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清冷的教堂

  結束完焚日城的旅程後，北二區的取樣也到了結束的時候。

  最後幾天，緹蘭和同伴在焚日城最高的壁壘上俯瞰風景，她則坐在天台的邊緣，雙腿和裙子落在空中輕輕搖晃，夕陽下的風吹過年輕的面頰。

  “當這裡安靜下來後，風景倒也挺好的。”望著遠處那夕陽染紅的大地，紫紅如火的雲朵，一行人感慨。

  五月的風很舒適，沒有冬日的寒冷，也沒有夏天的炎熱，那灌入衣袖的氣息撫慰著疲憊的身體，輕和無比。

  經過他們這一大圈的取樣旅行，原本喧囂混亂的北二區，也慢慢安靜下來，大的黑幫大多都被處理，小的遊蕩分子在失去之前渾水摸魚的環境後，也被本地的勢力逐漸控制，不得不安分起來。

  “雖說經濟情況不是一天兩天能改變的，但只要治安好了，人們才會逐漸安定下來，有心思去勞動和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緹蘭說著自己簡單樸素的想法。

  “混亂的環境誕生不了文明，也難以改變和進步，如果說改變是要成就什麽，那麽毫無目的的混亂和殺戮什麽也成就不了。”

  “肯定會有人恨我們和討厭我們的行為，但如果害怕這種事而畏縮不前，那一切夢想都是空談，世界是不講道理的，即便做正確的事，也會被人質疑和詆毀。”

  “真正的公正和正義，並不會因為聲音大小而改變，很多人不發聲不代表他們不存在，那些被忽略的心聲也是聲音，也是被需要認可和看見的。”有些話是她對同伴說的，也有的是對自己說的，為了讓自己更加堅定，而不是輕易動搖。

  兩天后，一架灰色的飛行器降落在焚日城外的荒野，緹蘭一行人登上，最後在階梯上回望了眼這片安靜的世界，然後走進飛行器內部。

  坐穩後，飛行器的底部噴出藍色的熾熱氣流，然後緩緩升起，越來越快，最後進入超音速航行狀態。

  “接下來就是去北九區了吧，不過那裡的需要取樣的點並不多，估計不用一個月就能結束。”相比廢棄的北二區，北九區還在聯邦的控制下，一些取樣點也有人員維護，並不需全部采樣。

  “是的，接下來的旅程估計會安定簡單不少。”緹蘭看著窗外的浮雲和大地，輕聲回答。

  “說來，瓦爾克老家就是北九區的吧，可以說說那裡的情況嗎？”古羅靠在座椅上，扭動著找到一個合適的姿勢，嘴裡還叼著巧克力棒。

  “北九區的情況……”瓦爾克陷入回憶，講起過往的一些事情。

  大體上而言，北九區比較貧瘠，不少城鎮廢棄，只有部分地方有人居住，而且比較零散，大城市極少。

  “雖說北二區荒蕪沒落，但畢竟曾是翡翠裙的首府，有一些底子和產業，但北九區除了部分礦物資源，就沒其他了，也一直未曾繁榮過。”如今的瓦爾克不再是剛進校時懵懂的情況了，經過這大半年的學習，再加上自己有心的翻看資料，也慢慢了解自己家鄉的過去。

  “年前我去過瓦爾克老家，那裡確實很清冷，一個鎮裡也不過幾百戶人家。”金森克這會也開口。

  “不過也遇到一些有意思的事。”說著他嘴角咧開，感覺像是很開心的模樣。

  “大概好好欺負人了。”露比打趣的開口，這段時間裡，大家都變得熟悉起來，以金森克的性格，這般愉快，估計當時是好好發泄和打架了。

  “啊哈哈，那可是他們先動手的，我還特意留出時間讓他們叫人來著。”金森克反駁。

  “過程嘛，我也就讓手下空投了一具簡易機甲，然後就把這些家夥打的落花流水。”他一邊說著，吸引來同伴的目光。

  “我可是一個人，對面人數明顯多於我，我這才是英雄好不好，你們不要用這種目光看我啊喂。”

  ……

  “好了，不笑話你了，總得來說，也算是好事吧，希望那些壞人吃到教訓老實點，不然我們這次去，就得再給對方一個教訓。”

  時間度過數個小時，高速飛行的穿梭機越過數個區域，開始緩緩降下高度，接近那片同樣冷寂的大地，淡青的草地覆蓋視野，一條條灰色的馬路有如清晰而稀疏的電路，通往四面八方。

