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死亡預警
  屍鬼確實沒腦子，但問題是，作為祂們的上級生物，異鬼可是寒神具有思想的仆從。

  克雷猜測的沒錯，血門確實不是祂們想要的戰場。

  兩面太過狹窄，根本無法發揮黑色浪潮的數量優勢。

  再加上那裡本身就是一道人類修築了幾千年的防禦工事，讓不會製作攻城武器的死人軍團，損傷巨大。

  這段時間，已經有多達兩萬的死人，被血門關上的守軍，拋灑的火箭，火油給點燃，徹底變為了無法再使用的廢品。

  異鬼們無法抵近城關去喚醒倒在城牆上的人類屍體。

  人類的常規武器自然無法對祂們身上附著的寒魔法盔甲進行破防，但問題是，塔樓上架設的巨型投石機，扔出來的巨石，強大的動能依然能把祂們給砸死。

  再離譜也得尊重客觀規律，磨盤大小的石塊高速糊臉，誰也頂不住。

  所以，最近的這段日子，屍鬼們在寒神仆從的操控下，已經放緩了對血門關的衝擊力度。

  祂們在等，等待深穴城那一路的結果。

  那裡沒有地形的優勢，人類的城堡也不算高厚。

  也就是說，人類的士兵，將被迫和黑色浪潮，打一場硬碰硬的攻防戰。

  這對異鬼們而言當然是求之不得優異選擇。

  祂們知道，人類的王者，擁有足以對屍鬼群體造成可觀傷害，猶如橡皮擦擦去鉛筆痕跡的巨龍這種武器的。

  然而，不知道為什麽，人類的王者似乎從沒有運用過這種武器的心思。

  這讓苦心等待的異鬼們，手裡的冰矛都攥地開裂，也沒有結果。

  ……

  深穴城戰場。

  外圍倉促構築，用於遲滯浪潮進攻的小堡壘，已經全部淪陷。

  新兵陣亡率高達百分之八十，老兵則逃回來了三分之二。

  當然，這活下來的新兵，現在也算是老兵了。

  除了部分被嚇出毛病的家夥之外，剩下的，都被火速提拔成了小軍官，指導深穴城戰場的壕溝爭奪戰。

  這一圈圈外繞深穴城，深達數米的壕溝，裡面布滿了陷阱，易燃的油脂。

  一層又一層，就是把屍鬼們盡可能地放進來，然後一把火，給祂們燒乾淨。

  由於熟悉地形，因此，壕溝內的士兵，只要膽子大，甚至可以帶著屍鬼群遛彎。

  屍鬼的移動速度是比不上人類的，祂們的關節已經腐朽，只不過是由於寒魔法的緣故，沒有體力槽而已。

  “快快，給老子把追著小崽子們跑的死人們擋住！”

  被布林登·河文派出來指揮壕溝之戰的加蘭·提利爾，這個時候再也顧不上河灣地頂級貴族的優雅儀態了，看著略微有些混亂的戰場，跳著腳大罵道。

  屍鬼們完全無視了巨大的高度落差，直接就摔進了壕溝之內，哪怕前面的會被後面的完全踩成碎肉和骨頭渣子。

  裡面的士兵們，除了負責引誘的之外，全是全身包裹在鎧甲裡的鐵冠頭。

  他們的目的不是殺敵，而是用手裡的重盾，阻擋屍鬼們的推進速度，好給上面的戰友，留出點燃一段壕溝的時間。

  但這無疑是極度危險的。

  加蘭·提利爾就很清楚的看到，他提利爾家族的鎧甲重盾手，已經有不少被蜂擁而來的屍鬼群，用暴力將重盾和人完全推倒在地。

  鎧甲士兵本身的負重極大，再身上壓著一堆瘋狂啃咬的死人。

  後果是什麽，那已經不用想了。

  為了讓他們少受一些痛苦，只能命令點燃壕溝，根本沒有救人的打算。

  那是對其他士兵的不負責任。

  雖然好像，貴族們之前也並不需要為自己的士兵們負責。

  但慢慢的，加蘭·提利爾感覺事情有些不一樣了。

  這場戰爭，是死人和活人之間的戰爭。

  不是以前的貴族戰爭，打不過，體面投降，士兵只是消耗品。

  現在，每一個為你作戰的士兵，理論上都是在救你的命。

  從一開始吃了幾次虧，丟了幾百人之後，加蘭·提利爾這種感覺就越來越明顯。

  “砰！”

