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合縱連橫
  高浩在南下的途中，還去石頭城審查了一波。

  本來石頭城作為玄姬的領地，在高浩接管郡城後，就該是九荒第二城池，誰想到城主玄姬被擄走，重擔落在了蔣華身上。

  事實證明天賦這東西真的很關鍵，玄姬從三魔奪血晉升後，一路南征北戰，雖然常在死亡邊緣遊走，悟道卻像是喝涼水一樣容易。

  身為原石頭城的守將蔣華，至今都還沒有突破道種的關卡。

  幸好石頭城的兵營與野外營地都是玄姬掌控，可以隨意調動，再加上蔣華魔血之蠱受到玄姬掌控，還是可以信任的。唯一有些隱患的，就是玄姬身死，蔣華也活不了。

  不過現在這種情形，高浩也顧不了那麽多，何況依據韓鹿之言，玄姬暫時不會有意外。若至大祭開始，高浩還沒想出救援之法，自然一切皆休。

  經過一番囤兵，也有了一定的守城資本。

  【瘋屠68，血肉魔傀46，天狗10】

  要守城，清理野怪，自然有消耗。再加上玄姬帶去道術聖壁的部隊全數陣亡，如今石頭城可以調動的部隊即是這麽多。

  這個數量的兵力，若交給玄姬，自然是一支強軍，無論派到哪裡都能鎮守一方。就算野戰打不贏，起碼守個城池是完全沒問題。

  若是交給蔣華，就有點難說，遇到一支稍微強些的野外部隊，恐怕就要損兵折將。

  高浩讓蔣華集結兵力，聽他號令，隨時出動。

  到達郡城後，等了幾日，終於等來郡主。戰時飛馬踏雲，巾幗不讓須眉。回城後卸下戎裝，一身青衣道袍，輕盈之風環繞道體，飄然自在，好似雲中仙子。

  高浩窺了曦婭一眼，發現對方在南境歷練，頗有長進。

  【曦婭：攻擊3，防禦3，神魂4，道法4
  神通：高級風之道，高級天賜神命，中級內政蟠龍】

  高級風之道就不用說了，是雲君道種的核心技能，對道種的提升絕對是質變。但要說曦婭的特色，還是天賜神命。

  此番南境大戰，他有聽斥候匯報，曦婭利用返祖之月，率領上千怒民血戰豬怪，打了一場不可思議的勝仗。在士氣與天命的雙加成下，仙朝部隊絕對是最強戰力之一。

  但高浩最看好曦婭的，其實是其內政治理能力。

  【中級內政蟠龍：道種所統領的議事廳每周可多獲得兩天的靈玉獎勵】

  內政蟠龍強在積攢資源以及穩定民心，基本上曦婭治理的城池，都會變穩定。這不止是她的理念，更是治理能力的體現。

  何況內政蟠龍是跟隨主城等級走的，就拿幽火鬼殿來說，若讓曦婭來管理，每周能多出8000靈玉，絕對是個香餑餑。

  或許紛爭不休的戰爭讓人眼花繚亂，其實勢力之間打的就是積累與資源。當領土逐漸擴展，道種也各有千秋時，一場戰役將耗時許久，拚的就是消耗。

  前世東極地神庭能在一幕幕亂世中屹立，固然有各星君強大戰力支撐，但若不講光榮皇后治理國家、安定後方的能力，那只能說其不知兵。究其根源，打仗就是打錢！

  兩人走在郡城外的山丘，風陸以及詭目等人已經遠離，畢竟雙方現今合作，曦婭亦沒有多余心思，倒是不再像從前那般緊張。

  高浩摸了摸丘陵外圍的土塬，問道：“南境戰役進展如何，可達到你的目的？”

  曦婭往南方看了一眼，頗有些壓抑：“縱橫山脈在扎古山寨有駐軍，塗霜雖被追殺，損失掉一部分兵力，卻成功逃竄進山寨，活了一命。

  但以目前的形勢來看，蠻荒嶺暫時難以籌集兵力北上，只要扼守住兵閣鎮，便會恢復到之前九荒的局面。”

  曦婭停頓片刻，眼神如鷹：“但你答應過我，要助我收服故土，打入縱橫山脈，給這群蠻子血的教訓！”