  跳下飛行器，一行人向著不遠處的小鎮走去，這次他們沒有駕車，因為這次不用跑太遠，另外也想細細觀賞下周邊的風景。

  轟鳴的發動機再次啟動，不久之後飛行器起飛，而他們也慢慢看到小鎮那最高的教堂，其彩色的玻璃窗在晨曦的陽光中折射著點點閃光，塔頂的公雞風向標轉動，生鏽的部件偶爾發出聲音。

  “咩咩咩~”

  小鎮郊區牧場畜欄打開，白色的綿羊成群結隊穿過街道，走向遠處的草原，幾隻牧羊犬圍繞著羊群奔跑，偶爾還有一兩隻低空飛行的自律單元盤旋而過。

  開著一輛可隨時上下的單人單座小車，身形發福的大叔路過街道，然後停下。

  “瓦爾克，你回來了，這些是你同學嗎？”他揮揮手，語氣熟稔。

  “是我，胡德大叔。”瓦爾克也走上前去，兩人交談起來。

  “難得你帶同學回老家做客，等會我和老西柯說下，讓他準備一頓豐盛點的大餐好好招待。”老西柯是鎮上唯一餐廳的老板兼廚師。

  “麻煩西柯叔叔了。”瓦爾克見盛情難卻，隻好點點頭，雖然他個頭魁梧，但總給人比較憨厚的感覺。

  “沒事，我也算看著你們幾個小子長大，就像自己孩子一樣，哈哈。”說完，這位大叔又對緹蘭一行人揮揮手，然後駕駛著小車跟隨羊群而去。

  “挺好的大叔，看來這個小鎮還不錯。”露比輕跳著前進，還拿出相機對準那晨曦中的羊群和草地拍照。

  “現在確實不錯。”瓦爾克想說什麽，但最後還是搖搖頭，沒有提及過去的一些事。

  “跟我來吧，這會柏伊思牧師估計還在做早課。”

  瓦爾克走在隊伍前頭，輕車熟路的帶著一行人穿過街道和這裡的居民打招呼，然後走進那教堂所在的院子裡。

  一群孩子看到瓦爾克回來，從教堂的窗戶探出頭，和他打招呼揮手，顯得吵吵嚷嚷，不過在教堂正門打開後，這些孩子的聲音又立馬停了下來。

  一位穿著白色為底的牧師製服的男人走出來，他看著大概四五十歲，雖然面容不算太老，但兩鬢的發絲卻有些發白。
    “你回來了，我的孩子。”見到瓦爾克，他走下階梯，張開雙手。

  “我回來了，牧師大人。”瓦爾克接受他的擁抱，也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幾秒後，兩人松開胳膊，柏伊思牧師這才看向他身後的這一行人，“你們是瓦爾克的同學是嗎，真是一群好孩子。”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那略帶黑眼圈的眼睛泛起陣陣欣喜。

  “很好呢，瓦爾克，你也交到新朋友了。”

  “噢，對，你們跟我進來吧，不用站在外面。”說著他想起什麽，讓開身子，讓緹蘭一行人進入教堂內部。

  教堂的裝飾稍顯樸素，地板洗的很乾淨，一些地方有摩擦多次而發白的感覺，正中的牆壁上，有著數個透明的玻璃孔，光線穿過其中落在教堂內部，顯得安靜而莊重。

  “你們稍坐，我去準備點東西。”他讓眾人坐下，隨後又快步走到側邊的房間。

  打量四周，眾人問起瓦爾克一些本地的情況，不久之後，牧師推著裝有茶壺的餐車走出，看上面的天使圖案，這應該是平時進行禮拜時分發聖餐用的餐車。

  “沒有太好的茶水，希望大家稍微忍耐。”他知道瓦爾克的同學非富即貴，這裡的東西估計都看不上眼，所以語氣盡量謙和。

  “沒事的，牧師大人。”露比接過茶水，幫他分發給大家，一副賢淑懂事的模樣，完全看不出平時小惡魔的形象。

  簡單和眾人說過幾句後，柏伊思牧師似乎有些呆不住，再次起身告辭，走向教堂一邊的屋子，那裡有著不少年紀還小的孩子。

  “牧師似乎有點怕我們呢，大概是害怕做的不夠好吧。”伊耶佩爾輕聲說著。

  “其實我們也不會覺得怠慢的啦，不過估計在普通人中，像艾德絲學園這樣的學校，裡面的學生估計都很飛揚跋扈吧。”露比抱著茶杯吐槽。

  緹蘭這會也是慢慢喝著茶水，目光看過教堂內的牆壁和各種設施，最後停留在那空蕩蕩的主座上。

  “這裡沒有供奉具體的天使嗎？”雖說神靈並不存在，但那些閃耀於歷史的先賢們成為了新時代的信仰對象，也就是封聖後的天使。

  “以前有供奉，不過後來天使的雕刻被孩子們塗鴉，後來牧師大人乾脆就撤掉了。”瓦爾克回憶。

  “當地的居民也習慣了這個樣子，本來大家的信仰也不是專注於某位天使，沒有具體形象，反而減少了衝突的發生。”