  一聲巨響，這是野火炸開的聲響。

  在最寬闊的那一條壕溝裡，從後方深穴城塔樓上射出來的守城弩，帶著燃燒的油脂，狠狠砸入了那堆放著野火的位置。

  瞬間，爆燃開始，緊接著，就是那令所有人側目的巨大爆炸。

  一團淡綠色的煙塵緩緩隆起，伴隨著急速射來的土塊，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這是克雷·曼德勒從君臨之戰中繳獲的好東西，友情讚助深穴城方面進行防守。

  誰也沒想到，野火的威力這麽大。

  他們原本想著，只是比一般火焰劇烈一些的燃燒，然而，眼前的景象，很明顯是跳過了燃燒階段，直接進行了爆炸。

  一時之間，深穴城的東北戰場被煙塵阻礙了視線。

  尖銳的哨聲響起，這是撤退的信號。

  顯然，立在城頭的北境公爵，認為壕溝的諸位，已經按計劃完成了任務，現在，需要借著這次爆炸，有序撤退進城防全面升級版本的城牆之後。

  被氣浪掀翻的加蘭·提利爾，在侍衛們七手八腳地幫助下，從地上灰頭土臉地爬起來。

  聽到背後的哨聲，他看了一眼煙塵四起的戰場，咬了咬牙，低聲道：
  “走，叫咱們的人撤退，別在外面喂了死人！”

  侍衛們分出三個人跑出去傳令，畢竟戰場面積大，城頭上的命令不一定能及時達到每一個角落。

  剩下的人，駕著加蘭·提利爾就跑進了打開的城門。

  這道門在十分鍾之後就會關上，到時候，外面的人，可就生死自負了。

  十分鍾的時間內，陸陸續續跑回來了三百來人。

  出門的時候，在壕溝內足有八百人，但眼下，只有這麽多了。

  遇到輕傷員還能拖回來，重傷的，只能是留在原地等死。

  “公爵大人。”

  加蘭·提利爾一臉灰塵地來到了布林登·河文的面前，在他的視角裡，這個十來歲的北境公爵，年紀雖小，卻是心思狠辣。

  從戰爭開始到現在，他們已經損失了兩千多人，但目測下來對死人造成的傷害，恐怕已經過萬了。

  就算是這兩千多人都被那詭異的力量復活了，一來一去也等於給死人浪潮帶來了八千的淨減員。

  布林登·河文看著眼前這個狼狽的河灣地繼承人，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做得很好，但接下來，我們還有大仗要打。”

  祂一指城外那逐漸散去的煙塵，輕聲道：
  “看，祂們該上來了。”

  說的沒錯，剛才那一次野火爆炸，確實把異鬼們給炸懵了。

  這不難理解，大家都是冷兵器，你突然搞出來熱武器的爆炸特效，肯定會把對手嚇一跳的。

  異鬼們在那巨大的轟鳴聲中，感覺到了一種令祂們恐懼的味道。

  要是自己身處那爆炸的中心，就算是身上覆蓋著寒魔法形成的冰晶甲胄，也會崩潰吧？

  但爆炸結束之後，該攻擊還是要攻擊的，來都來了。

  於是，屍鬼們的浪潮，越過了剛剛平靜下來僅僅不到二十分鍾的戰場，朝著整個燭穴城防線的核心，也就是加固的城牆本身衝了過去。

  “點火……預備，放！”

  這是搭起來的木架子塔樓上，架設的投石機在怒吼。

  倒是沒有用石塊，而是直接把裝滿油脂的陶罐給扔了出去。

  要是一般的守城戰，是用不起這麽多油脂的。

  低效的生產力環境下，這玩意兒的產量低的嚇人。

  但現在，克雷·曼德勒是在集中全國的力量打這場戰爭。

  供應一開始就是充足的，沒人敢在這時候跟國王抬杠。

  十瓶油罐在屍鬼的腦袋上爆開，它們本身不會被引燃，但架不住，追著這些陶罐來的，是城牆上弓箭手們，點起了漫天火矢。

  雖然是凜冬時節，但爆裂的火焰依然很快摧毀了被它附著屍鬼體內的寒魔法。

  就如同遭受到emp的機器人，屍鬼們跑著跑著就一頭栽倒在地，然後被身後的“隊友”們徹底踩成渣滓。

  “繼續發射，命令城牆上的投油手，看準時機再扔，我們的庫存經不起這樣的消耗。”

