顆星球不就可以了嗎。

  但如今在經歷許多後，她也慢慢理解不同人心中不同的執念，或許在旁人看來那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事，某種冷門的愛好和習慣，但在當事人眼裡，這就是他生活的目標，活下去的全部意義和樂趣。

  “我想，我或許能給你們提供幫助，不過我也希望這份友誼能被銘記，因為未來某天，我也有向你們求助的時候。”

  “理應如此。”

  樹藝師們彎身鞠躬，而在他們身前，這位少女眼眸流轉光華，眉心浮現出淡淡的月亮印記，淡淡的光暈浮現於她的身側。

  透過那光暈，他們仿佛聽到數百年前這片大地的鳥鳴和風聲，無數翠葉密布的森林和曠野，以及那高大無比的金色樹冠，其中碩果滿枝，彩色的飛鳥環繞於雲霄中的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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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