  一行人小坐一陣後，瓦爾克站起身來，詢問側屋工作的柏伊思牧師後，帶著一行人走入院子的另一側。

  教堂也是孤兒院，這裡生活著十多個8-15歲的孩子，他們這會正坐在屋內學習，柏伊思牧師則是給一些提問的孩子解答。

  基礎的教學會有遠程AI提供，並不需要特定的老師，只有碰到複雜和生活上的問題時，這些孩子才會詢問牧師。

  黑色的課桌似乎是石頭打造的，略顯冰涼，這些孩子們雖說是學習，但大部分人明顯心思並不在這塊，有的坐著發呆，有的偷偷玩著玩具，有的則胡亂拍打著投影鍵盤，有的則東張西望，想著其他事情。

  當緹蘭一行人走進來後，這些孩子忽然變得認真起來，樣子上裝的很像是愛學習的模樣，不過其中一些細節還是暴露了他們並沒有學進去的真實情況。

  “你們來了，不好意思，讓你們看見如此簡陋的場面。”牧師似乎有些難為情，兩手不時的捏在一起。

  “沒什麽，是我們讓您為難了。”緹蘭搖搖頭，然後帶著眾人走出教室。

  走在半路上，她歎了一聲，對身側的同伴解釋，“其實小孩子並不像新聞媒體中那般天真無瑕，很多都是調皮，甚至比較壞的。”

  “柏伊思牧師撫養這些孩子，估計花費了不少精力吧。”

  “緹蘭真是善解人意呢。”

  隨後他們來到教堂前的草地上小坐，看著慢慢升起的太陽，然後瓦爾克才說起這家孤兒院的難處。

  “雖然柏伊思牧師很盡心，但孩子們並不一定理解，我小時候的很多同伴，當時也是很調皮，那會不覺得有什麽不對，現在回憶，才發現牧師大人做到這種地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每個孩子都有自己的想法，也有不同的情況，被棄養的孩子其中不少是因為先天原因的，或是有病，或是先天不全，又或者是性格精神不太正常，撫養他們不僅耗費精力，還很難得到正反饋。”

  “在我還未畢業，或者說被艾德絲學園的老師發掘時，牧師大人的精神就很憔悴了，偶爾要去喝酒才能緩解焦慮和壓力。”

  “等到艾德絲學園的老師找上我，牧師大人的精神狀況才好轉一些，不僅是學園補給了教堂一大筆錢，大概也是覺得這麽多年的付出，看到了好的結果。”瓦爾克說著搖搖頭。

  “雖然牧師大人的過去，或者說偶爾的言行不那麽完美，但我不會責怪他，有些無奈的過錯和誤會，我也盡量體諒他的難處。”

  “之說以說這些，是因為我曾有一位從小長大的夥伴，他的想法和我並不一樣，他怨恨牧師的不公和初心不對。”

  “我不想說他就是錯的，因為我比較幸運，沒有遭受他那樣的處境，也無法輕易評判他的感受。”說完，他歎然一聲，正是因為小時候經歷過各種淒慘的處境，他格外理解，在那種情況下，人的道德隨時要為生存讓步，不能苛求太多。

  “後來呢，你那個朋友怎麽樣了。”一旁的古羅開口。

  “他啊，如今在南一區的監獄裡，這次回去後，我會去看望他的，希望他還活著。”瓦爾克握了握手中的拳頭，想抓住什麽，但又深感在時代面前，個人力量的渺小和無能無力。

  小時候，他以為只要成為超凡者，就能過上衣食無憂的好生活，但現在發現，即便是強大的超凡者，在都市裡，也不過是為各種財團服務，有時也很難說自由。

  想改變一些事情，並不是這麽容易呢，或許是他目前還不夠強大，如果他能一步步抵達序列7的位置，大概就能讓牧師和朋友都能融洽相處了吧，他也能營造出讓大家都和睦相處的環境。

  　今天就到這了，0 0/~晚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