  兩人對視，第一次發現曦婭會有如此強烈的執念。南境被蠻荒嶺騷擾日久，此次更是擄走成千上百奴隸，縱然曦婭斬殺了道種，但那些被牽走的奴隸早已被送至氏族，淪為牲口。

  在經歷與民同苦後，曦婭更能共情底層百姓的哀怒，她在離開前曾對平民們承諾，一定會攻伐氏族，將落入敵手的百姓救回來，讓大家團圓。

  高浩瞥了她一眼，言道：“南境已歸我所有，百姓受難自然要找回場子，別說他是小小的縱橫山脈氏族，就算蠻王殿派出巨獸來襲，也絕不會讓他。

  不過戰爭講究持續，有輕重緩急，更要顧慮全局。扎古山寨與北豁之谷還是有區別，它的地形沒那麽險峻，有3條左右的山道可以集兵，守衛需要大量的兵力，此刻不是攻扎古山寨的最佳時機。”

  曦婭面露不甘，卻也知曉高浩說得對，若只是攻下山寨這麽簡單，九荒郡也不會百年沒有動作。在山寨南方就是戈壁，蠻荒嶺氏族歷代生活於此，行動迅敏適應力強。郡城兵力傾巢而出也未必能守得住，何況郡城馬上就要易手。

  風陸勸說她找機會拖延，慢慢積攢兵力。不過曦婭沒有這麽做，除她言出必行外，高浩的實力也是關鍵，九荒郡基本沒有能夠抗衡他的軍隊。

  就連兵壓雲荒府的雙塔軍隊，也沒辦法摧毀鬼城。雖然曦婭不清楚在雪原發生了什麽，但高浩現今能夠親自來郡城商談，危機便已解除。

  不得不說，與這樣一位無敵的戰神處在同一郡內，有時候真的感到絕望。人都有野心，但高浩不會給予手下絲毫機會。

  曦婭用手指卷起銀發，略帶些氣悶道：“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麽可說的。郡城約定期限已至，你接收轉化即可，莫非以為我會食言，那也太看不起曦婭了。”

  高浩擺擺手：“我自然是信得過伱，郡城轉讓也不過是順手而為，對我來說，目前多一座主城增兵，的確有作用，但不是質變之事。

  我來此地，是想幫雲荒府一個忙，收拾掉雪原雙塔。但需要有人幫我去聯絡盟友，而九荒郡主的身份，是最佳人選！”

  曦婭嗤笑一聲：“府部何時需要你來幫忙？何況雅拉雪原的實力你不是不清楚，雲間地山主陣亡，雲門郡入雪原被伏擊，雪林地最是淒慘，幾乎被攻下大半領地。你想要收拾雙塔，難道不是……”

  說著說著，曦婭見到高浩決絕冷酷的目光，忽然停下了念叨，她從這個男人眼中窺見了死寂與陰影。

  高浩冰冷道：“雪原雙塔確實強大，若單攻一郡，沒誰能抵擋他們的攻勢。但其為了某個隱秘目的，四處征戰，兵力一旦分散，就會露出破綻。

  我有辦法攻滅雙塔，讓雲荒府重歸寧靜。”

  聽著這簡單又粗淺的策略，曦婭有些發笑，但再看向高浩，回想他在九荒郡過往的戰績，扭轉乾坤決策千裡的謀算，頓時就覺得並不好笑，因為嘲笑他的人都已進入了墳墓。

  “你要我做什麽？聯絡誰？”

  “雲門郡背靠府部，稍遇挫折實力仍在，他們自然不會坐視雙塔胡作非為，此地不用管。

  雲間地受雪巫塔與蜃樓合擊，山主身死，攻守之勢大變。需要聯絡一二，以籌謀反攻。

  至於雪林地，乃是最後的關鍵，現在還不到時候，不用理會。”

  聽到高浩的計劃，聯弱迎強，趁雪原雙塔分兵，合縱連橫，的確有希望獲勝。

  曦婭逐漸相信高浩的意志，但問到一個很實際的問題：“我為何要幫你？
  九荒郡乃是我身為領主的分內之事，外出聯盟，還是為一位鬼城領主做保，仙朝之人如何看我？”

  高浩頷首，曦婭說得沒錯，兩人雖然是合作關系，但畢竟還處於隱秘狀態，真要讓曦婭為他站台，那代表的意義則全然不同，他需要給對方吃一顆定心丸。

  “蠻荒嶺的傳言沒錯，他們想要的至寶，就是我要送給你的東西，讓你能夠在前往神庭時有話語權。”