  布林登·河文冷冷地下令道。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加蘭·提利爾總覺眼前這個十來歲的孩子，所思所想，根本就是跟自己祖母一個級別的。

  史塔克家族這都是什麽教育方式？
  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指揮千軍萬馬絲毫不亂。

  這段時間跟布蘭·史塔克相處，他很明白，這些布防調動的命令，北境公爵很少參考自己參謀的意見，基本都是自己的決定。

  關鍵還都他媽非常正確。

  這就讓加蘭·提利爾有些難受了。

  大家都是年輕一輩，憑什麽伱這麽強？
  不過眼下這個局面，有個靠譜的上司還是很爽的，壓根不用動腦子，按照他說的做就行了。

  “加蘭爵士，你有得到消息，龍石島的龍晶什麽時候能送到嗎？”

  盯著馬上就要貼到城牆根的黑色浪潮，布林登·河文問高庭繼承人。

  “額……很抱歉，公爵大人，還沒有，他們的速度似乎很慢。”

  全城的後勤都是加蘭·提利爾在管，布林登·河文問他是應該的。

  好在，燭穴城南面靠海，可以得到海船補給，要不然，就是坐困愁城一座孤島，除非克雷·曼德勒有野戰擊敗死人軍團的能力，否則，早晚得淪陷。

  “真的麻煩！”

  布林登·河文低聲罵了一句。

  但話音剛落，一股莫名其妙的危險感就彌漫了全身。

  那是對死亡的預警！

  本能地遠離城牆，顧不上自己北境公爵的身份，直接就是往地面上一滾。

  加蘭·提利爾還在愣神，就覺得眼前白影一閃，然後就是轟然巨響！

  戰場上的本能讓他做出了跟布林登·河文一樣的選擇，瞬間撲倒在地，躲在城垛的後面。

  等到再沒有碎石滾落的聲音，加蘭·提利爾和對趴著的布林登·河文，才對視一眼，從地上爬了起來。

  剛剛一回頭，兩人就都愣住了。

  只見，他們倆左邊的城垛，連帶著部分城牆，直接不翼而飛，連帶著附近塔樓上的一架投石機，也成了零件狀態。

  發生了什麽？
  加蘭·提利爾還處於懵逼的狀態，而布林登·河文卻是物理意義上的臉色大變。

  因為在祂的臉上，一枚斷裂的冰晶，刺破了表皮，插在腮幫子上。

  更要命的是，那上面有強烈的寒魔法。

  布林登·河文身體內全是舊神的魔力，這一下子就爆發了劇烈的衝突。

  再晚就要命了！

  布林登·河文顧不得形象，一把將這東西從臉上，帶著血給拔了出來。

  就這，祂的臉頰上都已經是一片青黑之色。

  那是寒魔法和舊神魔力衝突之後的結果。

  得虧動作快，而且祂的舊神魔力佔據壓倒性優勢，否則就得當場完蛋。

  好懸啊……

  布林登·河文已經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了。

  祂，或者說祂所在的位置，挨了異鬼“一炮”。

  三眼烏鴉是不清楚寒神仆從的手段的，但很顯然，從城牆上的那個大洞，還有後面已經歪斜，馬上就要傾倒的木架子，就能看出來對方的攻擊手段了。

  這要是克雷在這裡，當然知道這是後方的“標槍隊”發威了。

  但布林登·河文怎麽能知道這些？
  現在祂顧不上想異鬼是怎麽辦到的，因為加蘭·提利爾已經把他從地上拉起來了，指著那個位置靠上的大洞喊道：
  “公爵大人，那裡會出問題！”

  當然會出問題，燭穴城本身就是小城，三個月的時間，修築外圍防線都不夠，臨時增加了一些木塔放置類似於投石機之類的器械。

  燭穴城城牆本身隻做了加固和修補，但本身還是原來的老底子。

  本身就不是什麽人類高質量工程，面對異鬼冰矛這種離譜的“火炮”，自然是擋不住的。

  還好，這一發打在了城牆上部，要是在下面給開了個口子，啥也別說了，今天就得棄城而走。

  “快，命令增援去填補缺口，一定不能讓死人順著缺口殺進來！”

  布林登·河文趕進命令。

  但祂，卻從周圍其他士兵的臉上，看到了不加掩飾的恐懼之色。

  略微一想，祂就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