  聽到這一消息，縱然以曦婭的沉穩也不由面露驚色，她自然曉得禁道神兵的分量，想不到高浩願意送與她，作為重返神庭的獻禮。

  然而並不止此，高浩繼續言道：“以九荒郡目前所處的形勢，若不能合力消滅雪原雙塔，之後必定會被大舉進攻。兵鋒全備，再無盟軍，無法抵擋。

  到時候血流成河，生靈塗炭，要比蠻荒嶺掠奪奴隸可嚴重多了。我有確切消息，血塔之主與魔教勾連，此次掠走玄姬，正是為祭祀做準備。魔教的作風想必你也知曉，九荒千裡血土，再無安寧。”

  “當真？”

  高浩沒有回答，但臉上的表情透露一切。

  曦婭面色凝重：“怪不得雲間郡魔教出現時機那麽古怪，鮮血秘境的大戰恐怕也是陰謀。如今雲間魔教隱於暗處，必定還在謀劃叛亂。”

  曦婭曉得高浩想法，畢竟她與雲聶關系匪淺，和林鶴也是莫逆之交，和隱山以及雲間城的關系都不錯，若由她出面聯絡，不說必定成功，但也相對好交涉。

  若由一位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冒出的屍鬼道種提議結盟，效果可想而知，先打一架都有可能。

  這也是為何高浩始終承認曦婭地位，自稱西南領主的原因。實際利益到手，這些虛名他從不在乎。

  高浩繼續勸道：“我聽聞神庭有推舉制度，若你能夠力挽狂瀾擊退雪原雙塔，則可申請雲荒府的表功奏，即使前往神庭也不會是無名之輩。

  何況雲間地兩勢力，都與你關系莫淺，此次雪原增兵雲間地，必定另有陰謀，你難道要袖手旁觀？”

  曦婭微微皺眉，對高浩言語間的暗語不作理會，雲聶和林鶴的恩情，若是能償還，她自然願意出手。只是……

  高浩看其猶豫，決定繼續加碼，手掌拍了拍，遠處走來一位渾身充斥巫力的老者，卻被限制在體內，隱而不發。

  身為鬼城領主，面對一位投降的道種，還是巫尊，自然需要留點手段。

  “他是奧塔寒雪城的城主，此次雪原大戰，敗於我手。由於交代重要情報，故而沒有殺他。

  雲間郡的支援之策便是韓鹿告知，必定不會有錯。”

  韓鹿走至近前，看了眼貌美無雙的曦婭，又盯了眼高浩，紛紛作揖。

  “高大人說得沒錯，在我出征前，奧塔之主嵐瑤城主已經責令天狩出兵，前往雲間郡支援。他乃奧塔叛修，重視血脈融合，妄圖複返巫祖血統，必定要屠戮一方才能盡興。”

  以曦婭的才智，自然聽出韓鹿的不滿，看來雙塔內部亦有紛爭，怪不得高浩有信心擊敗對方。

  但最讓曦婭吃驚的是，眼前巫尊道種強的可怕，是超越了瓶頸的超凡人物，神魂之力幾乎如實質般粘稠。這等英豪，也敗於高浩之手？
  再度靠近些許，利用風之力查探，發現對方神魂和道法幾乎都是她的一倍，高浩到底如何戰勝強大的巫尊？
  任憑她不可思議，現實就是現實，巫尊道種此刻卑躬屈膝，不管他內心有何想法，都得承認俘虜的下場。

  曦婭緩緩吸氣，利用微風平複自己的內心，詢問一番細節，韓鹿都一一回答。

  看得出來，韓鹿對曦婭的尊敬，全部來自於旁側的高浩。雖然高浩沒多說什麽，但領主旁側貌美的女性，往往不能得罪，韓鹿固然醉心巫法，也不全然是個不通人情者，否則怎麽能當得上寒雪城主。

  在大體了解雪原的戰略後，曦婭有些著急，以韓鹿的說辭，雲間郡的確危在旦夕。特別是山主剛剛歸去的隱山，更是有滅宗的趨勢。

  以曦婭與林鶴的交情，絕不會袖手旁觀。

  見勸說的差不多，高浩便揮手讓巫尊退下，正要聊些細節，卻不想曦婭語出驚人。

  “其實雲間城主雲清近日有給我來信，述說雲荒府大勢，以及九荒郡的未來，言及雙塔攻勢迅猛，神庭無力支援，各郡之主恐要尋找後盾。”

  聽來只是尋常書信往來，高浩本以為雲間城也想結盟，但看曦婭陰沉臉色，便知此事恐怕另有內情。

  “聶兄為我而死，是曦婭無能，伯父責怪或辱罵皆可，我承受便是。但他字裡行間都透露出九荒未來淒慘之狀，邀我前去雲間，暫時放棄郡城，待他整合雲間之地後，再來接收九荒郡。”

  高浩這時倒是有點明白了，看來對方還是賊心不死，想要吞並九荒郡，但不看看現在九荒是誰的地盤？

  他面色稍稍變冷，問道：“如此看來，雲清想讓你用九荒郡賠罪？倒是打得好算盤，莫非他縱容雲聶與你接近，也是想著不花分毫將九荒郡攬入囊中？”

  曦婭匆忙反駁：“聶兄不是那等人！”

  雖然這樣說，但意思很明了，雲聶或許不是那等人，但雲間城主的想法，路人皆知。

  沉默片刻，曦婭繼續道：“在信的最後，雲間城主又強調了一遍雪原與魔教的壓力，若我無法守住基業，將成為九荒的罪人，且會被神庭責罰。

  故而他提議，讓我接觸下雲間城二子雲闕，雲間城將會在之後出兵，幫我鎮壓九荒。”

  聽到這裡，高浩愣住，他正要罵對方無恥，卻忽然想到一個關鍵問題：“雲聶不過才20出頭，他那小弟多少生辰？”

  曦婭眼神已經有些冰冷：“今歲14，尚未及冠。”

  聽到這話，高浩瞅了瞅曦婭完美又火爆的身材，以及包裹在飄逸道袍中的碩果，僅比玄姬差些的真材實料，瞬間感覺啼笑皆非。難道雲家的孩子都是天賦秉異，小小年齡就能掌控大車，年輕人怕是有點把握不住吧？
  高浩在旁側捧腹大笑，雲清為了掌控九荒，真是連臉都不要了，吃相過於難看。

  不過也能理解，九荒局勢糟糕，又有雪原雙塔虎視眈眈，僅靠曦婭己身力量，很難反抗。既然已是生死關頭，雲聶已道隕，自然沒什麽情面可留。

  但對方萬萬想不到，九荒郡真正的主人是高浩，曦婭竟然同意與一個屍鬼道種合作，將郡城交給外人管理，這的確超出雲清的想象。

  見曦婭面色陰沉似水，高浩面色變得冷峻起來：“既然合作，我自然保你周全，莫說他雲間城主的兒子，就算東極地神庭皇子，也休想強迫你做違背意願的事。

  為我做事很簡單，聯盟與交涉我不會強逼於你。畢竟攻伐南境有功勞，扎古山寨會幫你收復，允諾的寶物也會給你。

  若你覺得與鬼城合作有辱尊嚴，可以在交割郡城後離去，前往神庭求學。”

  曦婭歎了一口氣：“既然知曉雪原圖謀，隱山危在旦夕，我自然不能不管。

  至於雲間城之事，我不會同意城主提議，但聶兄之死需要一個交代，我會主動前去，向伯父道歉。

  雲間郡聯盟一事，交予我手，兵閣鎮暫由風陸守衛。”

  高浩看著眼前鄭重承諾的雲君，一時之間竟升起肅然之意，君子欺之以方，砥礪前行，求諸己身，不怨外物。

  曦婭此人，正是如今仙朝最為缺乏的人物，實話說，他有些想撬神庭的牆角。不言外戰，專心治政，是發育大業的好苗子。

  想了想，高浩也給出承諾：“放心，你為我辦事，我會幫你還雲清這個情。從此之後，你和雲間城就不再有瓜葛。”

  曦婭望向屍鬼道種，見高浩隱藏在黑暗中的半幅面孔，隻覺魔幻。至交之父，仙朝郡城之主，強逼同僚，割地壓迫。反倒是一個世人眼中的幽鬼，願意為九荒之民帶來安寧，簡直嘲諷。

  世風日下，人心鬼魅，及至於此，但她卻無法改變分毫。

  仙朝之業，萬民之道，路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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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